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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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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天的气温反复无常,有些同学特地在学校备了件外套。
轰轰烈烈的运动会已成过去式,又迎来一次周考,结果令人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名:夏闲
第二名:宋不辞
第三名:姜知幻
总分都咬得很紧,谁也不能说谁更厉害。只是这种有天赋又努力的人,在补习班里竟有三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有点羡慕嫉妒恨。
学疯了的生物课代表甚至想扒开三人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构造。
政治课代表把他按住,“你这属于谋杀,别做傻事。”
宋不辞陪他们闹,“没事你放手,他追不上我,我们江湖中人都会轻功。”
于是,生物课代表盯上了他前面那位趴在桌上补觉的少侠。
“上吧,勇士。”温玉起身,贴心地让开一条道。
幼稚鬼。
姜知幻心里吐槽,却是跟着一起笑。
总的来说,班内氛围还算不错。关顺专门拿班会课给大家做心理疏解,其实就是灌心灵鸡汤。
暖暖的,很贴心。
“焦虑是短暂的,每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不必妄自菲薄,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下去,底气自己给,困难自己扛。无论这条路好与不好,有意义或无意义,所得体验都是一种幸运。”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在我心里,我们补习班的每位同学都很棒,每个人都是第一名。”
夸奖使人愉悦,有一位同学因为憋不住而笑出声,后面就会跟着响起一片笑声。
关顺大发慈悲,为了让大家能好好放松一下,后面的时间允许大家小声聊天,想听歌的同学可以自行上台点歌。
有人点了温玉的歌,电子白板上放着他的MV,节奏躁起来时,大家边哼着音乐边看向温玉。
还有同学直呼:“闻大歌手,什么时候出新歌?”
温玉笑笑没说话,食指抵在唇前,表示保密。
一天就这么欢欢乐乐地过去了。
放假那天正好是范洋的生日,他爱热闹,把平时那些关系较好的朋友都叫上。说是下午玩密室逃脱,晚上吃火锅,并财大气粗道,所有费用他出。
冯潇潇调侃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不过范洋确实是小资家庭,成绩好又是独生子,家里人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
“老宋夏哥,我生日你们不来可说不过去了啊。”放学铃一响,范洋就跑到两人面前,摆出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又看向姜知幻,“幻姐,你来吗?冯潇潇她们都要来。”
姜知幻在收拾东西,待会要去见崔医生。闻言,她动作不停,问了下具体时间。
“明天下午两点半,你要来的话咱俩加个好友,待会儿我把你拉进群。”范洋说着,掏出手机。
两人顺理成章地加上好友。
“你俩必须来啊,我已经把你们拉进去了。”范洋对宋不辞和夏闲说。
夏闲比了个“OK”的手势。
宋不辞低着头,在跟人发消息,“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吗?他的费用他自己自付。”
“老宋你这就见外了,多一个人而已,没必要。”范洋摆摆手,笑得贱兮兮地问,“你要带谁,女朋友?”
刚要走人的姜知幻看了宋不辞眼。
“无中生有啊你,我什么时候谈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宋不辞收起手机,丢给他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的免死金牌。”
而后,他背上书包,对姜知幻说:“一起?”
“不了,我有事儿。”姜知幻说完,起身离开。
“好。”宋不辞重新坐了回去,“路上小心。”
范洋还在琢磨宋不辞那句话什么意思,无意间跟温玉对上眼,他嗫嚅了下嘴唇,不知该不该开口。
范洋跟宋不辞和夏闲的关系不错,但温玉这人,讲真,没那么好接近,他和他顶多算个普通同学情。
兴许是看出范洋的犹豫,温玉主动开口:“你想邀请我吗?”
范洋一拍大腿,“当然想。”
明星来参加他的生日,多有面啊。他明天出门都得横着走。
“行,明天我跟他们一起。”温玉说。
宋不辞揶揄道,“你小子,平时我和夏闲都约不到,今天怎么这么好约?”
范洋一听,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他拍拍温玉的肩,说:“好兄弟,这么给我面子,明天一定给你安排最热门的密室主题!”
…
外面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姜知幻到达目的地,她推开包房门,映入眼帘的除了崔医生,还有一位中老年男性。
高高瘦瘦,穿戴干净,头发永远打理得整齐,没有丝毫凌乱。哪怕两鬓已有银白痕迹,深深浅浅的皱纹爬上眼角,整个人依旧神采奕奕。
他笑起来慈祥,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小知来啦。”
“陈叔,你怎么来了?”姜知幻目露欣喜。
陈百臻佯装不悦,“原来认识我这个小老头,还以为你把我微.信拉黑了呢。”
“陈叔,对不起嘛,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姜知幻她笑得讨巧,让人不忍说重话。
“你呀,惯会撒娇卖乖。”崔苏木说。
姜知幻:“苏木姐,看破不说破嘛。”
其他两人开怀大笑。
陈百臻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见一下姜知幻的状态。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总归是有些挂念。
三人好好吃了顿饭,陈百臻没多留,叮嘱姜知幻不要装死不回消息,否则他就跟傅琳告状。
姜知幻哭笑不得,“……好。”
陈百臻离开后,崔苏木带姜知幻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像老朋友之间互相了解近况。
话里话外都没有要给姜知幻做心理疏导的意思。
把姜知幻送回住处,崔苏木只说了句“早点睡”便打算走人。
“苏木姐。”姜知幻叫住了她。
崔苏木回身,路灯薄薄的光晕覆在她身上,为她沉稳的气质平添几分温文,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似乎只要她静静地看着你,倾诉欲便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姜知幻说:“我们聊聊吧。”
“好。”崔苏木微笑道。
她最头疼的患者,第一次主动向她提出要聊一聊。
“小知,说说你最近的问题吧。”崔苏木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很快进入正题。
姜知幻将手机放置茶几上,娓娓道来:“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
崔苏木愣了下,真是出乎意料的开场白。姜知幻什么时候诉说过自己的情感问题?从未。
她安静聆听,可姜知幻却盯着虚空某处,一言不发。
像走神,又像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良久,崔苏木才开口引导:“是个怎样的人?”
“是一个,”姜知幻说到这里,忽地笑了下,“让我一眼看见就想永远困住的人。”
崔苏木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里。
“我总是想抓住他。”
“看见别人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就容易生气,恨不得把他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尤其是他每次顺着我时,我就更想得寸进尺。”
“可这样做是错的。”
姜知幻整个人平静如水,尚处于不悲不喜的状态,语气听起来却愈发难受。
“可这样做是错的。”她垂着头,声音放得很低,重复喃喃了遍。
“恋爱应该是健康积极的,所以我是打算循环渐进地发展,但好像弄巧成拙了。”
“我既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无端迁怒于他。”
“苏木姐,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她闭了闭眼,头一次流露出心累与疲惫的神色。
崔苏木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五年的小姑娘。从一开始不觉得自己有病、拒绝交流,到后来稍微妥协、从众多问题中,只挑一两个作答。
这也正是她头疼的点,因为姜知幻一点也不愿意敞开心扉。
所以,崔苏木至今还不知道病症产生的原因。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他像什么?”
“像什么?”姜知幻的眼珠缓慢地转了下,脑中自动浮现出少年站在光影交错处的画面,她反问,“苏木姐,你知道透过枝叶缝隙的阳光吧?”
崔苏木点点头。
“他就像这个。”
崔苏木笑笑,说:“很浪漫的比喻,看来他在你心里应该是个很美好的人。”
姜知幻没回应,她眼神涣散,注意力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所以,你是害怕他知道你那些不好的想法吗?”崔苏木问。
姜知幻咽了咽嗓,轻“嗯”一声,闷闷道:“苏木姐,我的病……会好吗?”
她指腹不安地摩挲着手背,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犯错后束手无策的孩子。
在崔苏木眼里,她本来也就是个孩子。
“当然能,只要你积极配合。”崔苏木毫不犹豫地回,同时内心不禁涌起一丝酸楚。
这 一个多月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知幻抿了抿嘴唇,凝视手机半晌,突然直起身,说出的话仿若丢出了一个手榴弹,在崔苏木脑中轰然炸开。
“苏木姐,我怀疑我有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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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
姜知幻起了个大早,去了趟望庭。在等电梯的空档,她下意识抬手扎头发,但不知想到什么,转而垂手,任头发披散下来。
最近跟周知敏通话,她答话老心不在焉的,以前三句不离“来看看外公外婆”,现在三句中,两句都用来问“最近感觉怎么样”,实在有点一反常态。
傅女士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问题无解。
周知敏和傅凌杰见到她时依然关怀备至。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两人对于她的披头散发和懒散姿态没再纠正,吃饭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也没被制止,连经典口头禅“为了你好”的出频率都变成了0。
太奇怪了。
他们眼里认定的那套规矩貌似放宽了。
姜知幻心里存疑,可旁敲侧击没套出任何有用的话。临走时,老两口送她进电梯。
周知敏牵着她的手,说:“有知,天气多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健康。有什么问题就给外公外婆打电话,好好学习……”
傅凌杰虽没说话,但往她手里塞水果糖。儿时,姜知幻每做对一道题,他就会奖励一颗糖。
变了,又好像没变。
姜知幻走出小区,正这样想着,宋不辞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同学,在哪儿。”他问,语气欢愉,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人的心情很好。
不过宋不辞一向如此,除了开学后的周考显露出过不开心,其他时候嘴角总是散漫地勾着,天生笑脸相。仿佛从他的角度看到的事都不是事,而是乐子。
一个不折不扣的、开朗的幼稚鬼。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忽冷忽热的情绪折磨。
姜知幻泄愤似地踢了脚石子,看一眼四周的标识,报了个位置。
“还挺近。”宋不辞说,“我来接你,最多等五分钟。”
姜知幻踩住石子,停在路边,“好。”
挂断电话后,见前面有家卖烟酒水和零食的小店铺,她抬脚。
…
“你不对劲。”宋理枝扭身,狐疑地盯着坐在后座的宋不辞,“你对我说话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宋不辞轻飘飘地瞥了他眼,指了下他手里的手机,“玩你的捕鱼达人去。”
“他最近是不是在追人?”宋理枝转头看向驾驶位的卓彪,后者专注开车,不搭理。
宋不辞问:“你跟姑姑吵架了?”
“没吵。”宋理枝语气郁闷,十分不满,“她最近又看到关于绑架案的新闻,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门。”
关心则乱。
但姑姑对宋理枝心切的程度,俨然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宋不辞望着窗外,默了半晌,只说:“少在姑姑面前提我。”
宋理枝无所谓地“哦”了声,态度敷衍,估计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出门其实也不知道要干嘛,只是单纯想远离那些对他过度溺爱的人罢了,所以才找上宋不辞。
这个对他有求必应,却从不瞎惯着他的表哥。
“到了。”卓彪说。
宋不辞一眼就注意到了姜知幻,格纹衬衫配工装裤,脚踩最新款匡威。她双手插兜,倚靠路灯杆,视线定在一家店铺前的两位大爷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隐约听见骂街声。
宋不辞开门下车,那些不和谐的话语顿时清晰地钻入耳中。
“你雀儿八十长白山嘞宝批龙,日&!#%鸡………”
“哈%!#&两锭子%#*%龟儿……”
两位大爷互指对方,唾沫横飞,一个比一个暴躁。
叽叽喳喳,一片鸟语花香。
不明就里的路人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停下脚步。
姜知幻也在其中,她嚼着口香糖,饶有兴致地围观,眼底盛满浓浓的探究意味。
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过来,姜知幻侧头看,随即笑了下,问:“他们在说什么?”
两位大爷骂人用的江城方言,极粗俗的话,围绕祖宗十八代与各类动物植物全面展开,语速也快。通篇听下来,她只精准捕捉到一个“你”字。
“……”宋不辞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姜知幻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他的回复。
“他们在唱rap,freestyle battle呢。”宋不辞说,表情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他抓住姜知幻的手臂,拉扯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么与时俱进?”姜知幻看他,眉梢不经意地挑了挑,半信半疑的语气,“宝……唔。”
才说出一个字,嘴就被捂住了。
宋不辞愣了下,失笑,懒散的语气略带央求:“别学了祖宗,这rap可不兴唱。”
俩大爷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落下风。看这场面,姜知幻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就是忍不住好奇,听了个陌生词汇的大概字音想问他意思,结果嘴惨遭封印。
直到上车,她意犹未尽地感叹:“你们这儿的方言骂人也太有气势了,还押韵。”
宋不辞:“……”
宋理枝从副驾驶探出个脑袋,笑嘻嘻道:“姐姐好,我是宋不辞的表弟宋理枝,连理枝的理枝。”
“你好。”姜知幻浅笑着点头,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宋理枝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宋不辞。
宋不辞没注意,他微垂目,看着右手手心。
刚捂嘴时,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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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通,准时到达。
姜知幻和宋理枝意外地很聊得来,宋不辞根本都插不进话。
范洋请了十几个人,阵仗颇大,得分两拨进密室。他跟大家商量好,选了最热门的恐怖主题,另一个是现实向浪漫爱情。
“你们想玩哪个主题自己选。”范洋说,“玉兄你怕鬼吗?”
温玉摇头。
“那就恐怖的,说好的把热门主题安排给你。”范洋手握成拳,锤了胸口两下,又指向他。
姜知幻果断选择恐怖主题,宋不辞跟她一样。
冯潇潇和齐思怕鬼,选了第二个。
以防难度大,逃不出来,众人一致决定将两边智商平均。原本选择恐怖的夏闲被分到了爱情,宋不辞还给对方队伍附赠一个宋理枝。
“去吧,组织需要你。”宋不辞义正辞严道。
宋理枝“切”了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揭穿。
准备就绪,爱情队先进,范洋打头阵,兴奋地嚷嚷了句:“皮皮虾,我们走!”
坐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姜知幻心不在焉地跟韦枫玥聊着天,看看手机,又看看宋不辞,想了想,还是觉得再等等。
但一直等到工作人员通知,她都没和宋不辞说上话。
大家排好队,戴上眼罩,跟随工作人员的引领,小心翼翼地走进密室。
故事背景在医院,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尘封秘密重见天日。
工作人员将大家带到入口处,并提醒可以摘下眼罩后便离去。
大家陆续摘下眼罩,判断出身处的位置是医院的走廊,光线昏暗,两侧墙面布满斑驳血迹,头顶上的“安全出口”标识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绿光。
低沉诡异的旋律响起,连带四周温度都阴冷了不少。
有人大叫,连忙抓紧旁边同伴寻求安全感。
韦枫玥借微弱的绿光,发现墙壁的文字,她扯了扯姜知幻的衣袖,“知幻,你看。”
姜知幻凑过去,将脸侧发丝撩至耳后,仔细看了会儿,三排文字,写的都是“妈妈,我不想死”,字迹歪歪曲曲,“死”字用拼音代替。
最后一排的文字有所不同,字迹也变了,有些潦草。
——xx,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xx”部分被划去,不知道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
有人摸到通往下一关的门,但需要密码。
众人东搜西罗,而姜知幻抬头,凝视安全出口标识,绿光闪烁时停顿的秒数时长时短。
温玉靠着墙,没动。
宋不辞在垃圾桶上找到一张有烧焦痕迹的纸片,上面写着线索,大家相互传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短命鬼
亮下灯
点燃了自己
长命鬼
亮下灯
横死在走廊
哈哈哈都死了
哈哈哈都反了
“火是短命鬼放的?”秦六佑疑惑出声。
“自焚?那也太残忍了吧。”
“这应该是首藏头诗。”韦枫玥扶了下眼镜,说,“短亮是点,长亮是横,对应的也许是摩斯密码。”
“都死了,都反了……”宋不辞看向安全标识,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长亮是点,短亮是横。”
一直沉默的温玉发话,“共有四段不同旋律的音乐,马上要重头放了。”
音乐重播,密码开排。
在他们讨论时,这四段音乐已经循环播放了两遍。
话音刚落,就听“咔哒”一声。
姜知幻站在门前,对众人说:“开了。”
“我靠?我们刚分析完,你就解开了!”
“大佬牛逼!”
“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
“快走吧快走吧,这里阴森森的,好吓人。”
“你刚进来不是说自己不怕吗?”
姜知幻从音乐响起时就有心留意安全标识,并迅速联想到了摩斯密码,她玩过的密室解密十有八九都会用到这东西。
但第一次输入的密码不对,听见宋不辞说的话,立马重新换算。
“密码是啥呀?”有人问。
姜知幻答:“open.”
“……”
接下来的关卡设有四扇门,大概是想分散集体,所以故意为之。正当大家考虑如何分配时,走廊里突然窜出一道披头散发的白色人影,疾步朝大家跑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连串破了音的“啊”中,姜知幻抓住旁边人的手腕,推开最近的那扇门。
总算是有单独聊天的机会了。
姜知幻关上门,心想。
“这是……太平间?”宋不辞扫视环境,一阵阴风从天花板往下漏,冷飕飕的,他不禁缩了下脖子,扭头看她,问,“你冷不冷?”
姜知幻摇头,拉了下门,纹丝不动。
她刚才没有反锁。
“又得找密码了。”姜知幻嘴上说着,人却没有动作。她的视线跟随着宋不辞的行动轨迹,张了张嘴又闭上。
冷藏柜是空的,停尸床上放有一具尸体,盖着白布。
宋不辞掀开,见是个假人,顿觉无趣。他四处观察一番,这才走到姜知幻面前。
她抬头跟他对视,不过两秒,别开眼。
沉静少时,宋不辞低声笑了下,挑明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有话想对我说。”
好几次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写着“欲言又止”四个字。
“……不是错觉。”姜知幻背靠门,回答完后又一声不响。她眉头微皱,似苦恼。
就在宋不辞准备换个话题聊时,右手突然被牵起。
“宋不辞,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轻而柔,一字一顿道,语气赤诚。她边说,边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手心。
宋不辞怔住,愣愣地看着她。
姜知幻微抬下巴,注视他的眼睛,“那次我说‘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这句话不是真心的。”
“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迁怒在了你身上。”
“这件事不应该一了了之,连句道歉都没有。”
“所以,对不起啊,宋不辞。”
她极其认真地重复了遍。
一灯如豆,万籁俱寂。
宋不辞心尖微微震颤。
这一秒,暗室逢灯,有人坚定地闯进来,手里拿着一束黄玫瑰。
宋不辞低头看手心,喉结缓慢地滚动两下。
青柠味的棒棒糖。
他握紧,眼眶温热。
身前人迟迟不见动静。
终于将酝酿良久的话诉诸,姜知幻没觉得半点放松,反而有些紧张和难熬。
她忽然转身,背对他。
宋不辞一头雾水。
姜知幻用额头抵着门,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傅女士说过犯了错就得道歉,所以道歉不丢人……”
细看之下,她的耳根是红的。
一股巨大的欢喜涌上心头,宋不辞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哑然失笑,漫不经心的语气都不知不觉地变柔软,“姜知幻,你怎么这么可爱。”
姜知幻不理睬他。
“嗯,不丢人。”宋不辞学她说过的话,笑得肩胛骨都微抖,他扣住她的肩,把人转了回来,“所以你别面壁思过了。”
姜知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幸尴尬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找线索……”
“姜知幻,谢谢你。”
姜知幻不解,“谢谢我?”
我跟你道歉,你不应该说没关系吗?
“嗯,谢谢你。”宋不辞说,四周暗沉,他的眼睛却那样亮,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滚烫情意。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再次体会到被在意感受、被照顾情绪、被珍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