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故乡×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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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卢塔族隐居的旧址鲜为人知。
快三年了，酷拉皮卡没有回来过，他以为他会稍微淡忘有关这里的记忆。
没有，故乡的春天与过去的印象一般无二，春日的新苗照样萌发，摇晃捶荡的团球草一如既往。
童年生活十二载的地方，每一寸土地他都无数次走过，小时候和派罗一起偷偷往外围的森林跑。
时间将留下的足迹通通掩埋了，只有那时看过的花爬过的树不曾改变。
这里是故乡，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涉足的故乡。
不，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即使怀着沉重的心情，有重要的人在身边，就不会感到孤独。
“酷拉皮卡，这就是刺角藤吗？也不是很扎手诶。”偏僻的乡下依莲不是没待过，但偏僻成这样却是头一回见。
图拉卡其的森林不算大，动植物种类也没这么丰富，最多的就是各类鸦科和不知名的小动物。
她姑且也提前了解过，窟卢塔族隐居的地方本就远离都市，在遭遇灭族后几乎成了无人区。
除了原本就栖息在此地的魔兽和普通动物基本没有人烟。稀有的植物倒是很容易见到，缺少攻击性的刺角藤以捕食虫子和小体型鸟兽为生。
缠在手指头有点刺刺的，试了一下没什么感觉，是毒量不够吗？而且她身体素质挺好的。
才几分钟没看住就玩上动植物了。
酷拉皮卡心中的愁绪都无处发散了。算了，依莲第一次见到新鲜事物会好奇也很正常，一路过来手就没停过，还知道要避开真正危险的部分。
但是！
“不可以仗着毒素不多身体好就去玩，就算不会中毒也免不了会有点难受。”
是酷拉皮卡的风格呢，依莲不觉得自己玩植物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她是认得才去动的手。
带了一段时间小孩子竟然有了照顾人的习惯呢，虽然以前也会这么做。
依莲乖乖站着让酷拉皮卡给她擦掉手指上沾上的刺角藤汁液。
有点啰嗦了哦，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被照顾的感觉还不错。
“依莲，你该不会在心里偷偷说我啰嗦吧？”
呀，酷拉皮卡看脸色的能力上升了，带过孩子就是不一样，依莲确定自己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变厉害了呢。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不过说谎也不太好。
两人齐平的视线毫无遮拦，她可以看清酷拉皮卡调侃的眼神，微微上挑的大眼睛轮廓秀丽，甚至会随身携带纸巾和手帕，是很爱干净的人。
“我只是在想你哦，怎么能这么揣测我。”
这可不是假话。
酷拉皮卡毫无招架之力，皮肤白就是这点不好，有点心情就容易上脸。
他漂亮的金发微微晃动，不肯对上黑发少女的脸。
他就多余这么一问，可恶。
松开后依莲指尖的温度仍留存在他手上，收拢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反正她肯定是故意的。
“好了，再往里走就要骑陆行鸟了，直接走会划破衣服。”
转移话题的方法百试百灵，依莲现在果然更关注交通工具陆行鸟了。
酷拉皮卡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气闷，她情绪未免变得太快了，难道只有他特别在意吗？
可是当依莲感兴趣的目光移过来时又没了脾气，他好像完了。
窟卢塔族从前便习惯借助陆行鸟外出，它们脚程很快，秉性也相对温顺。
酷拉皮卡从小就经常骑着陆行鸟四处跑，他那时比特鲁德还活泼闹腾，时间过得好快。
陆行鸟脚程很快，在山地也能奔跑的快速而平稳。是在山林赶路必备的交通工具，很好驯服，更像是伙伴。
没见过的动物好多，依莲正和一头陆行鸟大眼瞪大眼。
高大的交通工具从鼻孔里出气，它不认识面前的人，是没闻过的气息。
“酷拉皮卡，它好像走地鸡呀，大个头的那种。”依莲很直接的说了。
酷拉皮卡没来得及拦住依莲的话，果不其然，她被陆行鸟啄头发了。
虽然大部分陆行鸟脾气好，但凡事都有例外，这一头大概比较有个性，追着对它出言不逊的人类不停着急。
他没想过有一天还要给一人一鸟劝架，好不容易劝住了陆行鸟。
依莲倒是意外的有忍耐力，并不计较头发被啄乱，她对笨一点的生物比较宽容，酷拉皮卡看出来了，但还是别说了，免得她又被啄。
“陆行鸟可以听懂人话的，别再说它了，它会生气的。”
很记前嫌的陆行鸟只肯接纳酷拉皮卡，依莲只好换一头骑。
他坐的这一头一点眼神也不肯分过去，还在生气依莲说它是走地鸡，其实酷拉皮卡也这么觉得。
两人并行着往前方前进，依莲用手梳理了下头发，还好，不算很乱，就是被啄有点头晕，力气还挺大。
“酷拉皮卡，难道你小时候也被啄过吗？所以才知道它们会生气。”
山间的道路崎岖不平，陆行鸟却如履平地，速度也相当可观，树枝草叶穿行而过。
被依莲这么一问，酷拉皮卡可疑的沉默了，这还真没说错，他小时候确实被啄过，而且原因也差不多。
酷拉皮卡决定假装风太大没听清，唯独不想被依莲这么说啊。
无人踏足的旧地郁郁青青，经历了数个春天后植被茂密。
熟悉的鸟声与虫鸣和当初别无二致，唯独没有会迎接他回家的人了。
遭受蜘蛛袭击之后的族地毁损了大部分房屋，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
酷拉皮卡一步步走过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这边是大长老的家，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脾气又臭又硬，最喜欢拦着不让他外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被骂臭小子也没什么，今后不会再有人这么骂他了。
那边是婶婶养鸡的地方，酷拉皮卡小时候无聊去撵过小鸡，派罗还劝他别这么做，小鸡很可爱的。
婶婶人很热情，时不时就能拿出可口的干酪给小孩吃，大家都喜欢往她那儿去。
族里的孩子很少，像他那个年龄段的更是屈指可数。
风吹过时，就好像他们还在一样，酷拉皮卡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往前跑的小屁孩儿了。
“我们先去祭拜你的族人吧。”
依莲没有来过，她去过的地方不多，有记忆以来基本都和酷拉皮卡一起行动。
这里是酷拉皮卡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人生的起点就在这里。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个性呢？能引得陆行鸟啄他，应该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孩吧，说不定打小就很傲气。
他们都不可能再见到曾经的家人了，失去的永远失去，而世界一成不变。
“嗯，走吧。”
酷拉皮卡深深的看向他的故乡，小时候总想着要去外面看看，梦想不会改变，改变的是他。
128位同胞长眠于地下，阳光依然照耀着这片土地，每一个都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带回的第一双火红眼依照习俗埋葬，尘归尘土归土。
生命本该自然的回归轮回，化作清风，化作绿叶，化作一颗露水或是一团云朵。
暴力与杀戮毁掉了窟卢塔族最后的安稳居所。
酷拉皮卡还记得得到消息回来的那天，他亲手将同胞的尸首一一安葬，他那时还很小，力气不够大，花了好几天才将所有人安葬好，到后面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他不害怕，他很难过，他很愤怒。
不会有人对着他说欢迎回家，不会有人批评他玩心太重，不会有人特意给他留一份当季的水果。
什么也没有，只剩空洞的眼眶血泪干涸。
“这是第一双眼睛，请再等等我，我会带大家一起回来，不让任何人流离在外。”
复仇是烈火，唯有烈火能燃烧他的愤怒，就算到最后燃尽自身。
新鲜的花束端正的摆放在墓地前，依莲学着酷拉皮卡的样子祭拜他的族人。
那里埋葬着他的家人和朋友，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是他幸福的来源，也是他痛苦的心结。
“你好，我是酷拉皮卡的同伴，第一次来见你们。”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呢？跟随自己的心意就好。
“请不要担心，我也会陪着他。”
他们都是失去了归处的流浪之人，最初的安身之所早已不复存在。
但是人生或许不会止步于此，被爱的心情不会因为逝去而消失。
酷拉皮卡并非孤身一人，她也是。
如果能陪伴在彼此身边，孤独也并非无法忍耐。
依莲沉静的眼眸缓缓凝望着酷拉皮卡，无论何时，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彼此的双眼。
不是被锁链困住的人，不是失去自我与爱的人，酷拉皮卡永远是酷拉皮卡，坚定的心始终如一。
“请不要担心我，我并非独自一人。”
身后的墓地安静无声，默默随风拂过他们最后的遗孤的发梢，孩子的人生刚刚开始，他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
酷拉皮卡收拾好了要住的房间，家还是那个样子。
当初为了配和他的身高特意做矮的门槛没有变，爸爸妈妈看他喜欢蹦蹦跳跳乱跑担心摔倒做的。
他那时还觉得有被小瞧，事实证明这个门槛很有用，至少他真的没有在这里摔过。
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们不在了。而且他现在的个子不需要这个门槛了，也许还是需要。
“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呢。”
普通而温馨的家，简单但是富有趣味的布置，酷拉皮卡的父母很热爱生活吧。
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年，落了厚厚的灰尘，存在过的痕迹没有消失。
这是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故乡×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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