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大道》闻时雨

11、温柔的警告

　　秋天的雨又急又躁，说不定什么时候来，转眼又走了，只留下持续的低温，第二天也不见好转。

　　运动场很大，每一大层的观众席最前面都有一排大桌子，林承言就趴在那里恹恹的看着比赛。

　　高一年级的一百米接力预赛，前排的小朋友们都兴奋的很，拍手，加油的声音络绎不绝。

　　林承言盯着跑道，实际上是在发呆，也不知道三棒到底是谁，在这个距离只能看见他们矫健的身姿与跃跃欲试的兴奋。

　　运动员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正在热身。有点意思，林承言聚精会神的看着。半晌她才明白场上的骚乱是因为什么。

　　她最看好的运动员他们那组传错了接力棒，又因为跑道有些湿滑，摔倒了。

　　林承言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可惜了。

　　她想再看看，注意力却怎么也回不到场上。悄悄瞄了一眼隔壁班，没有见到那抹身影。

　　昨天开幕式结束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也没见他回来过，就知道了他的姓名——展云非。

　　突然，林承言感受到一股温暖，小腹被一个热热的东西贴住，舒服极了。

　　转过头去，直直望见许文郁的眼眸，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人。后者正一脸温柔的看着他，手里拿一杯奶茶贴在她的肚子上。

　　“还难受吗？”看着林承言有些呆愣又吃惊的模样，许文郁身形未动，保持着一个姿势开口。

　　“你怎么带进来的？”林承言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就要去拿他手上的奶茶。

　　许文郁轻轻拂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不舒服就不要乱动，不是说一动不动最舒服吗？”

　　林承言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她之前敷衍他时的话，还真让他记住了。

　　就记得那时她胃疼趴在桌子上一点不想动，又嫌许文郁来来回回的进出烦，索性就说了这么一句，他那时到是在座位待了一天。

　　难受的时候有人关心总之是好的，她现在感动极了，又觉得平时对许文郁的偏见重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从哪弄来的？”运动会期间不准私自离场，也不能带零食进来。

　　林承言趴着小声与他说话，手又不老实的去抢他手中的奶茶。许文郁就冲他笑，死死的攥着。

　　“谢谢你！”

　　“我想喝啦！”

　　许文郁也趴下来，两人都遮着头在桌子下面说悄悄话，“这不是给你喝的？”

　　林承言不动了，慢慢松开了拿着奶茶的手，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细看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才是给你的！”见人脸色不对，许文郁忙把奶茶交到她手上，又想到衣服里去摸。

　　不知怎的他又改变了主意，突然拽着林承言的手摸向他的胸膛。

　　突然的动作来不及她反应，手就按上了他结实的胸肌，好似什么洪水猛兽，作势就要抽回。

　　奈何，面前的人紧抓着她不放，又向里面摸去。

　　林承言有点慌乱，一边甩手一边又怕动静闹大被别人看见，又不知道说什么。

　　类似的事她也干过，不过后来徒留懊恼。

　　“放手！”

　　就在她要生气的时候，林承言摸到一股异常滚烫的温度，起码不是人的体温。

　　许文郁右手还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拽着她，幽幽的望着他。

　　明明很寻常的表情，林承言就看出了恶劣的味道。

　　看她要恼，放开她，许文郁又从怀中拿出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了过去，“这才是给你的。”

　　简直幼稚死了！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了。

　　“想什么呢？”许文郁支着头，冲他挑眉。

　　“好喝！”林承言也不客气，觉得还不错就观摩起来，找了一圈也没看出是什么牌子。

　　“你不是问我怎么带进来的吗？独家出品的。”

　　“早晨带来的？加了什么？”林承言又吸了一大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睫毛不规律的颤抖着。

　　“红糖，姜，枸杞，牛奶，西米露……”许文郁掰着手指讲，林承言看不见他的表情，听语气就很臭屁。

　　只是越听越不对劲，似是想到什么，脸更红了。从那个晚上开始，林承言就明白了许文郁的意思，知道他离开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想到刚才他的举动，她有点不知道这奶茶该不该喝了。

　　没有结果就不该开始不是吗？

　　林承言静止不动，偷偷的又吸了口奶茶，好像不抬头就不会暴露她害羞的事实。

　　“呐，这个等你下午想喝再喝。”说着许文郁拿起被放在一旁的那杯奶茶又贴在她的肚子上，林承言忙从他手中接过。

　　“谢谢。”一句十分正式的答谢，在无半分刚才的欣喜，又将二人的关系划到原点。

　　许文郁也不强求，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她，一阵无言。

　　运动场西北角的一处看台，两人正趴在桌子上，一人面色红润的偷喝奶茶，一个微微侧身，盯着他。

　　林承言最受不了他这样看她，每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逃避，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审视的，探究的，温柔的。

　　当然有几次，温柔的目光仿佛要将人溺毙，现在来说，或许叫柔情缱绻。

　　“你什么时候走？”林承言岔开话题，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两杯奶茶就被收买，忘了展云非了吗？

　　一想到展云非她脑子有点宕机。

　　“你要送我吗？为什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啊？”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林承言顺着他回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回来时你去接我好不好？”许文郁语速很快，眼睛确实出奇的亮。

　　世界此时安静极了，外界的喧嚣她什么也听不见，看着他明亮的双眼，林承言不想这样下去了。

　　……

　　沉默，永远是她对待他的方式。

　　静默片刻，许文郁自嘲一笑，他就知道。

　　次数多了，他也不在意了。

　　“林承言，看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许文郁摆正她的头。

　　别的我不强求，“好好听我说话，这很重要。”

　　在林承言躲开的前一秒，许文郁放开了她，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顶。

　　“该我上场了，给我加油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承言心里十万个不知所措，听见他要走，终于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

　　扇了扇涨红的小脸，林承言转身，想让冷气吹过来，不想看到脑海中的另一个人，展云非。

　　此时展云非，就坐在她旁边，两人间隔一个位子。

　　在那一瞬间，林承言的头轰的炸开了，那她与许文郁的互动岂不是都被她看见了？

　　可又为什么要惊慌失措呢？

　　林承言最终选择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与展云非正常说话，想找机会解释一下她与许文郁的关系。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更高的看台，许文郁正默默的注视着这里，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二人，面色平静，仿佛都在他意料之内。

　　＊＊

　　“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你好，我叫展云非。”

　　林承言伸手与他回握，“我叫林承言，那天谢谢你了。”

　　对比是那样的明显，她仿佛能听见她砰砰的心跳声，强忍不适平静的与他对视。

　　“帮助到你就好。”

　　“你下午还在这里吗？我将衣服还给你。”很正常的交流，林承言拼命想找一点别的话题。

　　“今天恐怕不行了。”展云非摇摇头，“不过等到下个月，我随时有空。”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随时联系。”建议是林承言提的，展云非却拿出了手机，看似稀松平常的对话却有点不符合逻辑。

　　当然想要恋爱的脑袋是不用逻辑的，按照林承言平时的经验与直觉，他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仿佛是在完成任务，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寒暄几句展云非就离开了，这不由得让承言多想，他是为她而来的。

　　这个想法让林承言非常的不可思议，恋爱脑不可取。

　　学习是对付一切的良药，无论是许文郁还是展云非在这一年之内什么也不会发生，与其现在烦恼，倒不如干点正事儿。

　　林承言抚摸着书本发呆。

　　“嘿，干什么呢？平时也没见你多么热爱学习。”肖祺从后面凑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书本，“不看比赛吗？接下来几场都有咱们班同学。”

　　“还是说你有心事？”肖祺神秘兮兮的坐下来，看着地上的衣服与她手中的奶茶若有所思。

　　林承言没回答她，转头四周扫视了一圈。

　　“那俩大喇叭有项目，早走了。”似乎知道她在找谁，肖祺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说。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许文郁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替他说话。”林承言带着审视的目光抱住她，“他给你多少钱？还是给你学习秘籍了？”

　　林承言可相当了解肖祺，无利不起早的人，许文郁肯定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

　　“诶呀呀！能有什么？”

　　“我倒是希望你好好学习，你心思也不在这呀。”玩闹着，肖祺摆正她的脸，“瞧，他在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