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反穿其四 ...
-
庭院的花开得很好，大团大团重瓣层叠的浓紫花簇如波浪摇摆，深浅不一而色泽艳丽。
酷拉皮卡辨认出那些应该是原产自巴巴斯卡的品种，特点是好成活不用经常修剪照顾。
这是个充满生活印记和心意的家，由依莲和酷拉皮卡一起亲手打造。
花廊下修了摇椅，闲来无事坐在这里看看书打发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阳光穿过花层不至于刺眼，一定的自然光和风声能够奇迹般安定心情。
“坐吧。”依莲坐在摇椅里，她态度温和，招呼“酷拉皮卡”就像在招呼一位老友。
酷拉皮卡没有推辞，为他留下的位置刚刚好。
他的视线投向头顶的花簇，有些近得伸手就能碰到，花香清浅。
酷拉皮卡露出平和的浅笑:“斯卡妮开得真好，它的气味有安神效果。”
依莲想起种花的契机，她其实对这些事没有太多偏好，只是记忆里妈妈很喜欢花，妈妈喜欢一切美得热烈灿烂的事物。
她途径巴巴斯卡时想到了妈妈，于是带一点回来种下。
“嗯，而且是很坚韧的花呢，我从巴巴斯卡的森林把种子带了回来，并不需要过多打理就顺利生根发芽了。”
依莲觉得自己算有责任心，“就算是养花也需要付出精力，但是我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它更适合我。”
尽管植物不会说话，决定要做的事不能半途而废。
依莲很少想养点什么，她没有很多想要得到的东西，雷欧力曾建议她养宠物试试，他总为朋友操心甚至辅助搞起了心理学。
但是依莲没养宠物，一方面是没有时间陪伴，要知道她和酷拉皮卡还得四处旅行呢，别到时候养了又给雷欧力寄养，那可太不负责了，况且他也经常外派。
另一方面是心态没到，酷拉皮卡小时候倒是有过养鸡养羊的经验，依莲可没有。
那些毛绒绒软绵绵的小生物在她心里不能没有保护，她讨厌分离和死亡，可爱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好好养宠物。
也不是很要紧，依莲晃悠着摇椅听他说他的事，酷拉皮卡对那些只有职业猎人能够进入的区域充满探知欲，她一一告诉他。
倒不奇怪，酷拉皮卡本来就很喜欢奇妙的经历和冒险。
午后的风很温暖，片刻的宁静如此难得。
酷拉皮卡转过头看向依莲，他问了个特别的问题:
“你觉得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阳光很明媚，落在庭院花叶蔓蔓，酷拉皮卡很久没有像这样平静的感受时间，也很久没有坐下来平常的和人说话。
依莲说起旅途的见闻总是很客观，她习惯以记录者的视角看待事物，除了和“酷拉皮卡”有关的都是这样。
他好奇于她的感受，他想知道她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模样。
她会愿意告诉他吗？因为他是酷拉皮卡？
这让依莲有些惊讶，不过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按上手腕感受脉搏，规律的跳动富有生命力。
“一定要说的话比想象中要大多了，书上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大不相同。”
“一片湖泊在阳光折射下闪耀的粼粼波光像是炫彩的琉璃晶石，胖嘟嘟的鱼游来游去，鱼鳍如同飘动的彩带。世界不可思议，只在沸腾熔岩中生长的水晶锤兰，蒸腾的热气到了即使是念能力者也会感到炎热的程度。”
“我见过最多的是岩缝里依然活了下去的植物，小小的柔弱的枝芽看起来那么倔强，不一定要强大才有存在的意义。”
她回到旅行中的时光，目光悠长，“生命是流动的，无关意志坚定或是强大与否，只要有一点可以存活的空间它们就会拼命生长，我想我活着的理由里也有去看它们这一条。”
“我们有一次掉进了海里，好不容易上岸都被海水泡咸了。没办法嘛，意外也是旅途必不可少的乐趣，我可以享受意外而不是为此不悦。”
依莲注视着他，她认真看着某个人时仿佛全世界眼中只有他。
“还有潘特尼群岛的蓝丝绒花海，那里大得像世界尽头，我看见的世界漫无边际，值得我一生走在路上。”
酷拉皮卡安静听着，他没避开她的眼睛。
正在那时，被风吹起的花瓣飘到他手背上，轻柔的触感像是丝绸滑过，一如他曾拥有的心跳。
*
潘特尼群岛，正式开始旅行的第二年，依莲决定把这里当做下一个探索地点。
“那里的梦色丝绒花海是有名的奇景，现在是三月，抵达的时候应该正好可以看到花开。”
酷拉皮卡拉着依莲的手攀上一块岩石，到达高处后所见之处一片空明，透亮的风和云缓缓流淌于天际。
轻装上阵的两人凭着猎人执照通行无阻，从黑暗大陆回来以后他们迎来了完全无所阻碍的生活。
压在心里的诅咒和制约消失无踪，为此他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挑战，而结果完满就好。
曾经无比向往的旅行计划立刻提上日程，有做事细致的酷拉皮卡在，即使不带很多物资一样可以保障补给。
依莲乐得让他准备，她对干活没什么兴趣，而且有实力做保障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有一点不习惯的是环境变了，依莲依赖利用金属进行操控，可是她在自然环境往往无法及时得到大量补充。
有时候要击退虎视眈眈的魔兽用她的念能力最方便，没必要杀掉它们，她和酷拉皮卡需要的只是顺利通行。
多亏有酷拉皮卡在，摆脱制约限制后他不用为心脏上的审判之剑束手束脚。
需要金属让他现场具现化出来就好了，依莲得到了一个能够无限供应金属的居家旅行好伴侣。
依莲直接坐在地上，她摆弄着特制的留影机调整参数。
“先在这里留影吧，虽然不是花海但已经足够美了。”
她原本非常注重卫生，不过长期在野外跑来跑去也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有那个功夫不如先拍照，毕竟有些风景可是一瞬而过失不再来的。
那天抵达花海前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很快就解决了没耽误时间。
将近黄昏是观赏蓝丝绒最好的时机，橙黄渐渐落入地平线，满天霞光恰如其分。
与海岸线相连的庞大花海正是盛开的季节，深邃的幽蓝几乎让人分不清那是海的延伸还是花的边际。
从花蕊中心到花瓣边缘渐渐亮起的荧光像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陆风吹过摇摆起舞，永无止境，漫无边际，通往深海是生命的起源。
她看到深蓝，属于生命之初的深蓝与璀璨的蓝宝石。
舞动的花勾勒出风的形状，空气也在呼吸，万事万物都在呼吸，流转的幽蓝光芒展现着生命的美丽。
依莲没有拍下照片，眼睛捕捉到的景色无法被科技复刻，她想她来年愿意继续来这里看花海。
越到天黑蓝色光芒越明亮，依莲黑色的眼睛都染上幽蓝，她紧紧牵着酷拉皮卡的手，而他的金发也在飘动。
“依莲。”
“嗯？”
“来年也来吧，我们一起。”
“当然可以。”
……
一成不变的世界并非没有乐趣，它如此辽阔，一个人一生也未必能走完全程。
“我一想到我活着看到了世界本真的模样就很快乐，或许能称之为幸福。”
依莲手托着脸颊，她心里轻叹，她能告诉这位酷拉皮卡旅行对她的意义，可是他的人生完全由他自己决定。
真希望他也能出去看看世界，这个世界原本就具有探索发掘的价值，好的坏的都存在于此。
“我最初也想去看遍世界。”酷拉皮卡回忆起童年时代的自己。
为了出去不知道和大长老吵了多少次架，不停的看书学习只为得到一个资格，嬉笑怒骂鲜活存在的过去历历在目却又遥远得快要看不见。
“我还是想去探险，尽管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没能完成，但是一直以来的理想无论何时开始都不算晚。”
依莲看到他清透如琥珀的眼睛，酷拉皮卡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决定好的事绝不动摇，对待自己的心从不虚伪。
“我想那应该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不过总是值得的，是吗？”
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不必要多伟大，可能就是路过看到的一只小狗，随手抚过的一条柳枝，偶然买到的美味午餐，还有和朋友提过的某个念头。
这一切都可以是期待明天的理由，也许只是想看看明天太阳大不大呢？人类要具体的活着，人类在具体的活着。
依莲肯定的微微点头:
“听起来不错，说不定你会走到我也走过的地方，不同的世界在某个时刻重叠，像是奇幻小说会有的发展。”
渐渐偏移的日光投射到酷拉皮卡眼睫毛上，她曾吻过。
缘由清晰的想告知酷拉皮卡对他而言是“未来”的事，依莲希望他能听一听，不然为什么偏偏让他来到这里？相遇一定要它的原因。
“话说回来，你介意我告诉你一些未来的事吗？虽然有些事发展不同，但大体上要做的应该没变，我知道不管是哪一个你都能应对得来，可是提前了解会更轻松点。”
“听听吧，当做故事也可以，那里有你的家人。”
来自依莲意外的温情令酷拉皮卡无法拒绝，他唯独不能忽略火红眼的情报。
直到夕阳落下才平复心情，依莲有种奇怪的直觉，等到她说完的时候大概就是酷拉皮卡回来的时候，她怀着莫名的情绪说得慢而仔细。
这个酷拉皮卡比她猜的更沉重，命运偶尔那么沉重吗？还是一直如此？她也不清楚心里的想法。
如果酷拉皮卡能快一点回来就好了，但是和“他”说说话也很有意义，这次或许会是唯一一次相遇。
离开与归来一体两面，依莲感受到改变的发生，连同酷拉皮卡自己也是。
他时常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的到来也意味着突然的离开，到该告别的时间了。
“……再见。”
知道再也不见还是会说“再见”，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依莲没有觉得遗憾，尽管遗憾总是不断出现。
她站起身抱住失去意识的酷拉皮卡，耳朵贴近心口聆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
恋人抬起手臂回抱住她，回抱的力气近乎带上束缚的意味，同样不安的心终于落下。
依莲抚上他的脖颈，“欢迎回来，酷拉皮卡。”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反穿其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