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Escape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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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141出任务简直糟糕极了。
“她的枪呢？”
“谁知道，Konig没还回来。”
“行吧……嘿Yn，拿着这个。”
见鬼，他们竟然真的给了她一把枪。
“我会在你们背后射穿你们的脑袋。”她恐吓，然后果不其然他们都大笑起来，就好像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开玩笑大师。
Yn泄气地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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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普莱斯特地接了一个危险系数不高的任务——一场小范围的镇压行动。这种程度的事本来根本用不着141出马。虽然有一定的交战，但不算激烈。
就算如此，Yn硬是一发子弹没射出去，弹夹怎么满着带出去，就怎么带回来。导致她一直到镇压结束，在旁边看着大伙收工的时候，还是一点参与感没有。
别误会，她确实有战斗的意图，就算是为了伙食费，她也乐意为141进行一小点的掩护工作。
但是问题是，她的那些……暂时可以称为战友的家伙，根本没给她任何开枪的机会。
每次她刚对准某个敌军，旁边飞来的子弹总是先一步穿透对方的头颅。
“Stay back, Yn！”
（后退）
天杀的，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最离谱的还是Keegan，这该死的男人……他竟然把她周围的敌军全扫了！
“真是一张熟悉的脸！”当大卫扣着一个人路过她的时候，Yn听到了对方惊讶的声音。
那也是一个雇佣兵，估计是没想到这次的活竟然这么倒霉遇到了141，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你是克鲁格身边的小宠物，”男人咧开一嘴的黄牙，对她恶意地笑，“怎么？克鲁格那家伙又把你扔给别人了？可怜的东西。”
大卫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强迫他接着往前走，但是男人好像跟他杠上了，一时间也用了狠劲。
“看起来这次不太一样，嗯？”男人意有所指地看了141一眼，“运气真不错，到哪儿都有人护着你，就算是克鲁格那混蛋也蛮……对了，你今天开枪了吗，PET（宠物）？”
他哈哈大笑起来：“哦当然没有！我早就看到你躲在他们后面时刻准备逃跑的样子了！上帝！这会成为我未来十年的笑料！”
“滚去监狱笑你妈的吧，傻叉！”大卫踹了一脚他的膝盖，把男人拖走了。
Yn捏紧了枪，一直到他们回基地都没有说话，就连肥皂来跟她搭话也保持沉默。这有点异常，要知道，她现在应该至少会回怼几句才是。
“Everything ok？”从车上下来时，Keegan走到Yn身边低声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甚至不能自保的废物？”Yn停下脚步，突然说，“我难道是什么一踩就扁的虫子吗？”
面对Yn的突然发难，Keegan不发一言。他只是用那双复杂的眼睛看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Yn压低声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如此烦躁，明明自己根本不打算跟他们并肩作战，而且不管原因为何，他确实在保护她，并且做得很到位，这让她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关于「死亡」的可能……
这符合她最初的意愿。但是，这次的任务、那个雇佣兵的话、甚至是这个天朗气清的夜晚……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非常不快。
眼前的男人也是。在这个基地里最让她感到别扭和违和的就是他，即使他从不打趣她、也不跟她亲近。
“让我们明确一点……你知道我在雇佣兵里是怎么过的吗，Keegan？我可以在数十人的围攻下逃离，我可以在断了胳膊或腿的情况下翻上围墙，我甚至可以几天不吃不喝，然后找个狗洞爬出去！”
Yn一字一句的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蓝眼睛像是要被什么压垮了一般眯起。
“没有人比我更想活着，”Yn说，“事实就是，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所以请你不要这么小看我，可以吗？就算我只是一个没人在乎的人质！”
她想表达自己并不是一个弱鸡，以及被过度保护的不快。但是等她说完，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单手虚掩住额头，按揉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皱起的眉心。
“...You.....I didn't even think...”
（你…我根本没想过……）
他压抑的说了什么，Yn没听清。但是她感觉到Keegan好像很痛苦，而这个认知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Yn。”
幽灵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骷髅面具的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示意她过去。
Yn看了Keegan一眼，这次是他避过了她的视线。
“我只是...”她突然有点紧张，含糊地补充道，“我只是想说我很擅长保护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然后她转身走向幽灵。
原地的Keegan看着地面，半晌后，他喃喃自语：
“No...you really not...”
（不，你一点也不擅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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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
Yn坐在休息室，幽灵在她前面悠闲地泡茶。
“上尉让你写报告。”
“？我想他老人家可能忘了，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写报告。”她冷冷地说。
幽灵晃着茶包，瞥了她一眼。
“很明显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干，所以写报告这无聊的活儿才落在你头上。”
“……”
Yn忍了忍，看着幽灵泡好茶，细细的水蒸气在两人中间升腾，让男人面具后的眼神有些模糊。
“我不写又会怎样？”暂时撇开对方大晚上喝茶会不会睡不着的神奇操作，Yn问。
“不怎么样，”幽灵说，“只有倒霉的普莱斯会被上面的人骂几嘴。”
“听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Yn一边说，一边拿起笔。
幽灵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然后起身。
“Sugar or milk?”
（糖还是牛奶）
Yn一愣：“Sugar please...”
幽灵从橱柜里拿出糖罐，舀了一勺倒进茶里，搅了搅，推到Yn面前。
温度适中，闻起来有些甜。
Yn没想到这杯茶是泡给她的，下意识的感谢和习惯性的嘲讽在她喉咙口打架，呛得她干咳了一声。
于是她选择不说话，开始低头写报告。
他们出动的时候接近傍晚，现在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在有些杂乱的休息室中，只有Yn的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幽灵始终没走，他坐在Yn对面，说不上是在监督还是陪伴。对方耳朵上闪亮的黄金耳骨钉十分惹眼。
“也许下次你应该把这碍事的东西摘下再去做任务。”男人突然出声，“戴着这膈人的东西，你要怎么戴耳机？而且还容易被发现。”
“这不用你管。”
“这是那个男人送你的？”幽灵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有时间去打耳洞。”
Yn本来流利的字迹滑出一道突兀的败笔。
幽灵注意到了，他本随意靠着椅背的身体慢慢前倾，盯着Yn的反应。
“You are forced to...（你是被强迫）”
“你手伸太长了，中尉。”Yn闭眼，将不适的感觉甩开，转移话题，“我没有必要戴你们的作战耳机，如果下次你们还是选择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会真不知道你们特遣队脑子里在装着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她又写了一会儿，本来沉静的氛围因为男人的问句，让她无法再像刚刚那么集中。
“你为什么不去睡觉，Lt？”
“Hm...”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Yn，没有动，“事实上，我觉得夜晚是个适合聊天的时候，你不觉得吗？”
幽灵的声音低而缓，他很平静，看上去似乎真的想跟Yn聊聊天。
Yn没看他，手上笔也没停，她只是很重地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
“这一点也不像你，冷酷无情的幽灵中尉？深夜聊天？我很好奇英国的村妇是否也像你一样长舌……哦天，真他妈有趣极了。”
“你嘲讽人的功夫见长，”幽灵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她对呛，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Yn，平静地跟她对话，“但是看起来增长的只有嘴上功夫，实战却退步了很多。”
好吧……他确实在跟她对呛。
Yn的笔尖断裂了，是被她的猛然用力压断的。
“是的Lt，所以我才说，跟你们出任务不会有下次……”她压着一口气，抚平纸张，转头寻找下一支钢笔。
“Why not？”幽灵看着她做出那些多余的动作，没有帮忙，“因为你只知道躲在后面，一点忙也帮不上？”
“啪！”得重重一声，那折了头的钢笔被拍在桌上，坚硬的表壳碎出裂痕。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划出刺耳的噪音——
“这是我想要的吗？如果你们不来多管闲事，我也可以派上用场，哪怕只有一点点！”
Yn猛地站起，怒视幽灵——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但这家伙实在是太烦了！
“你们的普莱斯早就知道……明知道我是个没用的、杀不了人的废物，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去战场，给你们拖后腿？如果是为了侮辱我，好吧我想你们确实做到了！”
她看不出141让她参与任务的任何意义。她被那个雇佣兵如此侮辱，没事，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活在这样的声音中，即使这次确实扎痛了她……但对于她来说，比起外人的龊语，141在这场战斗中对待她的态度反而更让她感到绝望和愤怒。
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是要告诉她：哦以前的你绝不是这样一个懦弱而自私的家伙？以前的你跟我们并肩作战，面对任何任务都不会退缩，是个拥有着崇高的觉悟与理想的人？
“我让你们失望了，对不对！但这不是我的错！”
Yn撑在桌面上，她已经在竭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放大了音量，声音颤抖。
幽灵沉默地听她发泄，没有阻止的意图。
奇怪的男人，奇怪的地方！
汹涌的情感被迫挑起，在几度压抑之后再也控制不住。在这个男人面前，Yn莫名有种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发泄、无论说什么都可以的感觉。
是的，没错！她对这群人、对这个基地有无法忽视的熟悉感，甚至有一种见鬼的归属感！
她感觉自己确实属于这里，这里所有发生的事，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她：承认吧，你喜欢这里，你想待在这里！
但是，这种感觉本身并不属于她，而是另一个自己。
就好像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又或者，其实是空无一人。
“就算我喜欢你们这群讨人厌的混蛋，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现在存在在这里，我的内里已经空了，烂透了！属于你们的「我」会这样粗鲁地说话吗？会在战场上有那样糟糕的表现吗？会在表示关心的人面前说出那种扎人的话吗？”
本因盛怒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有种不知所措。
“I was found by Krueger...Not anyone else! You know what that mean?”
（找到我的是克鲁格，而不是别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Yn低吼，她看到幽灵捏紧拳头，突然站了起来。是要强行让她冷静还是怒斥她，她都不在乎——她真是该死地受够了自己在这基地中被撕裂的感觉。
如果，她彻底失去记忆，彻底接受雇佣兵的身份，她就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成为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她可以残忍地杀人，堕落，快活地赚钱潇洒。
如果她从最开始就被141救回来，她就可以再次变回那个高尚强大的士兵，毫无迷茫地狙杀任何邪恶的敌军，和战友们把酒言欢，满腔热血地继续保卫人民与和平。
但是事实就是，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半吊子。莫名其妙的底线阻止她进行没有道义可言的杀戮，被克鲁格救了命这件事又让她无法对141敞开心扉——这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幽灵走到她身边了，他越来越近，没有停下的意思。
“What are you doing...（你干什么）”Yn转过身子，手碰翻了一口没动的茶水，洒湿了她写了一半的报告。
幽灵双手撑在桌上，将Yn困在身前，他的气息很沉重，一度压过了Yn的狂躁。
Yn拿不准他是否生气了，但说实话，现在的她也不惧怕任何东西。
“怎么了Lt？是失望到想要……”
“...You are not...empty.（你不是空壳）”幽灵低下头，Yn的嘲讽被打断了，她想要移开视线，却无处可逃地落入对方深棕色的眼中。
“You lost your memory, but your behaviors, your soul...still with the imprint of the past, which were engraved by us.”
（你失去了记忆，但是你的行为、灵魂，带有过往的烙印，那是我们给你刻下的）
坚硬的骷髅骨贴住Yn的额头，将话语清晰明了的传入她的耳中：
“You are not empty, Yn.I...We miss you.”
（你不是空壳，你拥有我们对你的思念）
Yn愣住了，她的喉咙突然开始发紧。
幽灵倾身，将她抱进怀里。
Yn反应过来了，她开始反抗。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Ghost？放开我！”她去抓幽灵的肩膀，但她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嘲讽的语气失去了扎人的锐角，只是表露着明显的动摇。
“Don't tell me you're trying to comfort me? Come on, you're not that kind of disgusting man, aren't you? fuck off...you really think I need it?... I'm not one of 1-4-1, not one of you, I can't-can't back... I CAN'T BACK ANYMORE!!”
（别告诉我你在试图安慰我？得了，你根本不是会说这些恶心话的人，是不是？滚开，搞得好像我需要一样……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一员，我回不来，我回不来了）
幽灵收紧怀抱，他的手指没入女人的头发，将她摁在胸口。
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因为没有好好打理，所以也很杂乱——这是时间的痕迹。
“Sorry...”
Yn的反抗一下子停下了，她不敢置信刚刚听到了什么。
男人轻抚她的后背，将她拥得更紧。
Yn从这个拥抱里感到了他压抑而深重的痛苦，这是她所不理解的……
“I was too late...right? Too late to find you...”
（我太晚了，对不对，太晚找到你了）
她看不见幽灵的脸，他把她抱得太实在了，只能越过男人厚实的肩看到后面明亮晃眼的灯。
是因为这光线太刺眼了，所以她的眼睛才会感到一点点的酸涩……
但是很明确的一点是，Yn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本来抵住幽灵肩膀的手慢慢地放开，然后鬼使神差地移动到他的背部，僵硬地拍了拍。
“够了……我想深夜大家情绪都太敏感了…似乎不太适合聊天。”Yn低声说。
幽灵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得对。”他直起腰，但是没有放开她。
Yn看了一眼桌上被茶水打湿的报告。
“我觉得你应该为此负责……”她说，“所以是时候放开我，然后去写你的报告了。”
很明显她在转移话题。
幽灵的眼睛微微眯起。
每次她想改变气氛，不管是为了自己又或是别人，总喜欢来这套……这真让人怀念。
“报告可以晚点。”
“晚点？你确定来得及？普莱斯上尉会被上级唠叨……”
Yn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幽灵又贴住她额头了，甚至压了下来。比刚刚更近，她的嘴唇堪堪擦到了他的面罩布料，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如果拥抱还能算正常安慰，那现在这绝对不是普通同事之间该有的社交距离。
还是说什么？英国男人都喜欢这么跟女人调情？特别是在他们刚结束了一场疑似是争吵的情况下？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们以前的关系。”
她僵硬地说，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但是克制不住地乱眨眼也很尴尬，所以Yn干脆闭上了眼。
Ops...显然这是个更糟糕的选择。
“是吗？”对方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轻笑，“你觉得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太见鬼了……这个男人真的开始亲她了。
虽然只是隔着布料，浅得甚至感觉不出对方的嘴唇轮廓…但是这层布料在她的脸颊与嘴角上轻触、摩擦，几乎让被这样对待的人生出一种被思念与珍爱所包围的感觉来。
“我不想猜这种没意义的问题。”Yn紧皱眉头，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死活不睁眼。
拒绝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这点也是没变。
幽灵的亲吻加重了一点，他感到Yn的呼吸明显杂乱起来，连带着他的也是。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幻听里的声音总是重复那几句，都快要覆盖住了他们以往回忆中的对话。
忘记一个人是从什么开始？应该是从声音。
但是……他还不想忘记，不管是声音、容貌、还是过往的所有回忆……他贪心到想要抓住所有的一切。
没有她的时间过去越久，他就越焦躁、越恐惧……恐惧有一天他会开始遗忘，就好像心脏被什么一寸寸蛀空。
幽灵停下亲吻，抵住Yn的额头，闭上眼——他在深刻地感受她的存在，体会这一刻的实感。
“我们以前……总是这样拥抱？”Yn不确定地开口。
“事实上，这应该只是第二次。”
“哦……”她好像松了口气。
“Weird, right?（这很奇怪，不是吗）”幽灵在她耳边补充，“Even if we've already done the thing much more ...deeper. （尽管我们已经做过更深入的事）”
说完，他放开Yn，拿起桌上的纸张，没事人一样向门外走去。
“……？”Yn思索片刻，猛地看向幽灵，“什么意思？什么叫更深入的事？”
幽灵打开休息室的门，他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Yn甚至看到了他眼里的打趣。
“顺便一提，你的嘲讽真的烂透了，知道吗？”他没有回答问题，开口道，“要我说，不要再耗费你可怜的脑细胞和精力来想那些没有杀伤力的台词了。”
“是时候回你的房间去了，士兵。明天不要迟到。”
他关上门，把脑子一团混乱的Yn留在了里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Escape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