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上了车后，奚恬坐在副驾驶座上，几度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裴意凝和自己的关系尴尬，但说到底，人家的出发点也是为自己解围，她拉不下脸来问人家，怎么连“亲密关系”这种词都用上了。
倒是裴意凝先发制人，“刚看你们拉扯了半天，想着你恐怕遇上了麻烦，为了快刀斩乱麻所以就这么说了。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奚恬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亲密关系”这个词，用得就很圆滑。
什么叫亲密关系？家人，闺蜜，还是爱人？
很难定义，不至于落下话柄。
却又足够暧昧。
用来应付商曼若，绰绰有余了。
但奚恬也忍不住想，这所谓亲密关系，总不能是露水情人吧。
裴意凝打断了奚恬的思绪：“是前女友？”
指她和商曼若的关系。
“不是。”奚恬飞快否定。
余光中却见到，裴意凝似乎浅浅呼了一口气。
“那她是？”
“是我中学同学。以前读书的时候，对她有点好感，以为她不知道，就一直单方面对她比较特殊吧。”
“算是暗恋？”
姬崽这个群体就很奇妙，一提起以前的感情账，哪怕对着只认识了3分钟的人，也能打开话匣子。
又或者是晚上的情感天线较为发达，总之，奚恬一时忘了自己和裴意凝的尴尬关系，对着裴意凝叭叭了起来。
“算是吧？不过我感觉那应该也算不上喜欢。当时连感情是个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只是懵懂地觉得有点好感。”
“但是后面发现，她其实早就知道我对她有好感，但一直吊着我，不拒绝也不接受。后来跟别人好到一块儿去了，还让知道的同学不要告诉我。”
“还好那位同学跟我关系好，转头就告诉我了，要不我不知道还要被当鱼养多久。”
“我受不了这种背刺，后面就再也没主动找过她说话。”
“很不真诚。”裴意凝点点头，表示肯定，“也配不上你。”
裴意凝说“配不上你”的时候，语气过于肯定，以至于让奚恬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自己和裴意凝也没认识几天，她干嘛像是很懂自己似的？
算了，也许只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吧。
淤积的话语找到了倾诉对象，奚恬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她转而心念一动，说道：“裴老师，交换。”
“交换什么？”
“我的说完了，作为交换，你的呢？”
奚恬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做了个“乖乖交出来”的手势。
刚说完，她突然心里一跳，后知后觉地回归到了现实。
自己在干嘛？干嘛向裴意凝打听这种问题？忘了和她的尴尬关系了吗？
而且……要是人家的旧账不止一段，有很多段呢？她又该如何应对？
万一裴意凝谈过的人，多到能组个舞团出来呢？
要真把裴意凝的嘴给撬开了，怕不是一开口就是“我那个eeeeeeeex啊……”的浩大阵仗了！？
奚恬第一次见裴意凝的时候就知道，长成这样的女人，只要她想谈，就不会有谈不上的恋爱。
只看她想不想了。
然而，话已经放了出去，突然说不想听了，只会显得刻意。
奚恬只好哑了火，等着裴意凝开口。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车窗上，像夜在奏响抒情曲。
裴意凝嘴角轻勾，声音混在雨声中，显得有几分迷离。
“真不巧，我也是一段暗恋。”
奚恬不免惊呼出声：“啊？”
“怎么了？”裴意凝疑惑道。
奚恬想说，你这样长得好看，又优秀的，何至于暗恋。
对面难不成是刘亦菲啊？
而且，竟然才一段啊？还舞团呢，这连个麻将桌都凑不齐。
但这些话对着裴意凝，她当然说不出口。
憋了半天，也只蹦出句不咸不淡的话来，“哦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暗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爱……还有点傻。”裴意凝道。
“可爱？还傻？她什么星座？巨蟹？金牛？”
奚恬好奇了。
姬圈人均星座学家，可不是吹的。
“猜错了。”裴意凝嘴角漾起笑意，“不过，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奚恬：“……？”
还卖起关子来了。
“那你后来表白没？”奚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还是说……就无疾而终了？”
裴意凝顿了顿。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回答不上你。”
半晌，她笑道，“先保密。”
“切。”
奚恬撇了撇嘴，没再多问。
这也不说，那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搞这么神秘干嘛。
整得跟谁稀罕似的。
裴意凝的车抵达M大后门的时候，雨还没有停。
奚恬跟裴意凝说了个“谢谢你送我”，伸手就要去握车内把手。
M大后门离宿舍楼下不远，跑回去就行了。
“等一下。”
裴意凝先奚恬一步下了车。
随后撑起伞，绕道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伞笼在奚恬斜上方：“走吧，我送你。”
奚恬下意识客套道：“这多麻烦你……裴老师还有多的伞吗？借我一把就行。”
“就这一把。”裴意凝语气不容置喙，“走吧，别纠结了。”
奚恬看向伞外哗哗的雨幕，放弃了挣扎。
不嫖白不嫖！
“你住在哪栋宿舍楼？”裴意凝问道。
“4栋502。”奚恬顺口答道。
刚说完，又想起自己画蛇添足了，其实只用回答4栋就可以了。
二人穿过校门的时候，奚恬突然好奇地想，裴意凝还是大学生的时候，都是什么穿衣风格。
那时的裴意凝，应该还没有现在这么姐吧？
应该也有过青涩的时候？
青涩时的裴意凝，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也是渣女大.波浪？也是这么白？也是举手投足间都漾着风情？
“到了。”裴意凝一路把奚恬送到了宿舍楼下，“你走吧，我看着你进去。”
大学的宿舍楼下，是校园情侣秀恩爱的重灾区。
每到晚上，总能见到有男男女女在这里依依不舍地分别，约定第二天再见。
比如此刻，奚恬视线里就有两对。
一对正站在伞下互相对视，眼神腻歪得连路过的狗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另一对则站在屋檐下，正旁若无人地拥吻，激情得连伞都给扔了。
她嘴角抽了抽——拥吻的那对，男的个子还没女的高。
奚恬不忍直视，别过头去。
算了，尊重，祝福。
她看向裴意凝。
裴意凝也正在看着她，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还不上楼。但没有开口催促。
那双狐狸眼轻轻眨了眨，眼周点缀的红棕色细闪，在黑暗中熠熠流光。
雨幕在她身后落下，在地上溅开，像绽放在地面的烟花，发出哗哗的声响。
世界却在哗哗声中静了下来。
女娲造人时确实是很偏心的，奚恬突然想。
有路过的同学向二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好像奚恬和裴意凝倒好像成了那第三对在门口分别的情侣。
那些目光扫在奚恬脸上，她不禁一阵尴尬，赶紧收起思绪，冲裴意凝挥了挥手。
“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回到宿舍了给我发条微信。”裴意凝站在伞下，长身而立对她说。
奚恬：“呃。好。”
都已经看到她站在宿舍楼底下了，不过就上个楼的功夫，还能出啥事儿不成。
目送奚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宿舍楼里，裴意凝才转过身去，走进雨幕中。
雨夜腥湿的气息涌入她的鼻腔，她却觉得煞是好闻。
回到车上，她将被打湿了半边的大衣脱了下来，随手放在后座的椅背上。
手机“嗡”地响了一下，那条置了顶、备注为“她”的聊天框里，弹出来两个字。
她：[到了]
不过是简短的两个字，裴意凝却勾起了唇角。
她将收起的伞装进防水袋，扔进后座的角落里。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还静静躺着两把颜色不一的雨伞。
没错，就在刚才，她说谎了。
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点私心。
-
回到宿舍，奚恬见次仁央金正在整合出国资料，没有出声打扰，兀自拿了睡衣，准备洗漱。
洗漱完，她没有立即上.床，而是坐到电脑前，打开Logic，把自己刚才突然冒出来的灵感记了下来。
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现在不记下来，明早睡醒就给忘了。
次仁央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电脑，见到奚恬在操作Logic，走到她背后，冷不丁开口。
“小恬，我觉得你要不然也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出国吧。咱们还能互相照应下。”
次仁央金会这样问，奚恬不奇怪。
国内的音乐产业虽然正在兴起，但发展得不比国外。
虽然很早的时候，国内就产生了音乐，但音乐一直被视为“靡靡之音”，直到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以周璇《夜上海》为首的爵士乐兴起之后，国内的流行音乐才开始得到发展。
比起国外，直接落后了百来年。
在这个差距下，有追求的编曲师，大部分都会选择出国。
但奚恬不是有追求的编曲师，甚至，以后也不会成为编曲师。
她于是回绝道：“不了，我毕业以后不一定就做这个呢。”
“哦，对，你得回家继承家业”，次仁央金侃道。
“不过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你的作品很有灵性，放弃了的话，很可惜。”
“你之前发的那个视频，就是最好的例子。”
“没啥可惜的，比我更有灵性的人多了去了。”
奚恬反过来劝次仁央金，“倒是你，以后要尝试放过自己，少钻些牛角尖。创作这种东西吧，有时候就讲究一个水到渠成。”
“哎……”次仁央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了自己的床位。
奚恬坐在座位上，短暂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编曲的缘分。
她从小到大学习不行，唯独对音乐比较感兴趣。
第一次接触编曲，是在小学。那之后就爱上了。
不过具体是怎么接触到的，她也不记得了。
刚上初中时，她患过很严重的病毒性脑炎膜，因为送诊太迟，病情恶化，最终导致了脑损伤性局部失忆。
自那以后，初中以前的一些事，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
听家里人说，她对音乐感兴趣，是因为小学的时候，被带着去了一次少年宫，在那里接触到了乐器。
而后按图索骏，对编曲也发展出了兴趣。
早些时候，奚北海夫妇不看好她这个爱好，觉得不正经。
但两人自知，陪伴孩子的时间少，便也没在这方面限制她太多。
高中那会儿，奚恬在YouTube上还建了个个人账号，持续记录着自己的即兴编曲。
一次偶然的机会，其中一个视频火了，被赞了两百多万次。
那时就有相关团队私信她，问她要不要考虑打造个人品牌。
奚恬一口回绝了，理由是不缺钱，也不想被管着。
但真正的理由，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来为了清净，YouTube那个账号也没再更新。
反正看别人编曲也挺有意思的，跟在古代当皇帝似的，随手一切，就能有无数个乐师来“取悦”自己。
记好灵感，奚恬翻身上了床，躺着刷关注的编曲up主去了。
不一会儿，感兴趣的内容都刷完了。奚恬这才切回到微信，像批奏折一样，一条一条翻看起朋友圈。
最新一条朋友圈，是奚北海发的。
奚北海：[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得到，就是学到。所以来到你身边的人和事都是来成全你的，每一次相遇，每一份遗憾都有意义。珍惜眼前吧！]
奚恬默默给奚北海点了个赞。
她爸朋友圈的风格还真是一以贯之。
往下滑动，一条意想不到的朋友圈跃入眼中。
商曼若：[#歌曲分享：张学友《等你回来》]
奚恬手一滑，不小心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奚恬：“……”
她火速取消。
然而聊天界面已经弹出来一条消息。
商曼若：[我看到你给我点赞了]
商曼若：[我听人说，放下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商曼若：[可能你心里对我还有情，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不过没关系，这次换我来等你]
奚恬没能绷得住。她真的没能绷得住。
这怎么还自我感动上了？！
她火速戳进商曼若的头像，摁下了删除联系人。
至于她们的共同朋友……
奚恬扶额。
算了，让他们犯难去吧。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