《缥缈术祖师爷重生后》晓云探霜

2、昀枫方醒寻故人

　　　穆昀枫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混杂着一股湿土味。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头，指甲缝里瞬间钻满了面状物。

　　这什么鬼地方？！难不成自己被埋土里了？穆昀枫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也是个少主，跳了绝生池同门总要给自己盖个棺材不是？怎么没有啊？还被埋进土里……等下，自己不会下地狱了吧？啊？

　　穆昀枫深深叹了口气，两手在黑暗中一通乱抓，抠得泥土乱坠，这才隐隐看到点光芒。约莫是太久没见到阳光了，他一喜，一拳打通泥土，又被阳光刺得不得不遮住眼睛。待适应后，才慢慢从土里爬出来，样子极为狼狈。

　　睡了这么久，他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终于挥手拍去身上已经变干的泥土，抬头张望着。看地点，应是哪个仙门盘踞的仙山，穆昀枫第一反应就是穆氏相铭山，可这想法还没扎稳，又一甩头将它摁了下去——相铭山没这么破。还小，上面乱七八糟不知道堆着什么东西，放眼望去，跟垃圾堆似的。

　　很快，他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了——因为它在动……它在动！一团黑的像走尸一样的东西“嘎吱嘎吱”响了几声，慢慢变高——好了不用怀疑了，那就是走尸，只不过刚刚一直沉寂着，这会儿感受到人气，便一个个爬起来了。

　　穆昀枫嘴角一弯，冲它们招手道：“你们好啊。”

　　那群走尸一歪脑袋，摇头晃脑地看看同类，嘴里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叫声，又乌拉乌拉地朝穆昀枫冲了过来，顺带给没来得及爬起来的走尸结结实实地送了几脚，踩得山上嚎叫声一片。

　　要不是穆昀枫力气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估计已经趴在地上疯狂大笑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已经有十几个走尸冲到他面前了。穆昀枫微一侧身，用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脚朝后一踹，将走尸踹倒在地，又抬手捏住一个走尸的头，“喀”的一声。

　　碎了。

　　它碎了！！！那群走尸“哇哇”狂叫几声，在山上乱哄哄地跑起来，时不时撞到同类，摔倒在地。

　　穆昀枫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半晌，穆昀枫走在一个走尸面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道：“劳驾，请问今是何年何月？”

　　走尸呜咽两声，哇啦哇啦叫了一大堆，愣是没讲清楚一句话。

　　“……”穆昀枫叹了口气道：“下山，下山的路你总该知道怎么走吧？”

　　走尸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同手同脚地朝一个方向走去。穆昀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跟着走尸一路下山，临了还不忘拱手：“多谢这位走尸兄。”然后看着它连滚带爬地跑上山。

　　穆昀枫一挑眉，也不再管它，自顾自朝山门走去。

　　约莫半个钟头，穆昀枫终于看到两根玉白龙纹柱，顶上搭着一块六尺宽的石板，以朱红墨缀着：“山河穹宇”几个大字。

　　他瞬间明白自己在哪里了。江氏，穹宇山。

　　江氏是个不起眼的小仙门，按各仙门排名，别说前十了，前百都排不进去，所以往日江氏想要闹腾点什么，也没人理，更没人记得这个小仙门。倒是穆昀枫有次路过，和元烨一块进去坐了坐，顺带大手一挥送了百块上等灵石，潇洒离去。

　　他本也是记不住的，奈何那江氏家主太过热情，非要送自己，结果刚一出门就被摔了个狗啃泥，也巧在那天他正好穿了件白色袍服，被这一摔白袍立马变灰袍，狼狈得紧，最后还是元烨勤勤恳恳将他送回去换了衣服。

　　想到元烨，穆昀枫的心忽然一沉。

　　那天众仙门逼自己跳绝生池，他还刻意扫了一眼众人，却没见他的踪影，他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若是以往元烨没来，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元烨的房门，然后坐屋里等他解释，可那次，心里却千盼万盼希望他别来。

　　但当心里想的那个人没来时，又忍不住失望。

　　穆昀枫靠着玉柱坐下调息片刻，一睁眼便看到两少年抬着一个贴满符纸的铜镜走上来。

　　“那元玉尘跑咱们这边来啦？”一少年问道，两手吃力地拖着镜子的一角，表情扭曲。

　　穆昀枫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听外面人说发现了他的踪迹。”

　　“你说这元玉尘，何必呢？都十年了，要找到早就找到了。”说罢，他还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穆昀枫捏了个易容术，站起身来道：“二位道友。”

　　两人齐刷刷看向他，眼里透出一丝不明显的鄙夷：“何事啊？”

　　穆昀枫低头一看，身上全是刚刚从地里爬出来留下的泥迹，也不怪乎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毕竟谁看他都像是乞丐。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在意，对二人笑道：“二位刚刚说‘他的踪迹’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谁啊？穆昀枫呗。”那人大概是个话唠，一见穆昀枫满脸感兴趣的样子，忙道：“这两天三界都传疯了，说是穆昀枫重生了！”

　　穆昀枫挑眉。

　　三界消息挺灵通，他还没从坑里爬出来就传疯了。

　　“那请问，你们知道穆昀枫现在在哪儿吗？”

　　“我们哪儿知道啊，都是外界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另一少年道：“不过，确实听说穆昀枫在这一带，元玉尘找他这么多年，迟早得到这边来，要想找穆昀枫，跟着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穆昀枫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么多年？”

　　“你居然不知道？这事鬼都知道吧？”

　　“……”

　　“穆昀枫去世十年，元玉尘就找了他十年，一直到今天。”他用了去世这个词，而不是死，可见也是敬佩穆昀枫的。

　　可穆昀枫现在没心情在意这些，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元玉尘就找了他十年”这句话。

　　十年了啊。

　　怎么会找自己十年呢？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呢……死就死了啊。可他还是难以抑制的有些高兴。

　　他对二人一拱手：“多谢二位告知，门派兴盛。”说罢，双手一挥，沿着小路一路走远，身形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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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穆昀枫刚从江氏出来，便摔了个狗啃泥，一头栽进前面的水坑里，又给本就污浊不堪地衣服上了层泥。

　　“江氏克我……”穆昀枫嘴角一抽，使劲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恰逢一妇女领着孩子路过，随手丢了两块碎银给他。

　　“……”穆昀枫看看地上那两块碎银，又看看那名妇女，终于把“我不是乞丐谢谢”憋了回去，毫不客气地捞起碎银，摆手道：“多谢这位妹妹，真是人美心善啊。”

　　那妇女一听，忙喜笑颜开道：“哎哟，看不出来这乞丐哥哥嘴还甜的嘞！”

　　穆昀枫一挑眉：“哪有哪有，这位妹妹天生丽质，在下实话实说罢了。”

　　那妇人笑得嘴都咧开了，一高兴又塞给穆昀枫两块碎银，这才拽着孩子左扭右扭地离开了。

　　穆昀枫揣了碎银，两手扣着后脑勺摇摇摆摆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穆昀枫终于看到一间破风漏雨的客栈。

　　说破风漏雨倒有些夸张了，不过就是破了点，屋子旧了点，倒不至于连雨都挡不住。

　　木制的屋子依旧有些泛黑，屋檐的木头也参差不齐地摇摇欲坠，里面的人却是不少，刚好坐满了一个店。

　　穆昀枫长吐了一口气，又揉了揉袖边沾着的湿土，一脚踩在客栈的台阶上。

　　“嗵！”穆昀枫眼疾手快一个转身堪堪躲过，定睛一看：好家伙，牌匾都掉了。那木牌已经糙得看不清原样了，只隐隐透着几点红漆，依稀辨出一个“客”字。

　　穆昀枫挑眉：这么一个客栈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靠施舍吗？他啧了两声，心里忍不住比起大拇指。

　　“小二，来碗面。”他喊了一声，随意找位置坐下，悠哉地喝起茶来。

　　菜端上来了，穆昀枫却勾直了眼睛——不是这碗面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青色袍衣，头上戴着蓝绿轻纱帷帽，随着动作轻抖了几下，举止动作间皆不失礼数……虽是被轻纱遮住脸，却总让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终于，帷帽被除去了，一张含笑的面容尽收于穆昀枫眼中，震得他血液上涌。

　　这般俊秀容颜，这般雅正亲和，不是元氏少主元玉尘，还能是谁呢？

　　元烨摘掉帷帽，声音清脆而不失风度：“小二，麻烦订一间客房。”

　　穆昀枫艰难地呼吸着，半晌都不舍得移开眼。

　　阿烨，阿烨……好久不见了，十年不见，你可还好？

　　他歪着脑袋，难以自持地扯出一抹笑意。大概是觉得这里人这么多，元烨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在看他，便毫无保留地将目光全投给了他，结果差点将青菜送进自己的鼻子里。

　　“你说什么？！又有人失踪啦？”店内忽然一阵聒噪，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又压低声音道：“这是第几个失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