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姬崽，绝不恋姐》锦城客

14、第 14 章

　　二人应护士的指示，来到走廊尽头。
　　按照规定，进CT室之前，要把身上的衣服换成病号服，内衣、首饰等含有金属材质的东西都取下来。

　　裴意凝推着轮椅，停在更衣室门口。
　　“真的不用我帮你？”

　　“不用，真不用。”
　　奚恬嘴角抽了抽。

　　让裴意凝帮着她换衣服？还要，摘内衣？
　　还是算了吧！
　　她腿残志坚！她可以她能行的！

　　“那好。”裴意凝点点头，“我在门口等你。”

　　五分钟后。

　　更衣室里传来奚恬的声音，“裴老师？”
　　被门一隔，显得有些发闷。

　　靠在门口的裴意凝动了动：“嗯？你好了吗？”

　　无人应答。

　　裴意凝蹙眉，敲了敲门：“怎么了？”

　　门内这才又传出来一声。
　　“……你进来，帮我一下吧。”

　　裴意凝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
　　在看到面前裤子褪到大腿根部的女孩时，目光一滞。

　　女孩虽用手挡住了不可描说的部位，然而隔着那葱白的手，还是能看到藏在阴影里的一点颜色。
　　是粉色的，轻纱质感。和少女腿根处莹润的白相互映衬，就像春天遇到花开一样悦目。
　　令人，浮想联翩。

　　奚恬两腿猛地一紧：“你……你往哪儿看呢？！”

　　她也很无助，她也很崩溃！
　　衣服倒是换好了，谁能想到，这裤子怎么都穿不上去！
　　她膝盖疼，站不起来，坐在轮椅上像毛毛虫一样左扭右扭，扭了半天，也最多把裤子褪到大腿根的位置。

　　这下好了，已经丢了无数次的脸，终于被她捡起来，又丢了一次。

　　裴意凝收回目光，淡淡道：“没看。”

　　奚恬：“……”

　　好好好，没看归没看，但你脸上写满了心虚是个怎么回事儿？

　　奚恬咬了咬下唇，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扶我起来……我穿下裤子。”

　　“好。”

　　裴意凝给出半边肩膀，将奚恬从轮椅上架了起来。

　　一个影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二人下意识沿着声音看去。

　　粉色的，小小只，还带着蕾丝边。

　　奚恬：“……”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刚刚，她把内衣换下来后，顺手搭在了腿上，然后就给忘了。
　　她一起身，这东西也应声落地。

　　裴意凝也低头看了那团粉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等你换好裤子，我帮你捡。”

　　奚恬羞愧难当，即刻转移话题：“我现在就换裤子！你……脸转过去！”

　　这下裴意凝倒是很顺从地别开了脸，朝向墙的那一边。

　　只是，在裴意凝别过脸去的一瞬间，奚恬看到她的嘴角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什么呀——那人刚刚的面无表情都是装的！她是在憋！笑！
　　——啊啊啊啊啊啊！

　　关着门，更衣室里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不再有。
　　一片静寂里，唯有衣服布料的窸窣声。

　　半边胳膊被架着，单手提裤子太不方便，奚恬提了两三次才把裤子完全提上来。
　　最后一下的时候，裤腰回弹，打在腹部，应声发出“嘣”的一声。

　　在落针可闻的更衣室里，这声音犹如进了百万录音棚，显得十分清晰、贴耳。

　　奚恬好不容易才从尴尬中缓过来，此刻浑身又蓦地一僵。

　　裴意凝似是察觉到了，很是“体贴”地说：“放心，我没听到。”

　　奚恬：“……”
　　某人是懂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裴意凝扶奚恬在轮椅上坐好，随即弯腰将那团粉捡了起来，只手托着，递到奚恬面前：“给你。”

　　“先放储物柜里吧，拍完CT穿。”
　　奚恬没眼看，扭过头去，满脸的生无可恋。

　　-

　　换好衣服，裴意凝推着奚恬进了CT室。
　　拍完CT，要等第二天才能拿到结果。
　　医生给奚恬开了点止痛贴，让二人明天拿着CT结果再来诊断。
　　裴意凝又将奚恬推至等候区，让她等一下自己上洗手间，回来就离开医院。

　　奚恬看着裴意凝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将手伸进外套兜里，想拿手机出来解解闷。

　　结果指尖没摸到手机，却碰到一个圆而硬的东西，还有点硌手。

　　她这才想起，现在身上披着的外套不是自己的，是裴意凝的。

　　她顺手将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一只镀银无盖机械怀表。
　　外壳是紫罗兰状的立体雕饰，银色的镀层已有些磨损，暴露出里面黑色的底来，似是已有些年头的样子。

　　奚恬的目光停留在表盘的图案上。

　　画面上，是一个女孩儿的背影。
　　女孩儿穿着校服，单手拎着书包，在夕阳下奔向校门。

　　奚恬莫名觉得，那个书包，有些眼熟。

　　半晌她才想起来，自己以前，似乎也有个同款书包。
　　只不过，那已经是初中那会儿的事了。
　　后来那书包破了，她就扔了换了新的。

　　奚恬还没来得及再细看，余光中，似是有个人正在向自己走来。
　　奚恬连忙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将怀表揣回了兜里。

　　裴意凝走近，狭长的狐狸眼挑了挑：“在看什么？”

　　奚恬目移：“就，看了下微信。”

　　“哦？那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奚恬：“……”
　　当然因为是唬你的。

　　“我现在看我现在看。”
　　奚恬伸手进兜摸手机。

　　界面上，裴意凝的聊天框上果然挂了红点。

　　奚恬戳进去。

　　裴意凝：[我觉得你很需要这个，你挑一款？]
　　裴意凝：[珊瑚粉拐杖照片]
　　裴意凝：[玫瑰粉拐杖照片]
　　裴意凝：[灰粉色拐杖照片]
　　裴意凝：[樱粉色拐杖照片]

　　奚恬：“……”
　　怎么全是粉色。
　　她那团粉……也是粉色。
　　某人这是存心的吗？

　　奚恬最终选了个灰粉色拐杖。

　　奚恬对这儿玩意儿不算陌生。
　　有了拐杖，总算能丢开轮椅了。
　　她刚想杵着拐杖站起来，肩膀就被裴意凝一把按下，又坐回了轮椅上。

　　奚恬：“？”

　　裴意凝：“我人还在这儿呢，杵拐杖干嘛？那是给你身边没人的时候准备的。”
　　“拄拐杖哪有轮椅舒服？坐着。”

　　奚恬嘟囔：“再坐，再坐屁股都要坐出疮子来了。”

　　裴意凝：“真坐出疮子来了，我帮你上药。”

　　奚恬：“……？”

　　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奚恬瞬间脑补出了自己光腚趴在床上，让裴意凝给自己上药的画面。

　　……算了，自己要不还是，闭嘴保平安吧。

　　都说祸从口出，奚恬没敢再嘴硬。
　　她乖乖在轮椅上坐好了，任由裴意凝推着自己走。

　　出了医院大门，奚恬才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裴意凝。
　　“我这岂不是算……翘班了？”

　　她还惦记着她那两个实习学分。

　　裴意凝：“没事，帮你请好假了。”

　　奚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你呢？”

　　就算是老员工，也没有随便翘班的理吧。

　　“我没请。”

　　“啊……”
　　那岂不是要扣钱。
　　奚恬刚有些过意不去，就听见旁边那人云淡风轻地接道。

　　“上面本来也允许我灵活上班。”

　　奚恬：“……”
　　你有特殊待遇，你了不起。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裴意凝勾唇睨了她一眼。
　　“没你想得那么舒服。职场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奚恬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只想混够正常毕业的学分，对所谓的职场生存法则，可没兴趣了解。

　　不过，她却又没来由地想到了那天在饭桌上，那姓朱的油油的笑脸。

　　“不过今天还有个难搞的甲方要对接，我待会儿还得回公司一趟。”
　　“在这之前，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奚恬心里一暖。
　　这人倒是把她安排得挺妥帖。

　　不过出于面子功夫，她还是意思性问了句，“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意凝：“会麻烦。”

　　奚恬：“？”
　　听不出是客套话吗？

　　“所以你养好病回来上班之后，要好好偿还。”
　　“还是老样子，5天一首歌。加油。”

　　奚恬：“……”
　　我死了吧。

　　路程行进到一半，裴意凝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们寝室的床位，是上.床下桌形式吧？”

　　奚恬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M大的学生宿舍分为南北两区。
　　南区宿舍是两人间，床是落地单人床，上下床都很方便。
　　而北区宿舍则是常见的上.床下桌式组合床，上下床都得爬梯子。

　　好巧不巧，她正好住在北区宿舍。
　　这么想着，奚恬也感到棘手起来。
　　眼下她这腿……爬梯子上上下下可不现实。
　　更别提，宿舍的梯子又窄又滑，平常四肢健全的时候爬起来都得费点劲。

　　裴意凝沉默了大概两秒，随后冲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前面掉下头，目的地改成悉地苑。”

　　奚恬猛地撇过头来：“蛤？”

　　裴意凝淡淡道：“直到你腿好之前，住我家吧。”
　　虽然加了个“吧”，语气却不像是在商讨，倒像是在通知。

　　“不了吧……这多不方便。”
　　奚恬推辞道。

　　她就是在那个地方翻的车，这才过去多久？
　　这种性质的故地重游……还是算了吧。

　　“嗯？导师请自己带的实习生去家里做客，有什么不方便？”
　　裴意凝眼尾撩起笑意，“还是说，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