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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原生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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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高铁,我就接到了弟弟的电话。
“喂,你在哪?”还是一如既往不礼貌的声音。
“刚下高铁。有何贵干?”我同样不礼貌地回敬道。
“来接你了,在A区停车场。”
太阳这是打西边升起了吗?这小子是不是被人要挟了.......我感到不可思议,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你很惊讶?别感动哭了。快点,不然一会停车费你付啊。”
真的,我觉得最近有些顺利过头了,身边原本刻薄的人突然良心发现,对我好得有些异常,我反而有些受宠若惊,犹豫不决。
“你想都别想。”
我回道,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我便来到A区停车场。
于形这小子很张扬,他的品味曾不止一次被父亲母亲诟病,但是屡教不改。此刻的他懒散地坐在红色敞篷跑车内,一身巨大的logo和身上金光灿灿的链子交相辉映,头发染成了鲜亮的红色,梳成偏分,一丝不苟地挂在脑门旁,一副巨大的墨镜快要遮住了他小半张脸,那张好看张扬的脸上能打钉的地方都缀满了奇形怪状的钉子。
他一看到我,就冲我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顺着周边的人猎奇的目光我才看见,他的车座旁摆放着一束巨大的粉玫瑰。
花品如其人,土得不忍直视。
好丢人。
我立马转身,准备逃跑。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打车。
“喂!喂!”现在于形在车后座张牙舞爪,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别走啊!于颂!于颂!”
他一喊起来,周边猎奇的目光便更多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心一横,转身对他喊道,
“别叫啦!我跟你回家就是了。”
于是此刻我只好和于形在车上大眼瞪小眼。
我抱着那束巨大的玫瑰,坐在他旁边,生怕有交警认为我没系安全带,把我们拦下来。当然,比起这种担心,更让我不自在的是路人的目光。
我不明白。他真心就没想接我吧?不然谁会在只有两个座的车上带这么一大束花。而且,我更不明白的是,大冬天的,正常人真的会把棚顶敞开吗。
冷风无情地灌入我的衣服里,我的脸快要失去感觉了,巨型花束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让我如坐针毡。
终于,我忍不住了。
“于形。”
“啊?”夸张的车载音乐还有耳边呼呼作响的风让我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显然没听清。
“能不能把车顶升起来。”
“啊?”他调小了音乐,“不行啊,坏了,没钱修。”
如果不是他在开车,我真的很想对着他来一拳。
“你不是很会找爸妈要钱吗?你可是他们老来得子”
“我哪敢啊。上次惹你被你打断了两根肋骨,半年没工作,光花他们钱,现在都低声下气。”
“你净给我泼脏水,你那肋骨根本就不是我打断的,是你自己出去飙车摔得,回来我就推了你一下,你一下就从楼梯上倒下去了,害的我一年没和爸妈说过话。”
“那也是你们互相不想说话,爸妈不喜欢你,你活了二十多年都看不出来吗?你也别泼我脏水。”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扶了下墨镜。果然最亲的人才是最了解你的,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更疼。
“喂,我昏了大半年,你真一年一句话都没和他们说?”
“滚蛋。”
“滚蛋就滚蛋。”
他把车一停,向我摊手。
“到了,车费200,玫瑰一千二,你怎么付?”
“你缺这钱吗?滚蛋!”我一把拍掉他的手,费劲地把玫瑰塞到他怀里,开门,下车。
父母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打于形,他们脸上原本虚假的笑有些挂不住。
“怎么才回来,可急死我了。”母亲立马上前,不知道问我还是问于形。
“开快了超速,到时候又要扣分咯。”
“你少说话吧你。不然又找你爹骂你。”母亲嗔怪道。
哦,原来是和于形在说话。
这时,一旁的父亲发言了。
“回来就好,快进屋吧,这都几点了。一会还有安排呢。”
“哦对对!颂颂,来,快进屋。”母亲亲热地揽过我的胳膊,引我进屋。
久违的家。
家中的陈设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实木的家具,低调典雅的中式风格,我和父母寒暄了几句就飞快上楼,还好,我的房间没有被改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储物间。
我不禁嘲笑脑海里闪现的这一念头,离家这么久,我是不是有些太草木皆兵了。
这时于形出现在我房间门口。
他没敲门,径直走了进来。
“喂,妈让你下去,说带你买衣服。”
“哦,知道了。”
还没躺几分钟,我就要离开我柔软的床了。
“快点,不然你们自己开车去。”
“你也去?”
“不然我过年穿肚兜当年画吗?帮你买件衣服,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主场了。”他无奈地摊摊手,俨然一副主人公老东家的做派。
“而且,于瑾今晚好像回家,我可不想留在家里和他打照面。”
于形和于瑾关系很不好,出于嫉妒,他十分讨厌这位优秀的、锋芒毕露的哥哥。
“于瑾真的要回来?”
“对,高兴吧,你这个变态,你和他都变态。”
我左顾右盼,四下里没人,我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于形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小心烂嘴巴。”
“喝,我不和你计较。”于形捂着脸,咬牙切齿。
“在磨蹭什么?快点下来。”妈在楼下招呼。
我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被子,和它告别。
我和于形坐在后座,一路都没有再说过话。
“囡囡,你先进店找SA,我停个车。”母亲和颜悦色地对我说。
“您就给我订好了?”我觉得有些荒谬,他们大概都不知道我的尺码,我的喜好,就替我决定好了一切。
“哎呀,这件很贵很难定的。你的尺码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能不知道吗?”母亲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鄙夷,像是在同情一个扔掉天下掉下来馅饼的蠢货。
我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也许他们是在偷偷关心我吧。虽然这种关心很畸形,但也是我一直以来向往的,不是吗?
“哎呀,妈,你那烂技术还不知道要停多久呢。”于形又扯着嗓子开始抱怨。
“那你来停。”我对他说。
“哎哟颂颂,你别凶他呀。”母亲连忙拉偏架。
行吧,还是老样子。我怎么指望他们会有所改变的呢?
“我上去了。”
还是眼不见,心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