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个晴天》野芃

14、第 14 章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开我的玩笑干什么？”顾明朗摆摆手，没太在意。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你，你没开玩笑？”

　　“当然，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明朗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提高，“我是你哥，我们怎么能在一起？”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对方的位置，夏风光对着头顶传来的那道声音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该激动吗？你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突然说想要和你谈恋爱，这还不能激动？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觉得他好像是听错了。

　　“抱歉。”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坐下来。

　　结果下一秒，黑暗中再度响起风光冷淡的声音，“又不是亲兄妹，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刚刚没听错。

　　风光真的想要和他谈恋爱。

　　这一次，顾明朗是彻底懵了，脑袋瞬间乱成一锅粥，他揪着头发，敲了敲脑袋，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想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说：“蛋糕还没吃呢，要不我们还是先吃蛋糕吧。”

　　夏风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梁川尧会那么自信地找她合作，他说的没错，顾明朗真的是一个胆小鬼。

　　他们是朋友，是兄妹，是家人，无论哪一种关系都能够将他们牢牢绑定，因为这些关系，他们会永远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同时也是枷锁。

　　所以，顾明朗在逃避。

　　浅淡的月光洒满阳台，也为客厅带来了一丝光亮，微弱的月光，只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轮廓。在看到对面男人的脑袋上竖起了一根呆毛的时候，她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也许他只是和今天之前的她一样没有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也许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怕他们在一起后又分手所以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没有人可以断定未来一定幸福，所以当下的的每一步都要足够小心。。

　　因为重视，所以犹豫，所以逃避。
　　因为在意，所以她给他时间犹豫、逃避。

　　只是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保证人是她的。

　　要想保证这一点，唯一的办法是——得到他。

　　于是她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没有趁着今晚表露心意，她轻轻笑了，“你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黑暗中，夏风光的轻笑声格外明显，顾明朗愣怔地抬头，语气低迷，“……不是吗？”

　　当然是，她就是喜欢你。
　　但无需她开口，顾明朗自己就将自己否认了，“不是，我没那么想，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们明明……”

　　她不想听他是经过怎样的层层分析最终得出她不喜欢他的结论，因此她打断他，“你的那个小本子，我已经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了。”

　　“啊！”那风光岂不是知道他怀疑她性取向的事情了？他连忙站起来，去将客厅的灯打开。

　　突然亮起的灯光太过刺眼，等夏风光适应过来的时候，顾明朗已经跪在她脚边了，“风光，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同意。”

　　她眼角一抽，倒也不至于跪下吧。

　　“你先起来。”

　　顾明朗摇头，本来这件事就是他的不对，而且还是让风光在生日这天发现，他简直罪不可赦。

　　“行吧。”见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也不勉强，继续说：“我没说你错了，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顾明朗已经想好了，不管风光做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于是风光一开口，他顺势接过她的话继续说：“对对对，我，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怀疑风光的性取向呢，我简直不是人！”

　　夏风光也不提醒他，就静静看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等他将自己骂的体无完肤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指着自己，“风光，你刚才是说我做的……对？”

　　夏风光将他拉起来，“是。不瞒你说，我高中这方面还正常，但后来忙着学习，忙着公司，一开始是没时间，后来是没欲望，现在……我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

　　顾明朗略一思索，顿时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所以你说想和我谈恋爱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性取向。”

　　还好，还好风光不是真的喜欢他。

　　看着他一脸庆幸的样子，她怎么这么不爽，结果还有更让她不爽的，因为顾明朗又说，“可是……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你说为什么？
　　她闲得慌，吃饱了撑的。
　　都想到这儿了还想不到她喜欢他吗？

　　傻子！

　　夏风光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表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我可没非你不可，是你自己非要帮我实现生日愿望的。”

　　顾明朗：“……”

　　见他沉默，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考虑一下吧，为期三天，恋爱实验。”说完，她就朝卧室的方向去了，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找别人。”

　　顾明朗顿时警惕，“别人是谁？”

　　她背对着顾明朗，因此他看不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夏风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说：“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也就代表谁都有可能。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顾明朗孤零零地站着，他看着茶几上的兔子蛋糕，嘟囔道：“蛋糕还没吃呢。”

　　*

　　酒吧。

　　包厢内，上好的洋酒被倒入杯中，晶莹剔透的冰块们随之起起伏伏。绚烂迷离的灯光下，酒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转瞬又淹没在了人们的嬉笑声中，唯独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和眼前的这幅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

　　男人戴了一顶粉色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线条流畅优越的侧脸。黑粉拼接的衬衫穿在身上，让他少了几分冷硬的气质，两条修长的大长腿被黑色的破洞裤包裹着，随意地搭在一旁的凳子上。

　　一手轻轻托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打开微信，打开置顶的聊天框，里面的内容还是三天之前的。

　　在他有意无意的躲避下，他和风光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更别提说话了。

　　他拿起酒杯，正要放到嘴边，酒杯就被另一只手夺走，“顾大歌手，少喝点酒，对嗓子不好。”

　　是孟浔。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秦源，都是他朋友。

　　秦源就没有孟浔那么细心了，他将杯子又塞回顾明朗的手中，笑道，“让他喝。我听说他酒量有进步，正好今天见识见识。”

　　林笙和他和风光关系好，秦源又和他们一起长大，自然也是见过的。

　　这件事肯定是林笙传出去的。

　　顾明朗也没在意，将酒杯里的液体喝完，指着一旁的矿泉水瓶说：“装的是水，不是酒。”他自己什么酒量他心理还是清楚的，不用别人提醒。

　　“哈？”秦源拿起酒杯闻了闻，果然是水，“哈哈哈，朗哥，你是想笑死人吗？”

　　顾明朗当然知道这很搞笑，马上开演唱会了，不能喝，喝了还会醉，也不能喝。可他人都在这儿了，总不能大家喝他看着吧。

　　秦源本想叫孟浔一起嘲笑他，一扭头看到孟浔打开了电脑，顺便和他们解释，“不好意思，导师找我。”

　　秦源：“研究生都毕业了，他还找你干什么？”

　　顾明朗继续喝着没滋没味的水，“他读博了。”

　　“你们两个一个来酒吧喝水，一个来酒吧还随身带电脑”秦源一拍脑门，“呵……给爷整笑了。”然后仰头喝了一杯酒。
　　他喝的是真酒。

　　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竟然听到顾明朗开始咨询感情问题了。

　　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妹妹提出想要和他做三天恋爱实验，你们说他要不要答应？”

　　即便是醉了，基本的逻辑他还是懂的，“胡说，妹妹怎么能哥哥谈恋爱呢！”

　　顾明朗赶紧解释，“不是亲妹妹，只是青梅竹马，但是感情很要好。”然后继续说：“也不是真的恋爱，是一个实验。”

　　“实、验？”秦源问。

　　“对，就是实验。怎么说呢，其实就是帮她一个忙。”他握住秦源的肩膀，问他，“你懂我对不对？”

　　秦源已经彻底醉了，他大着舌头，“不许动！”

　　顾明朗顿时卸了力气，将他仍在一边的沙发上，自己盯着手机的聊天记录，喃喃自语，“而且才三天，肯定不会有什么的。”下一秒又叹气说：“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一直沉默的孟浔解决完了导师，合上电脑说：“答应她。”

　　“可是……”

　　“没有可是，说的好像你什么时候拒绝过风光一样。”

　　顾明朗：“……”

　　孟浔的话虽然扎心，却也是事实。

　　他好像真的拒绝不了风光，更何况如果他不答应，风光去找了梁川尧怎么办？

　　将秦源托付给孟浔之后他便离开了酒吧，一路飞奔到了他和风光的公寓，飞奔到阳台上。

　　夏风光本想趁着顾明朗这几天躲着她，正好喝点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快到她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

　　她只好站起来用身子挡住瓶身说：“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手背到身后拿着酒瓶和酒杯，企图悄无声息地将它们转移阵地，结果之前怎么都没松口的人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样，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