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双修记》萱薏

25、第25章 心之所向

　　窗外红茶艳侬，刺鼻的香扰得他难以静坐。

　　也许是这一战耗损过度，他竟被这些外物所牵动心绪。

　　沈渊左右环顾，只见那本深受凡间女子喜爱的话本，脏兮兮被丢在角落里，积了层层厚灰。

　　自从他回来那日，就已经解除禁制。
　　狸妖生性爱玩，此刻恐怕已经不知去向。
　　出去玩玩也好，总好过被那个炼妖师父亲欺骗。

　　沈渊闭目打坐，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狸妖各种鲜活的画面。

　　初见时认错人的可怜样儿，正经画符的认真样儿；
　　厚脸皮撒娇黏人样儿，救人心切的急躁样儿；
　　还有.....后来她贴在自己怀中偷听心跳时的懵然样儿；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她不仅仅是只猫妖了。

　　尤其是那次，她的蓄意勾引。

　　他竟然起了想捏起那张媚色粉面的冲动，让那白皙之下留下他的指尖痕迹。
　　他匆匆拨开她手，不敢深想，转身离开道观。
　　不能再见她，不能再容忍她。
　　沈渊是这样想的。

　　但她偏偏逞强，明明只学得皮毛，却能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一个妖类，却见不得别人枉死。

　　他在树下燃起那道雨符的时候，已经看她笨手笨脚求了好久的雨。

　　有人在教她道符，唯独没教给她怎么给自己留条后路。
　　面对是炼妖师的父亲，她还满心欢喜靠近。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沈渊难以想象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曾说自己已经食言过两次，可怜兮兮地求他别再丢下她。

　　沈渊想她一定又认错人了，他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

　　与他合作的黑袍者，在袖手旁观他与那国师缠斗不休时，突然出手偷袭了他一掌。

　　从清心剑上栽落坠地时，脑子里想得不是无法拯救那些生魂，不是自己能否活着，而是他要食言了。

　　所幸，仙界终于姗姗来迟，他等来了救援。

　　这次，沈渊觉得那高高在上的仙界是觉得有些可笑的。

　　凡人命如蝼蚁，即使地府已经空空荡荡，生魂被炼化了无数，他们......
　　不，我们依然不值得你们出手么？

　　他往日被尊称一声沈仙君，但到底是不曾飞升，比不得真正的神仙挥手便将那与他缠斗十天十夜的国师打落云头。

　　沈渊成仙的心有些动摇了。

　　拯救苍生难道不是神该做的吗？

　　享受凡人香火供奉，逃脱了六道轮回，拥有无边寿命.....

　　可事实却不然。

　　他在人间四处奔走，向天界求助，无仙理他，都在装聋作哑。

　　唯有数次出现的神秘黑袍者，同他一起捣毁了人间所有掌心花，放出了被囚禁的生魂。

　　虽不知何缘由，黑袍者突然偷袭，但这不影响他的评价。

　　黑袍者对普通凡人并无恶意，反而和小狸一样，存了些善念。

　　这次，天道又给了他颇多功德，按理说飞升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

　　可是.....他犹豫了。
　　心里装了一个人，让他有了挂念。

　　这天下苍生是他所念，她亦是。

　　“沈渊，沈渊.....”

　　她的声音大老远的便从茶园外传了进来。

　　贪玩归贪玩，倒还是记得回来。

　　沈渊想起身，胸口处的内伤却让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额上冒出一阵细密汗雨，脸色更白了几瞬。

　　狸猫一进来便看见沈渊立在床边，身形摇摇晃晃，似那被狂风摧残过的萧竹，病歪歪的。

　　她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上前扶住沈渊。

　　终于将他安顿在床上，狸猫松了一口气。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拭去沈渊唇角的一丝血迹，极罕见的沉默了。

　　沈渊开口打破了这种气氛。
　　“你方才匆匆忙忙的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甩手扔了？”

　　狸猫重新捡回话本，抱在怀里，支支吾吾道：
　　“我想着你要养伤肯定待着会很无聊，所以......”

　　沈渊接过来一看，嘴角抽了抽。
　　书名《龙傲天的妖孽人生》

　　还有一行小字专门标注：爽文！爆爽！不爽来砍我！
　　作者：龙xx

　　她满眼期待，甚至自告奋勇：
　　“喜欢不？这是我淘了好半天才发现的大热文，大街上几乎人手一本。

　　你受了伤不方便读，以后我就天天念给你听。”

　　沈渊：.......

　　狸猫软磨硬泡，他还是拒绝了自己这个贴心的请求。

　　他再次打坐入定，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端正模样，只是苍白的唇角让他多了几分雨中落花的凌弱感。

　　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打算出去待着。

　　沈渊受了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她更没了再撩拨的心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守护神说的那颗妖丹。

　　然而，走出房间没几步，她便被一道光墙弹了回来。

　　结界？
　　沈渊什么时候下的？

　　听着门外”咚咚咚”返回的脚步声，正在闭目调息地沈渊嘴角微抿，轻笑一声，如鸿毛坠落蛛网，微不可察。

　　他睁开眼，静静等着那只狸猫再次推门进来。

　　狸猫轻轻推开门，见沈渊还是方才打坐的沉稳样，那本书完好的躺在桌边。

　　他的目光静如深海，就那么直直的将她瞧着。

　　那眼神太过认真，仿佛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好怪呀！
　　这下轮到她纳闷了，不等她开口，沈渊道：
　　“我有些渴了，小狸。”

　　更奇怪了！

　　他受伤了，但居然还能做好结界。
　　毕竟他要安心养伤，这能理解。

　　可是.....喝水这种小事也能难倒他吗？

　　狸猫疑虑重重地为他取来茶水，斟满递到他手上。

　　沈渊毫不迟疑的接过喝下，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

　　懂了，他这是要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可是她睡哪儿阿？

　　沈渊不近女色，还在养伤，她总不能晚上变成猫和他挤一张床吧！

　　虽然这好像....有利于双修呀，就是不知沈渊会不会半夜将她拎出去。

　　狸猫就这样一直守着他，从正午到黄昏再到月亮出来。

　　看着天色渐浓，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实在是睡眠时间太长。
　　晚上一定要找点事情做。

　　她一动，沈渊竟也睁眼了。
　　“待不住了？去玩吧！结界我暂时撤了。”

　　沈渊了解猫的习性，夜间绝对是最闹腾的。

　　狸猫跨出门的半只脚已经跃跃欲试，听他这么说，又收了回来。

　　倒了一盏茶，施法加热到温度刚刚好，想着他可能又想喝水便打算递给他。

　　谁料，居然脚麻了。
　　她端着这杯茶，径直向着床沿跌倒扑过去。

　　天旋地转间，一双手接住了她。
　　倒在沈渊怀里，狸猫对上那双清俊眉眼，周围莲香清雅盖过了漂浮在半空的那盏浓茶。

　　沈渊不急不缓取来被定格在空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
　　“毛手毛脚的小狸。”

　　狸猫又调皮起来，赖在他怀中不愿起来。

　　好心倒水还被数落，“砰”地一下，她的双手变成两只毛绒绒的猫爪子放在沈渊眼前晃悠。

　　“你糊涂了，我本来就是毛手毛脚的呀，不信你看。”
　　她不光晃悠着前爪，甚至还要掀开碧色裙摆叫他去看足下。

　　沈渊立刻捉住她双爪，阻止她大胆、放浪的行为。

　　语气尤带几丝狭促：“不可如此！快些变回来。”

　　纤细柔滑的小手再次被握在掌心，这回却是他主动的。

　　狸猫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更受仙道制约，她没有得寸进尺，依偎在他怀里欣然道：

　　“你可真是克己复礼，不逾矩。”

　　沈渊听了，不由觉得好笑。

　　若他真是克己复礼，秉持界限，这会儿怎会容忍她能如此媚态躺在他怀里，如同调情般的道侣。

　　狸猫疑惑看他：“你笑什么呢？”

　　白日昏睡的她，此刻脸蛋酡红，柔软的乌发披散在肩头，落在小臂处撩人发痒。

　　沈渊将茶盏搁回空中，用腾出的那只手极慢的抚上她的脸，如同哄幼童般的语气教她。

　　“乖，以后不能如此随意扯开裙摆，更不能.....对别人也这样放浪不羁。”

　　狸猫蹭了蹭他的掌心，只觉得今日的沈渊愈发温柔，令人沉溺。

　　她顺杆往上爬，两只猫耳也自发间涌了出来。

　　“答应你就是了，那你先亲亲我。”

　　媚眼弯闭，她的唇色殷红如熟樱般，是指尖稍稍偏左就能够触碰到的柔软。

　　沈渊呼吸停滞几分，觉得茶喝得还是不够。

　　等了许久，只等到沈渊松开手放开了她。

　　“就到这里吧，小狸。”
　　沈渊到底是克制住了，摸到她抱了她已经是于礼不合了，他们还未曾结契，算不得真正的道侣，不能逾越雷池。

　　狸猫难免失落几分，但她还是觉得欢喜。

　　没了结界，兴冲冲的出去了。
　　“到底还是只猫儿，夜间好动。”

　　沈渊轻轻咳了两声，方才接住她不小心牵动伤口，他整理仪容，继续打坐调息。

　　夜凉如水，风止树影斜。
　　结界一直是关闭的状态。

　　沈渊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

　　他面色如玉，眼底那抹疲惫青色已经消失，应该是恢复不错。

　　发顶的芙蓉金冠在月色为他增添几分得道高深的老练，但没有沈久海那么强烈的压迫感和随时随地散发出戾气。

　　“回来了？”

　　感觉到她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想来是使了穿墙术，悄无声息。

　　“嗯”声音在耳边，离得很近。

　　接着，一双白玉无瑕的手臂将他环住，明显是又起了那些小心思。

　　沈渊睁开眼，微微偏头去看她，只瞧见半边酥嫩香肩挂着为数不多的几片布料，上半身的纱衣轻薄，根本什么也遮不住。

　　他只好默默回头。

　　狸猫今夜专门挑了这身舞姬装扮来勾引，沈渊算对了一件事，猫儿确实喜欢晚上出去玩。

　　但是.....她可不会放过沈渊防线脆弱的时候。

　　狸猫轻轻拔下他发间的那根芙蓉冠，墨发开散间，仙风道骨的正派修士此刻也落下凡间成了洞房花烛内的俊俏郎君一枚。

　　耳边是她吐气如兰的娇声：“沈渊，今夜你不想亲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