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雨夏之愁

11、心变

　　摩托车的低沉发动机轰鸣远远传来，路边的几只活尸茫然转向，口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开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走。
　　一辆摩托车转过了拐角，很快又加速从缓慢的活尸旁冲过去，只留下些许话语：“怎么又有……？”“……坏掉了吗？”“…不……没办法啊。”
　　活尸无法理解那些话语的意义，它们只是又再次调转方向，在人味儿的刺激下，咆哮着追踪着气味儿迈腿前行。
　　远去的摩托车上，朱灵抱怨着，只因他方才闻到了些焦糊味儿，追问之下才知道，刘丹居然因为先前点汽油瓶时有些慌张，把他的后脑勺头发燎了不少。更让他莫名烦躁的是，刘丹居然跟他顶嘴了，说她不是故意的，当时也是情况紧急她也没经验，摩托车还很颠簸什么的，总之就是朱灵不该抱怨她，说着说着，居然还说朱灵得到了就不珍惜，开始欺负她。
　　得，王小薇听到这里，也开始劝，偏偏这是个拉偏架的，话里话外都有些责怪朱灵小题大做的意思，对刘丹的失误只字不提。
　　朱灵最后只能是默不作声，自顾自骑车，可也着实感觉憋屈的不行，只觉得女人这种生物是真的难以理解。他就只是随口抱怨了两句，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让刘丹反应这么大，还上升到什么得到了就不珍惜？欺负人？我得到啥了？又怎么就成了欺负人嘛。
　　还好这些不愉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朱灵无意中从后视镜看到，刘丹的头发似乎也燎了一些？他感觉自己确实不应该抱怨那一句，所以他果断认错了。幸好刘丹也没再多说，凑他耳边说了句原谅你了，这事算是就此揭过。
　　又开出一段路，时不时的，朱灵便能看见马路上的活尸，虽然不知这些活尸从哪里来，但若是一直循着人味儿追踪，只怕迟早会到达城里，这推断让朱灵有些心颤，城里真的能安顿下来吗？
　　不止是朱灵，他注意力几乎在前面，两旁经过的区域都看得不太清楚，后面的刘丹和王小薇注意力更多是在两侧，看到了不少马路附近的院落几乎都有活尸游荡。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一路所见依旧让三人的情绪越发低落。他们甚至经过了好几处路边村，除了因为他们经过张牙舞爪咆哮的活尸，没有听到任何呼救，也不知是没有活人了还是不敢出声。
　　如此凄凉的光景实在太打击人，毕竟，之前在金桥镇突围的时候，他们还隐约听到过呼救声的，虽然那会儿他们确实无能为力，但能听到呼救就代表还有人活着，似乎就不会感觉到孤寂。
　　一路行驶，除了王小薇偶尔还会出声指路，刘丹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朱灵听着脑后偶尔的啜泣声，也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唉，到底是才十六岁，哪怕刘丹身体已经成熟，心理方面也还是个未成年罢了。不应有的好奇心、偶尔蠢萌的行为都能看出她的不成熟，虽说这两天下来已经比刚认识那会儿好了不少，可到底是没有成年人来的沉稳和坚韧，与王小薇对比起来差距尤为明显，遭遇比她恶劣许多的王小薇，从没显露过半点脆弱，更没有她那般严重的依赖心。是的，依赖心，朱灵已经发现了，这个女孩儿并没有多少主见，昨夜的那些话语似乎当不得真，他或许也有些太想当然了。
　　朱灵看了眼腕表，十点零四分，从金桥镇突围计划开始到现在一个半小时，真正离开金桥镇大概一个小时，看方才经过的路牌离安县还有27KM。依方才王小薇所说前面会经过一个大村，朱灵对让王小薇加入队伍的决定庆幸不已。
　　到现在，路途算是比较安全，他脑中也多了些思绪，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昨天下午作那没多大屁用的计划时听到的闲聊。说来好笑，刘丹大概是想开解王小薇？拉着她聊了很久，到后来其实更像是王小薇在反过来开解刘丹。
　　先说刘丹吧，这小女朋友没对他说自己的家庭情况，他也是那会儿才有所了解。
　　刘丹家里四口人，她爸妈，此外还有个姐姐叫刘爱诗，比她大三岁，至于她婆婆爷爷，前几年已先后去世，外公外婆倒是还在世，在隔壁雅市乡村。她爸是安县电力公司的职工，她妈在城里开了个小裁缝店，一家人生活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唯一让这小女朋友头疼的就是她姐姐了，按她说的，她这姐姐从小就欺负她，爸妈也偏心，总是给她姐姐买新衣服啦，假期总是只带她姐姐出去玩啦什么什么的，她爸妈还总是把姐姐跟她作比较，把她批评的一无是处。啧，这当真是每个未成年人都有的烦恼，朱灵想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莫名的笑了。刘丹这次会跑来这边矿区，也是早上跟她爸妈吵架了，在学校的时候，上课开小差又被老师批评了，气的肚子疼，拎着卫生巾去找班主任请假。她做出这种荒唐事也就罢了，班主任准假了她还没回家，因为同学出馊主意让她去自己家躲一天，她真就跑去了同学家里，她爸妈给她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再后来嘛，朱灵都知道的。啧，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女朋友还是离家出走的，还这么倒霉的正好在这天发生灾难，天晓得她父母已经担心成啥样了，嗯，如果她父母还在的话。
　　至于王小薇，这位倒算是个新时代模范好伴侣了，自家父母，父亲去的早，母亲一直没再嫁，一个人辛辛苦苦供她读完高中，可惜成绩实在没办法，就考了个专科，自己半工半读读完了。听她言语间自嘲脑袋是个榆木疙瘩，专科毕业文凭不高，找工作也是四处碰壁，总算是模样还行，毕业后磋磨了两个月，经熟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就结婚了。结婚第二年她就乖乖生了娃，如今娃都已经四岁进托儿所了，实际上她也就比朱灵大一岁，朱灵把自己与她一对比，啧，自己都二十四了，娃还不知道在哪呢，最乐观的预计也是五年后了。
　　今年王小薇算是解放出来，兜兜转转找了个送快递的活，每天就骑着快递三轮车跑各处乡镇运送快递。她也不像别的女人那么爱打麻将，虽说时常因为工作的原因比老公还晚回家，但人家两口子之间关系似乎还挺不错。朱灵感觉王小薇话里话外对她老公的担忧做不得假，关系不好谁管你死活啊？在王小薇口中，她那男人也还行，在城南物流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结婚五年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她刚生完孩子那年，她男人见有些婆媳不穆的苗头，就把自己老妈送回了乡下，把独守乡下老房子的丈母娘接进城帮着带孩子，生活只能算还能维持。地震那天她也是正常运快递工作，地震时才刚到金桥镇，就这么被困在金桥镇了。
　　思绪间，前面已经能看见许多独栋双层小楼，许多黑点在附近散布，朱灵缓缓减速想观察清楚再决定怎么行动。
　　“朱小哥，”王小薇出声提醒，“不用减速，直接从左边村道路绕一下，那条路是往河边采沙场的，另一头就回大路上了。”
　　朱灵愣了下，这么熟悉？忽而想到王小薇说过她父亲在她小时候在捞沙船工作，后来淹死了，顿时就明白，这个大村多半就是王小薇的老家了。
　　朱灵也不迟疑，重新提速，很快就看到王小薇说的村道路，还是条土路，好在路面还算平坦。这里离村口不远，他拐过去时，已经能看到游荡的活尸被惊动了不少。好在没有冒出来什么怪东西，绕行四百多米，朱灵听见后面王小薇的声音：“丹丹，你看你看，那就是我家的老房子。”
　　“啊？”刘丹讶然抬头，“哪里？那栋双层的小楼吗？”
　　“不是，旁边那个瓦房，”王小薇话语里有些成年人少有的雀跃，“连着两间那，看到了没？那是我家。”
　　“嗯嗯，看到了。”王小薇回应着。
　　朱灵也看了一眼，说是两间，不过是一大一小，大的估计是住的地方，矮小的多半是厕所吧，那瓦房居然还是土墙结构，在周围的那些外墙贴着各色瓷砖的二层小洋楼间是那么显眼。他默然半晌，对王小薇话语中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有了很直观的认知，心里再次将那三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同时，朱灵开始帮王小薇默默祈祷她家人平安了。
　　忽而他又想到矿区，玛德连土房子都没垮啊！砖石结构的平房还不如土房子？
　　“左边就是往河边去的，”王小薇又出声了，“小时候我经常跑去河边找贝壳，为此被我妈拿藤条抽了好多次，哈哈哈，我小时候也是死性不改，倔的很，身上红印子一消就又跑去玩。”
　　“你妈妈打你，你爸爸不管你吗？”这是刘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朱灵连忙轻咳几声提醒，这果然还是个蠢的。
　　“哈哈，朱小哥，没事的，”王小薇言语间没感觉有悲伤之意，“我爸，那个人，我从记事起就不太亲近他，除了晚上在家，白天几乎都不回来的，有时候晚上都不回家。就算在家的时候也经常虐…凶我妈，我好几次晚上悄悄缩在床角听那些吓人的动静，反倒是那人死了后我妈还过的好些。”
　　朱灵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这女人本性得有多好，才能在有那般糟糕的童年后依旧这么乐观开朗啊，或许是真就像他说的那般：“过去的坏事，只要忘记了，就是没发生。”这句话是在哪里看到的来着？王小薇显然已经从自己的悲惨遭遇中走了出来。
　　朱灵心中忽而涌起了些别的念头，并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脑中萦绕，或许跟身后的小女朋友相比，更后面那个女人似乎要更现实一些？毕竟，刘丹说还要她爸妈同意，她爸妈会同意才怪了，朱灵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反倒是王小薇，这个女人很有主见，只要自己能够讨这女人欢心，让她接受自己，基本就十拿九稳了。至于她的老公孩子，朱灵一时间竟然感觉脑子里激烈斗争起来：一边是觉得这女人这么可怜了，还是别再受打击为好，另一边却又希望这女人的家人已经没了，自己才有机会追求这女人。
　　且不提头脑风暴的朱灵，刘丹和王小薇的心情似乎也在聊天中好了许多，两个女人居然又进入了无话不谈的状态，从东聊到西，又从南聊到北，朱灵都惊了。不是，这两个女人是不是太没记性了些？而且，你们讨论的有些话要不要那么污？昨天还知道收敛点，现在我这个大男人可就在前边呢？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许久，耳听得两人越聊越歪，尤其身后的刘丹，越来越放肆，甚至，明明是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很多话连朱灵都觉得没法接。坐最后面的王小薇都开始用单音节回答她的一些古怪问题了，有时甚至直接就不回答。朱灵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出声呵斥道：“安静些！你小薇姐是过来人，偶尔冒几句黄腔就罢了，你个未成年哪里懂的那么多乱七糟八？难不成你还偷偷看那些……乱七糟八的东西？”
　　“我说说怎么了。你又凶我，大坏蛋！我又没跟你说，我跟小薇姐姐说，你偷听还有理了，你还训我，呜～呜呜～欺负人～。”刘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朱灵哭笑不得的长叹了一声，真是造孽啊，极度懊悔的同时他心里也为她那父母默哀，他们这女儿完全长歪了，难怪刘丹口中的父母经常训她，我将来要是有个女儿养成这般，我能气得跳楼，真是可惜了她父母的严厉训诫了，这女孩能到现在还没被祸祸真是辛苦了她父母了。果然，自己还是早些把这烫手山芋送回她父母手中吧，这样的，哪里惹得起啊，也难怪会做那糊涂事了，他真的觉得之前的决定是有些昏了头。
　　也不知道王小薇偷偷跟刘丹说了什么，摩托车声掩盖了听不清，身后的刘丹不闹腾了，还不停的凑朱灵耳边道歉，不过朱灵口中说着没事，实则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小黄辣椒的父母最好还健在，自己赶紧把她送回去的好，而且以后得注意保持距离，真的惹不起。
　　二十多公里不经跑，转过了一个土坡就看见林立的高楼了，朱灵再次默默的骂了几句矿区的承建单位，城边那栋林苑广场的十二层大酒店还好好的立着呢，虽说城区大高楼没看见，但怎么想，矿区那都是五六层的小楼啊，居然会垮塌那么彻底，妥妥的豆腐渣工程。
　　“小薇你们家在城南？”朱灵在西环路马路边停下，这城区边缘居然没看到活尸，不过城区里面并不算安静，应该是正常情况。
　　“啊？”王小薇愣了下回到，“对，城南物流城边上，楼层不高的，应该没垮。”
　　“嗯，”朱灵应了一声，“刘丹她家就在这个方向，你先和我们一起还是我绕到城南那边把你放下？”
　　“我……朱小哥你绕一下先把我放物流城外面吧，我自己小心些，普通活尸很好处理的，我自己应该能行。”王小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嗯，那就先去你家看看吧。”朱灵随口答到，说着便发动摩托车起步往城南方向绕去。
　　王小薇：“？”
　　刘丹：“？？？”
　　绕个城南也没用多久，毕竟只是个县城区，这边的楼房确实都不高，入目所见少有十层以上的，只是楼房质量也不太行，隔些地儿就能看到垮塌在地的、半垮的、靠着旁边楼房的以及歪倒但没垮的楼房，让王小薇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还好，到了城南物流城，这一片儿还算完好，朱灵隔着刘丹都能听到王小薇长出的那口气。众人远远的下了车，刘丹脚不方便，能不进就最好别进城区。在朱灵严厉的目光下乖乖接过朱灵的背包，躲进了小区门卫室，小区里虽然没啥声音，但门卫室门前黑褐色的污迹已经能说明一切。
　　朱灵提着手斧，王小薇拿着一对儿斩骨刀跟在他身后，两人缓缓进了小区，小区的绿化带有些杂乱，不过不高，只有尺余的稀疏灌木丛显然藏不进活尸。
　　地上东一滩西一块的黑褐色表示，这个小区里已经发生过可怕的灾难。
　　“小薇，你家是哪一栋？”朱灵小声问。
　　饶是心中紧张，王小薇听见朱灵的询问声也有些诧异，是错觉吗？且不说把刘丹一个人丢在门卫室，对自己的称呼方式改了，语气中的温柔她也听出来了。王小薇暗暗咬了咬唇回到：“C-4栋3-6-3，朱小哥，要不你还是在外面保护丹丹吧？她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我…我怕我家人误会。”
　　朱灵愕然回头，旋即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说：“有啥误会的？受了灾互相帮助多正常的事，你男人要是计较这他就不是好男人，是这边吗？我送你到门口就走。”说罢也不等应答就向右前方去，这面前单元楼侧面写着大写的红色标识A-1，C-4应该是在后面。
　　王小薇心里暗暗叹气，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男人还不放弃，之前不是还挺正常的？有丹丹那个小女朋友不够吗？怎么对自己这个已婚女人又动心思了，太花心了吧？也罢了，等自己回家这男人总该放弃了，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这男人也不是好的，自己险些被骗了。她心里想着，嘴上还是小声提醒：“是，那边是B区，再往里走才是C区，你小心点，B区底楼有几家养了大狗，噫，奇怪，狗怎么没叫？”
　　朱灵不再说话，默默前行，至于狗为什么没叫，他有些猜测，但可以肯定会遇到些状况，提着的手斧抬到了胸前。
　　“呜～”刚走几步，耳听得第二栋里传出的犬类威吓声，朱灵顿时停步观察，很快发现了出声的大狗，一身腱子肉，很高大，方头阔口，这是罗威纳吧？注意到这大狗口中流下的红黄唾沫以及凶厉眼神，朱灵为狗主人默哀。
　　“走吧，应该出不来，”朱灵看看那防护栏，12分的光圆钢筋，还是挺牢实的。
　　小区说是三个区，其实并不大，A区四栋楼，B区四栋楼，C区四栋楼。不过七八十米后，朱灵远远看向最里面那栋，悄悄加快了脚步。刚经过的B区楼里有声响，似乎是楼道里有活尸摔倒了。而且随着那阵声响，这楼里有不少活尸咆哮声响起。
　　他有些疑惑和猜想，只不过暂时没法确定，必须找到城里的幸存者询问过后才能得出结论。
　　“你确定家人都在家？万一你老公在物流城里呢？”朱灵边走边问。
　　王小薇心里一惊，脚下迟疑了一下，看看手里的双刀才定了心，这混蛋，难不成贼心不死还变本加厉了？
　　“十二点多快一点还通过电话呢。”王小薇看了看朱灵后背，刀抬了抬又放下去，回答说，“我老公说他下午会在家，娃娃都已经接回家了，还说我妈身体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了。”
　　朱灵听她这么说，结合推断中会变活尸的原因心里已经想到了某些可能，对这一趟的结果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了。
　　事实上，站在自家门前后，王小薇自己都绝望了，她手里还拿着钥匙，却迟迟不插钥匙开门，门内那踢动椅凳的声音，停在一门之隔的咆哮声将她原本的希冀砸的粉碎。
　　朱灵看着她哆嗦的身子，再看到滴落在地的泪水，心中默默叹息，真是造孽啊！他伸手轻拍王小薇的肩膀说：“小薇，别哭，咱们走吧。”
　　王小薇没动，无声的站在门前哭泣，直到朱灵轻轻拥抱她时才快速扭身躲开，满面泪痕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朱灵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尴尬的收回手退后一步，现在的王小薇好吓人。
　　“我没想干啥啊，你这么伤心，我看着难受，想安慰你。”朱灵弱弱的小声说，“我不出声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够了咱们就走。”
　　王小薇见他退到楼梯边坐下了，心中强撑的那口气也泄了，颓废的箕坐在地，左手中的两把刀呛啷倒地，紧紧捂住了嘴呜咽起来，右手中的钥匙却还是捏的死死地。
　　朱灵默不作声坐在旁边陪着她，刚才的王小薇简直就像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凶厉到了极致，他刚才甚至有种自己不退开就会死的感觉，心里兀自吐槽：女人如猛虎，世人诚不欺我也！
　　坐着坐着，朱灵忽觉有啥不对，忙抬头看箕坐的王小薇，身子没哆嗦了，哭声听不见了，原本不时滴落的泪珠儿也没了，能看见的侧脸透着灰败的白，眼睛闭着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他顿时感觉后背汗毛直立，我去，不是吧？！难道激烈的情绪波动也会变活尸吗？！
　　还好，察觉到到朱灵的注视，王小薇抬起了头，看到他浑身一哆嗦，悚然起身的动作，似乎是被逗笑了。那抹笑意转瞬即逝，让朱灵感觉是出现了错觉，不过那有些红肿的眼眶和有些血丝但依旧有神的双眼让朱灵明白只是虚惊一场，他松了口气讪讪的坐回去，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没事吧？你也太吓人了，突然就没声儿了。”
　　“我没事，”王小薇抹了把脸，“你自己走吧，这里是我家，我不想走了，这一天半的照顾谢谢了，丹丹是个好女孩，现在年纪还小，性格有些问题也是正常，有…有些事你别勉强她，你要珍惜，明白不？”
　　呃？朱灵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好女孩？有些问题也正常？珍惜？就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严重青春叛逆期女孩？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误会了，我…我跟她还没发生什么的，我还没决定以后跟她一起过。先不说她了，你不想走了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寻短见吧？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啊。”
　　王小薇盯着他，缓缓站起身，原本温平的语调抬高了些：“没发生什么？还没决定？你不能走？我呸！那孩子是个没心机的，你都对她干了什么我全都知道！在你们男人心里是不是只要还没搞出人命，就做什么都可以不负责？我原本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她，毕竟听她说的你一路都很爱护她，还为了她杀了很多活尸，我还教她怎么好好跟你处，我还默默祝福过你们，我呸！你就是精虫上脑！可怜她对你全不设防！在你心里，她就只是个能让你随意发泄的工具！至于爱护，至于温柔，那些都只是为你满脑子肮脏服务的！你这混蛋！你别否认！你是不是嫌弃她生理期？我呸！我不是生理期，现在又遇到伤心事绝了希望，你觉得可以搂搂抱抱再趁虚而入是吧？我呸！你想得美！我这双眼这几天真是瞎了一次又一次！之前救了个畜牲，如今才发现，居然又踏马跟了个畜牲！你走！你再不走我就……哼，杀了你只怕那孩子真就得等死了，滚！快滚！我看见你就恶心！”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呵斥了。
　　朱灵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地上往上缩出了五步阶梯，他居然被这个女人的气势吓得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