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佐酒》某某许

6、混沌失序

　　柴枝青转着腕间的绿镯，“从前文执总念叨‘我与草木共枯荣，在暗界众生中见春天’。”
　　青梅化作一团毛茸茸，埋在她颈间，嗷呜叫了一声。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潮汐……我不太懂，可能我现在需要瑶文执陪我说说话了。”
　　“嗷——”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山下的人可不知道陨石里面还附着吃人的病毒，大家只觉得新奇，并且开始收集。
　　今日橘子辉煌，阳光穿破那些被切割后的小块儿陨石呈现出彩色玻璃的视觉效果，内部蕴藏的美丽像缩小版的星海。
　　“真漂亮！这是我第一次得到陨石呢。”
　　“哇塞，好漂亮，快保佑我们这次灾难快点结束吧。”
　　“好像蜂窝啊。”
　　……
　　最开始的病发是在一个农民家中，最近猪圈的猪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两只，其他的也开始变得躁狂，乱叫。
　　他也很烦躁，一只猪能卖好几百块钱，家里周转都要靠这些。
　　去开了药也无济于事，只能杀，最先死的那两只已经被开膛破肚各家买去吃了。
　　甲辰年庚午月丙辰日，正是公历二四年六月二十一日，也是农历五月十六。夏至，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今日观黄历，诸事不宜。
　　第一个感染者出现了。
　　周妈迷迷糊糊睡觉间，总感觉有人在叫，还有人在拍门，“嗵！！啪！！”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救命来人啊啊啊，包斌疯了！！！！”
　　她皱眉起身，不耐烦地开门大吼：“大晚上不睡觉吵什么！！”
　　等脑子勉强清醒眼睛看明白时，她已经被旁边一个感染者扑上来用力的咬破了脖子。
　　血肉被撕扯开，一时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喷发的血液顺着脖子往下滴答滴答砸在地上，她清楚地听见了这些声音，疼，太疼了，疼到已经喊不出声，疼到只会鼻子里发出哼哼。
　　男人还在疯狂的撕咬她的身体，周妈虚弱的无可反抗，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咬破乱啃，那人吃的已经脖子以上全红，钻在她的肚子里，活脱的还以为这是她刚生出来的孩子。
　　清晨，天上刚翻鱼肚白，而这个小山村也结束了所有的喧嚣，一声鸟叫响起，霎时出现了一阵“沙沙”的走路声，那些面目全非，身体溃烂的活死人们四处张望，但其实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凭靠声音寻找。
　　这里是病毒爆发的第一处地方，这里也是灾难的真正开始。
　　H国H市，一位陨石收藏家仔细端详着最近买到的天降陨石，“真是漂亮啊，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太空宝贝。”
　　话说着，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不太舒服，感觉视物开始变形还有变色，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邻居正要找他借他的陨石欣赏一番，门没关，但站在门外就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他推门急呼：“Fitch！怎么了，是摔跤了吗？！”
　　可进到客厅没见到人，想到应该是在楼上，果然，楼上又发出了响动，“Fitch！Fitch！”
　　只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下楼，他连忙扶住，他又喊了几声，“Fitch？”
　　刚看清他的脸，男人就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撒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Fitch，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那人意识已经完全丧失，只顾着要扑上来啃咬面前的食物，男人用力的抵住他的脖子，拉过旁边的椅子就往他身上砸，可那人力气不知为何变得奇大，他只能悲哀的一边呼叫，一边感受着自己的气力丧失，最后被啃掉鼻子、嘴唇。
　　柴枝青今晚也不知为何睡不着，这已经是她第四次睁眼然后无奈叹气了，索性放弃，抱了床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青梅就靠她怀里捏她手玩儿。
　　但这电影越看越不对劲，这两个人怎么前面一会儿开始互骂打架，后一会儿就开始接吻脱衣服了？
　　柴枝青眯了眯眼睛，为什么又开始要拿皮带绑他啊……然后开始了漫长的互相挑逗，柴枝青微张着口，非常惊讶。现代科技就是好啊，什么都能出现在她面前，青梅本来还在专注的捏指头，结果听见一些不太对劲的声音，一抬头，差点儿把狐狸给吓死了，他忙把柴枝青的头转过来，挑眉道：“你这看的都是什么呀。”
　　柴枝青无奈：“我随便选的，它封面上有个男人长得特别像衣奕清，谁知道是拍两个男人□□啊，而且还做的这么新颖脱俗。”
　　“新颖脱俗？”
　　“难道不脱俗吗？”
　　“……脱，非常脱，不过，鸦鸦看的这么仔细，是喜欢吗？”
　　“一般吧，我看你这蔫坏的劲儿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不呀，鸦鸦喜欢我就喜欢，鸦鸦不喜欢我怎么可能感兴趣呢。”
　　“呵，好话赖话全给你说了呗。”
　　在深夜里，城市角落处都开始变得乱七八糟，比如乱窜的老鼠，比如狂躁的猪，还比如……在火焰、撕咬、奔跑中戴着耳塞熟睡的你。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柴枝青挣扎着起床，撑着腰走到落地窗边，伸懒腰打哈欠。
　　在晃眼如常的金乌照耀下，一幢高楼中间处冒着滚滚浓烟，“这是着火了？”
　　“鸦鸦，饭快做好啦。”
　　“噢噢。”答应完，她也只顾着去洗漱了。
　　木板：好呀，真是好，外面都世界末日乱成一团了，您就在这吃午餐。
　　柴枝青：“那再配二两酒？”
　　木板：……
　　柴枝青见它被呛的不说话了，轻笑一声：“白天太热了不想出去，晚上看我心情。”
　　至于这中间的空闲时间……“鸦鸦你快看，我刚勾完的娃娃，可爱吗？”
　　柴枝青一团乱线的从书中抬起头，看见青梅漂亮可人的笑脸，还有他刚钩织完的娃娃只觉得心情顿时舒畅不少，“嗯，可爱。”
　　新世界最不好的点就是要学的知识好多，新鲜的一切砸到头顶总是让人一下子接受不良的，她这一段时间总为此发愁。
　　这就让她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某些事，刚出曹司见外面的世界时也让她一度不愿意相信和接受，世界观相差太大，那时的她，总有轻生的念头。
　　幸好，那时还有只狐狸，后面又遇上了大家。
　　夜里，轻嗅着院里的栀子花香，柴枝青趿拉着脚上的拖鞋，细细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今晚等跨出院门，走进城市，就是真的要开始跟这个世界交锋了。
　　哒——哒——哒，柴枝青踩着高跟鞋在深夜安静的街上踢踏出响声，每一步都是踩在感官的刺激点上。
　　“啊——！”一个活死人扬着血淋淋的利爪，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他的左胳膊以一种扭曲的形式挂在身上，黄牙上还有没吃完的肉。
　　柴枝青皱眉，好丑。
　　她往旁边撤一步躲过，将刀刺入丧尸的身体，可丧尸没有痛觉，仍咧嘴在叫。
　　恶臭的尸水从膨胀的腹部喷出，柴枝青慌乱中一躲，可还是被溅到了一些。
　　青梅：“……”
　　木板：……完蛋了。
　　又一阵僵硬又杂乱的脚步靠近，随之还伴着恶心的嘶嚎声。在柴枝青被自己蠢笑之后便直接用力将刀刺入丧尸的背脊从上往下一喇，瞬时丧尸一软向地上扑去，但仍在挣扎。她冷漠的用鞋跟往丧尸太阳穴一踩，见并没有什么芯核，便甩手走了。
　　前来的丧尸大概有十多个，柴枝青摩挲着自己黏湿的手，眼里全是凌厉。
　　在正准备动手之际，一声枪声响起。
　　“快过来！”
　　柴枝青回头，便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闪了眼，后面一个丧尸扑了过来，她下意识借力往上一翻，一脚将那丧尸踹翻在地，刀光落下的瞬间，正急冲过来要保护她的特种队员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女士你……真是好样儿的。”
　　柴枝青侧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正在思考，这几天新闻里面老出现的穿这种衣服的人叫什么来着？
　　“警……察？”
　　“你好女士，我们是5061特种小队，请相信我们并配合我们的撤离。”
　　这还是柴枝青第一次见到政府的人，其实之前的暴雨洪水官方也一直在实施救援并外派人员，但后来灾情严重到实在是没有办法安置，官方没了辙，只能宣布不再收留新受灾群众。近段时间极热到来水位下降，救援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女士？”
　　柴枝青晃过神来：“不用了，我现在并不需要帮助。”
　　男人正准备再劝说一下，旁边就传来几声惊呼，“警官能不能快走啊！”“是啊这女的不愿意跟着走就算了，死了算她自己的。”“就是就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命都是命啊，别管她了。”“等会儿那怪物再出现了怎么办，快走吧！”
　　柴枝青现在急着逛完一圈回去洗澡，也没管他们转身就往里头走了。
　　破碎的玻璃，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报废的汽车横亘在街道中间，丑陋的尸体，拉出一大截的血腥肠子，因为氧化的原因颜色已经变得无比暗红，风细细的吹着，带动着店铺屋檐下的书签风铃，空旷的大街也就这么一点儿细微的动静，噢当然，还有柴枝青脚下的高跟鞋声。
　　满月爬上千家万户的天空，月光似流水自天幕间缓缓流下，银河则闪烁其光芒，“今日的月亮好似格外漂亮一些。”
　　等她回到家清洗完毕，疲惫不堪的靠在青梅怀里，整个人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人。
　　“幸亏我不会受这个病毒影响，不然我要是变成那副丑样子我会疯的。”
　　木板：您还在乎这个呢。
　　柴枝青：“很客观的讲，每一个活死人都丑的我头疼，我接受不了。”
　　清晨，城市间还漂浮着薄薄的浅雾，又是一个一般的一天。
　　柴枝青看着木板背面偌大的负五百八十八（-588），两眼一黑，昨晚明明都开张了，结果全部白干，真没意思。
　　再过十三天这负债就又要变成负六百六十四了（-664），突然之间感觉人生好晦暗啊，怎么就能这么穷呢？
　　后面日子的夜里柴枝青总会偷摸外出勘察一下这片地方的情况，有时候也能遇到一些同行的人。
　　夜里其实根本看不太出什么，即便有什么相信警方在这边也会很迅速的处理。这片区都按照政府的指示这段时间先停工，恢复时间需要等通知，然后白天活动时间在下午两点到五点，其余时间都禁止出行，街上大部分都是特警在巡逻，最近管控的很严，不知道是不是各地都是如此。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特大自然灾害之后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请大家配合。
　　能不上班大家自然愿意，但时间过长的不出门总有人耐不住。
　　而且关于这场管控，网上已经出现了更多其他的声音，尽管官方对此实行了高敏感政策，但网络的速度还是太快了。
　　关于丧尸，目前并没有大规模的爆发，官方现在一直都在压热度，并把此类事件归为大型暴力活动，会采取强硬措施镇压，请大家不要担心，但也请尽量待在家中避免被波及受伤。
　　有人说可能是得狂犬病了，也有人说是有生化病毒，再者最近的空气中总有一股土腥味，果不其然，过天下午，沙尘来了。
　　强风将沙粒和尘埃卷起，形成一片黄色的沙尘云，遮天蔽日间，能见度愈发的低。
　　世界真是疯了，这么热的天气，它在下雨和下雪之间选择了下土。
　　柴枝青眯了眯眼睛，外面情景一看就让人呼吸困难，幸好玻璃罩子抗吹，不然这黄沙进来，中午的饭上都得覆两层。
　　她盯着外面的那几幢楼，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有一大群人上了山，还敲过门，不过是青梅去开的门，他说没什么她也就没在意。
　　就在柴枝青准备转身进门的时候，看见隔壁年颂和旁边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捂着口鼻跑了过来然后狂按门铃。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柴枝青：“……”更不想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