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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宁姿被迫停下脚步,转身朝向霍亦辰,秀气的眉心如打了结,含水秋瞳渐渐冷沉,像结了层厚霜,嗓音也同样冷冽,“松开我。”

      他轻扯唇角,目光中满是不甘,“好歹也算认识的人,见面不打声招呼,不合适吧?”

      “我们并不熟。”宁姿冷道。

      霍亦辰偏了下头,露出痞气,“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总是特意避开我?怕我?”

      朱依玲站在一旁看着对峙的两人,有些傻眼。惊讶室友怎么会和霍氏的少爷认识,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关系匪浅。

      宁姿从鼻腔里溢出声冷哼,“你误会了,你没什么值得我害怕。”

      这话过于锋利,与她纯洁柔弱如菟丝花的外表极其不符。霍亦辰的眉间皱得简直能夹死只苍蝇,“宁姿,你以为在和谁说话?”

      朱依玲见情势不对,生怕室友得罪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忙堆起笑解围,“霍少,宁姿不是对你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我们还要赶去二教上课,她着急了。”

      霍亦辰挑眉,目光没从宁姿脸上移开分毫,“是我误会你了?”

      “我不想迟到被扣学分。”宁姿胳膊一挪,将他的手甩开,“还有,不是误会,我对你没有半点好感,所以以后在学校里即便是遇到,也当对方是空气吧。这样最舒服。”

      话说完,宁姿不多看他一眼,与他擦身而过。朱依玲慌乱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个来回,连忙快步跟上。

      霍亦辰站在原地,讥讽地笑了声。阴暗的影子被日光投射在水泥地面上,被拖得倾斜锋利,狭长眼眶里暗色亦浓重。

      中午吃饭时,朱依玲的筷子在碗里搅动,偷瞄正小口吸米线的宁姿,终于没忍住问出口,“宁姿,你和霍少爷是什么关系啊?”

      “认识。”宁姿咽下食物,简洁回答。

      “只是认识?”朱依玲有些怀疑,“不对,你俩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就是那种极限拉扯的张力,很像我最近看的那本小说里男女主之间的感觉。跟你讲一下,小说讲的是霸道少爷爱上我,设定简直和你俩一模一样。霍少爷该不是在追求你吧?”

      她眉飞色舞,宁姿只语气平淡地点评,“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

      见宁姿不愿多谈,朱依玲情商上线,换了个话题,“上节课的课件就是你整理的,干嘛又揽活把下节课的课件也承包了?”

      “帮忙整理课件相当于预习,有了基础概念后再听课,对内容的理解会更多面也更深刻。”

      “这就是刻苦型学霸吗?反正我是无法理解。”朱依玲很捧场地惊叹了一声,又摇头说,“大家都说考上清远就是上岸了,以后工作是不用愁,顺利毕业就行,何必那么逼自己?”

      宁姿笑看着她,说:“也有一句话说今日在校园里偷的懒,明日在工地上会变成耳光扇回自己脸上。”

      “这话是哪位名人说的,我怎么没印象?”朱依玲努力思索。

      “我说的。”宁姿调皮地答。

      朱依玲惊讶问:“难不成你毕业以后真想从事本专业工作?”

      “当然,我就是为这个考入清远的。”宁姿毫不犹豫道。

      “有你这样的室友在身边,我都不好意思混下了。”朱依玲放下筷子,又抓了起来。

      宁姿唇角含笑,柔声道:“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女生,她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男人,为此放弃了自己的建筑设计理想。结婚后,她一心一意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帮助丈夫一起经营家族企业,生意规模渐渐扩大。”

      朱依玲爱听故事,边听边点头肯定,“挺好的,夫唱妇随,女人的本分就是要做好男人的贤内助。”

      宁姿不点评,继续往下讲,“可事业越成功,她的丈夫越膨胀、傲慢,厌恶妻子在生意上指手画脚,开始打压自己的妻子,让她变得怯懦自卑,还以没有孩子为由,把她圈在家庭琐事里,变成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卑微妇人。”

      朱依玲皱了下眉,“后来呢?”

      宁姿说的是自己前世的故事,语气却淡得好像故事中的人不是她自己,“即便性情懦弱低微,唯有对热爱的坚持,她不肯放弃。操持家务的同时,一有闲暇时候,她就大量阅读,找相关影像碟片看,自学建筑科目。”

      “好励志啊,那她后来成功了没?”

      宁姿微微一笑,“后来她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但储存在脑海的知识、学会的技能伴她终身,让她有了新的机会。”

      朱依玲若有所思点头。宁姿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双目明亮,定声道:“所以要珍惜每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因为它会变成一股力量,令我们女性无数次救自己脱离困厄。”

      “你说得真好,我突然感觉很有力量,看来以后也得拿出高考前那股破釜沉舟的决心了。”朱依玲被说动了。

      宁姿低下视线,感受胸膛里蓬勃有力的心跳。

      故事的后续是被身为丈夫的霍亦辰限制自由,她不被允许外出工作,去任何地方都要报备。在短视频兴起的初期时段,宁姿在家随便录了两条视频,讲述建筑的基础知识及她的热爱,有时也开直播,即便关注的人寥寥无几,她依然感到满足,重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而这一世,距离梦想更近,这是上苍馈赠的礼物,她绝不肯浪费分毫。

      ·

      开学两周后开始了长达半月多的校内军训,辛苦是必然的,好在天气不错,炎热退下来,不用顶着烈日曝晒练队形。

      “浑身就像被打过一样,又酸又痛。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宿舍房间,朱依玲一回来就瘫在床铺上,顾不得训练服上铺了灰尘。

      宁姿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到朱依玲的桌面上,另一杯自己捧着小口喝,才喝一半,手机屏幕亮了。她看了眼,迅速放下水杯,捏着手机走出房间。

      这时刚过晚上九点,学生们忙着洗漱,都想赶紧上床躺下,缓解整天训练下来的疲累,走廊里没几个人。宁姿一路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半开的窗户,窗外是璀璨绚烂的城市灯火和一览无迹的夜空。

      “霍辞。”她接通电话,轻快唤了声。

      对面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做什么?”

      “刚训练完,回宿舍了。”

      “我去了东北。”霍辞说。

      “今天刚到吗?”

      “对,在溶河。”他的声音干净,有种让人心沉静下来的感觉,“今晚江城的天空有星星吗?”

      宁姿朝窗外认真看了眼,“一颗都没有,倒是地面上霓虹闪烁,好像天上的银河落到地面。”

      “溶河的夜空有许多星星,连成了一条光带。”

      “那一定很美。”宁姿想象那样的画面,唇角上扬。

      “你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说了几句话后,霍辞温声叮嘱。

      “你也是。”

      挂断电话,宁姿握着手机,贴在胸口,感到塌心。

      被霍家彻底放弃后,霍辞变得忙碌,时常去外地。宁姿心知他在构筑自己的事业,同时她也在为理想努力。两人时不时通话,说的都是生活中的小事,但这使她感受到支持与陪伴。如同广袤无垠的夜空下,两棵细小的植株相伴相依,一起朝着无界限的上空进发,共同成长。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隔天在障碍物翻越训练环节,宁姿和一名矮个子、戴眼镜的女生分到了一组。那女生表现得非常紧张,望着眼前几处障碍物,瘦小的身体都在发抖了,“我一定做不到,怎么办呀?”

      “别想那么多,等会儿喊开始,你就跟着我,我陪你一起翻过去。”宁姿安慰道。

      眼镜女颤抖着点了点头。教官喊“开始”后,她还愣在原地。

      “我们出发吧。”宁姿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眼镜女只好跟在她后面小跑起来。

      第一个项目是过独木桥,宁姿给她示范了一遍,随后耐心鼓励她上桥。即便动作迟缓,眼镜女也顺利完成了项目。接下来是网下爬行和跨越栏杆。随着项目被一个个攻克,眼镜女不像刚开始时那样紧张,稍微放松下来,直到抬头仰望足有五米高的障碍墙,她又打起了退堂鼓,“不行,这太高了,我翻不过去。”

      “还在磨蹭什么?赶紧上!”教官大声催促,眼镜女只好手脚并用颤巍巍爬上墙。

      “别担心,地面铺有缓冲的沙袋,只看着上方爬就行了。”

      听了宁姿的话,眼镜女伸长脖子仰头看上方,顺利爬到了最顶上。宁姿等她上来,才开始往下爬。然而当眼镜女跨坐在墙面最高点时,往下一看,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好高啊……”

      宁姿此时已爬到半截,仰头看那女生惊恐的神情,温声道:“别害怕,墙面上镶有凸起的石块,慢慢往下爬,把每一步走稳,不要往下面看。”

      眼镜女目光中的慌乱不减,吐出一口气,鼓足勇气翻到墙另一面,向下攀爬。前两步走得还算稳,爬第三步时忍不住朝下瞥去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整颗心都被揪紧了。本就恐高的她止不住全身发颤,又不想停在这里,更可怖,于是手忙脚乱往下爬。

      宁姿注意到她状态不对,叮嘱说:“别爬太快,每一步踩实了。”

      恐惧使眼镜女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在踩到一颗椭圆形石头时,她前脚掌滑了一下,伴随“啊”的一声惨叫,双手脱离墙面,人往后仰栽了下去。

      “护住头!”宁姿大喊一声。

      眼镜女惊慌失措,两只胳膊不断挥动,企图抓住什么,右手够到了宁姿的衣摆。宁姿被这股重力带了下去,反应迅速,一只手按住眼镜女的脑袋,压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蜷曲贴在头上,呈缓冲姿势。

      “砰——”

      一声闷响,二人一同坠落到沙袋缓冲区。

      “宁姿,没事吧?”朱依玲被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惊叫一声。

      教官宣布训练暂停,上前察看两人情况。眼镜女除了受惊吓外没受任何伤,宁姿膝盖擦破,出了很多血。教官让她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不用参加下面的训练了。

      从医务室回来后,宁姿被指定坐到操场旁的榕树下休息。之前她拿卫生纸清理了伤口四周,又找了创口贴贴上去。她从小怕疼,一想到上药时的那阵疼痛,果断放弃了,毕竟血已经止住,伤口也不深,过两天就能愈合。

      先前还出了会儿太阳,后来被重重叠叠的积云遮蔽。天气凉爽,时不时有风拂过,坐在大榕树下既清凉又惬意。远处操场上,完成障碍物训练的学生们正在练队形,不同于前几天乌泱泱一片,此时看起来已经是整齐划一,方阵呐喊声也喊出了气势。

      宁姿腿坐麻了,打算换个姿势,谁知一动就扯到伤口,钻心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嘶”了声,眼眶泛酸。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淘气,爱跑爱跳,受伤是常事。妈妈总会心疼,但又舍不得责怪,只是上药时态度非常强硬,她再不想,也得憋着泪水把药上完。现在没人逼她上药,却也没人心疼。

      又一阵风过,她额前的碎发被扬得纷乱,却没有抬手整理的意思,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屏幕忽然亮了,她眼底浓厚的忧色也被照亮,渐渐化开。

      接通电话,宁姿屏住呼吸。手机里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是我,霍辞。你训练结束了吗?”

      宁姿朝操场上望了眼,青年们意气如风,走队形也走出了气势,笑着说:“还没有,在练队形,但是我不用参加。”

      “为什么?”

      “因为我表现得好,被特批休息。”宁姿大言不惭,对面没有回应,她耳尖地听到霍辞在和什么人对话,说的是订单报价的事,没有挂电话,而是把手机贴在耳边,耐心等候。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他才又和她讲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

      宁姿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心虚说:“没有,你听错了。”

      此时队伍解散,朱依玲跑了过来,嘴里还嚷着,“宁姿,你伤口不上药,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这么大人了,怎么拎不清呢!”

      宁姿吓得赶紧捂住手机话筒,看了眼才发现屏幕熄灭,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没再打电话过去,知道霍辞在忙,吃过午餐回宿舍休息。夜幕降临,训练完后疲累的室友们洗漱完上床休息,宁姿早换了睡衣,也打算上床,霍辞的电话却再一次打来了。他一直保持和她一天一次的通话频率,所以此刻看着来电显示,她是有些茫然的。

      “接电话呀,发什么愣?”

      经朱依玲提醒,宁姿接通电话,手机刚贴到耳边,听筒就传来霍辞微微喘着气的声音,他低声说:“来你们宿舍后面的墙边。”

      “为什么?”宁姿不明所以。

      “我等你。”他回复简洁,柔声缓道。

      宁姿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一动,眨了两下眼,放下手机,清秀的脸庞扬起欣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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