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厌城:混沌的包容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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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跟在自我介绍为容烨的刀客身后，穿梭过对先前闹剧无动于衷的人群。
这个在外界凶名远扬、穷凶极恶的偏远之地和顾镜的设想截然不同。厌城在外界肆意宣扬无尽包容的理念，鼓励恶徒、疯子、离经叛道之辈的加入。
顾镜本来以为这该是一个混乱、肮脏的城市。应该是乌云密布，环境杂乱，充满压抑情绪，风中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纷争之地。
可是，顾镜目光所及之处是古朴厚重的城墙，是遍布不知名鸟类羽毛装饰的精巧房屋，是整洁宽敞的街道，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干净温暖的日光照耀下，威风凛凛的狮鹫旗帜飘扬在风中。
扑面而来的荒原气息中，人群里本地人和外来者是如此泾渭分明，顾镜一眼就能分开这些人，当然他自己也是明晃晃的外来者。
顾镜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摘下家人精心准备的兜帽和半截面具，迎面细细感受这座陌生城池的气息。
今日天气晴朗，有清凉的风拂过，轻柔触碰过顾镜柔软的发尾。陌生的高大路人和他擦肩而过，留下浅薄的炙热温度，很快消散在风里。
容烨带着顾镜穿过城镇中央，这里矗立着威严高大的狮鹫雕像。两旁的房屋也不再是羽毛装饰，各色的草木花卉生机勃勃。
顾镜忍不住张望打量，还在一栋矮小的房子前发现了顾璟最喜欢的大桩红龙。
她们离开厌城宽阔、古朴的主干道，拐入了入口隐蔽的小巷。
窄窄的蓝天下，小巷尽头坐落着荆棘狮鹫招牌的老酒馆。
失去意识的污染体被容烨扛在左肩，垂落下的肢体不时碰撞在小巷里突出的墙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静下来的心声只剩下长条状的静谧空白，顾镜哼着不成曲调的音节，轻快跟着肢体偏移方向。
湿润的青苔被蹭干净，顾镜深吸了一口小巷潮湿清新的空气。
刻着漂亮花纹的木门被推开，容烨随手把那团东西扔在入口处，然后招手让顾镜快些进来。
顾镜落座在吧台边，干净温暖的玻璃杯被推到面前，里面盛着温热的牛奶。顾镜趴伏在吧台上，左手撑着脸颊，拿右手食指点点它。
透明的镜面，印出顾镜鼻梁上的小痣。
晌午的酒馆没有多余的客人，安静得能听到鸟雀鸣叫的歌声。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酒馆布置，也只能得出这是一家个人风格强烈的酒馆，和老板容烨的风格很搭。
不知名鸟类的羽毛装饰，随意摆放的长条木制桌椅，深褐色的木质吧台，不同色泽的盛酒容具，这里的整体氛围都让人感到放松舒适。
扑面而来的野性气息，让人感觉在这里天南海北胡扯一通，都充满暖意。
推给他一杯牛奶就自顾自去接人的老板回到店里，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又踩了一脚地上的存在。
酒馆今日的另一位客人是穿着鹅黄色洋裙的女士，她有一双天空蓝的眼睛。在看到顾镜时，那双眼睛含笑弯了弯。
和新客人打过招呼后，顾镜端着牛奶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回避，毕竟有些事情不应该被外人窥探。
容烨正安置好新客人，确保她的位置是最佳观赏点，闻言只是点了点新客人身前的位置，在对方灿烂起来的笑容中表示顾客很高兴有人捧场围观它的下场。
顾镜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对于她们之间有可能存在的过往不感兴趣，他只是好奇容烨说的处置。
顾镜当然知道它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在领导族人历练时，他杀死过异兽，也见证过人类的死亡。但那是死于兽口和爪牙，偶尔还会是兽类那千奇百怪的异能。顾镜还没有见过人类对同类的伤害。
在心里确认了离家选择的正确性，顾镜端正坐姿，目不转睛看着容烨把他——在这近乎是人类生命最后的时刻，顾镜愿意把人类的身份还给他，唤醒。
出乎顾镜的预料，这名陌生的一直以来表现出慌乱情绪的男性，在睁眼看到新客人时表情居然镇定下来。
这名男性看着她露出了一个顾镜不知道该样形容的表情，刻意柔和下来的眼神是那么明显，还有轻轻转动头颅调整露出的面部轮廓。
可能是看到了顾镜快要具现化的大大问号，新客人很是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容烨提着刀站在她们中间，不过没有阻挡那名男子的动作。听到笑声，她转头欣赏了会顾镜脸上的迷茫表情，然后才情绪不明地询问：“小孩，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
顾镜眨眨眼，开始认真回忆起家族里几对情侣的相处方式。
母亲会给父亲买他想要的一切?父亲会粘着母亲撒娇?还是说，像姑姑家一样把孩子放在家里养，两个人一起去世界流浪?
顾镜今天刚好十八岁，这是家族里成年人的时间。父亲教给他的外界知识里有提到过，因为异能，人类寿命普遍延长，三百岁不过是最基础的时长，所以外界三十岁才算成年。
家人没有特意对他提起过爱情这样事物，小时候好奇询问母亲，得到的也只是看见就想养这种回答。父亲的回答倒是长篇大论，重点提取出来也只是母亲很优秀，父亲很喜欢。
想到这里顾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了解爱情这一存在。
快乐的蓝眼睛女士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在男士流泪和惊惧的表情下均匀片下薄片，摆放在吧台上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
一排十八个的金纹瓷盘，里面放着晶莹剔透的山形冰块，女士哼着温柔的歌把每一片肉摆成山形。有彩色的圆球承接着溢出的液体，酒馆的地面得以保持清爽、干净。
闭合的椭圆形彩色气泡控制了男士的四肢，闭合了他的口腔，除了加重的呼吸声，没有多余的声响。
容烨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表情淡漠地说：“这个世界，弱者从小就会被灌输爱情的观念。她们或者说它们把自己的一切作为货物，妄图打动高位者来获得庇护。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用什么来打动高位者?被美化成为的爱情是弱者的枷锁。她们忘记了，本来就一无所有，凭借自己的微薄力量才能紧握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镜轻轻敲击着牛奶杯，“他爱她吗？”
容烨原来冷凝的情绪一滞，有些无言以对地揉乱了顾镜的半长发。
“爱吧。但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爱情也就不再重要了。而且爱情也是会消磨的，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听到她们的谈话，蓝眼睛女士流着泪转过头来，在她身后，男士悬浮在地面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十八个盘子连第一个都没有摆满，女士只是切割了他左手臂的一部分皮肉。
“爱呀。他爱我，我也爱他。但是这不妨碍他背叛我、换取利益，也不妨碍我用他的命来挽回损失。”
蓝眼睛女士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咧嘴笑着介绍自己是斗兽场主持人，顾镜可以称呼她为赵姐。
赵姐用那把滴血不沾的小刀挽了个刀花，漂亮的寒光闪烁着停在顾镜的额头前。
“小孩，你要小心。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不要把目光长久地停滞在一个人身上。在爱人之前，你得先是你自己。”
“潜移默化地灌输爱情观念确实会影响一个人，让人不由自主把爱情当成寄托，但是真正的爱是伪装不了的。爱与不爱都很清晰。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顾镜和那双清透的眸子对上，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显露出刀一般的锐利。
容烨接手了后续的处理工作，把男士先安置在了仓库里。她们商量着如何把男士的死亡利益最大化，同时对顾镜提出了夜间活动的邀请。
容烨一边把餐盘递给她们，一边神秘眨眨眼，向顾镜保证夜晚的厌城绝对会让他不虚此行。
顾镜点头答应了邀约，低头认真观察了餐盘是黑漆木碗，这才轻声说着“我开动了”，尝试着品尝外界的食物。
顾镜是一个偏食的家伙，平日里只吃自己习惯和喜欢的几样食物。同样的食物，顾镜可以连续一成不变当主食吃上三年，直到彻底厌烦，那样食物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
当然，家里不会做他不喜欢的食物。
带着油脂香味的肉类被送入口中，顾镜的眼睛亮了亮，优雅地加快了进食速度。
容烨和赵姐在一旁轻声交谈着，看到他的表现，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厌城:混沌的包容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