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非人类》山与舟

8、杜清（完）

　　见她不解，江渡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见到的朱仙长不过是披了人皮壳子的猪妖。”

　　宋愿：“若那具躯体原本不是他的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江渡：“许是有什么宝物庇护他也说不定。”

　　宋愿想起朱仙长小花园的的几只小猪仔，怪不得他说要吃的时候朱仙长神色怪异。

　　当着猪妖面说要吃他子子孙孙能高兴吗?

　　*

　　黄昏时分，倦鸟归林。

　　小丫鬟提着食盒敲响丹秋的门，把放在盒里的一盅甜汤取出来，放下之后转身离去，心道奇怪，今日的厨房莫不是送错了，居然还有甜汤喝。

　　丹秋仍旧在屋里翻找，直到其他屋里点了灯，甜汤从温热变成微凉才感到饿肚。

　　她打开门取走吃食，平常送的饭多是馒头加一碟小菜，啜饮一小口之后她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大口喝起来。

　　一缕黑线自她口中进入体内疯狂生长，最后她的脖颈后面多了一个黑点。

　　时机已然成熟，朱仙长缓步靠近她。

　　手抬起，黑线由他指尖连接到丹秋后颈。

　　朱仙长一步步牵引着丹秋往某一处去。

　　周围的下人早已被屏退，各个姨娘的屋子里都点上了迷香。

　　杜恒之看见朱仙长施法的模样心下不安：“娘，仙长这次真的能行吗?”

　　杜夫人：“恒之，朱仙长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

　　杜恒之沉默着点头，不再说话。

　　左边嗅到奇怪的味道从杜恒之身上下来往前面爬去。

　　此刻客栈内江渡眼前的景色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了杜清的院子里。

　　“猪妖行动了。”

　　二人在夜色中疾行飞身前往杜府。

　　又是那棵桃花树下，丹秋傻呵呵地被绑在上面，以她为中心的阵法布满整个院子，朱仙长站在她面前，两只大耳朵如同蒲扇。

　　他身后还有一人跟杜恒之有五分相似，宋愿在杜恒之梦境里见过他——杜侍郎。

　　短匕飞出斩断捆在丹秋身上的麻绳，宋愿解下快到倒地的丹秋将她放置在安全的角落。

　　接住她的时候摸到了一丝黑线，宋愿将鬼气打入另一头朱仙长后退几步。

　　杜侍郎怒道：“你们是何人，退下!”

　　江渡站在她二人身前，眼中金光流转，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左边立马显形。

　　朱仙长见状不对立马想遁地逃走，一颗女子的头却出现在他面前，嬉笑着问他：“朱仙长要去哪?”

　　此时此刻朱仙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一人一鬼是一起的!”

　　唯独杜侍郎还蒙在鼓里，“仙长，你说什么?”

　　朱仙长口中念咒吐出一股鲜血，身后强大的鬼气袭来，丹秋腹中剧烈疼痛，短短两息之间她七窍流血而亡，肚子被蛮力撕开一条缝一个婴孩从里面跑出来。

　　被波及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宋愿，幸而她反应快，退至江渡身后。

　　手下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左边身形暴涨好几倍，蛇鳞折射出光芒，对着鬼胎嘶吼。

　　鬼胎受到惊吓竟然凡间孩童一样号啕大哭，杜府外的鬼朝四周聚拢，他们如潮水一样把几人包围。

　　猪妖露出得逞的笑容，他身后的杜侍郎早就没了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仙长你……”

　　猪妖的脸变成一颗硕大的猪头，杜侍郎看见硬生生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鬼魂前后夹击一波接着一波。

　　江渡脚下刚击退一个背上又攀附上一个。

　　宋愿的鬼力在此刻甚至难以自保。

　　受到撞击花瓣飘落下来，宋愿蓦然想起什么冲江渡喊道：“你一个人能不能抗住。”

　　江渡此刻有些吃力，这些鬼魂并不难对付，难得是他们数量太多，不知疼痛又不能轻易讲他们打散，“最多一刻。”

　　够了。

　　宋愿跑到桃树下拼了命的挖开层层泥土，左边整个身在围在外面替她抵挡住外面的鬼魂。

　　这桃花树常开不败，本身就极为怪异。

　　而且她怀疑刚刚她和江渡从上往下看到的阵眼并不是丹秋，而是这棵桃花树。

　　这底下或许会有收获。

　　虽然仅仅只是猜测，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办法。

　　果不其然——

　　一只被油纸密封的瓦罐出现在面前，将其打破一缕白光从中冒出。

　　四周的鬼恢复了神智往外散去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那鬼胎是由怨气组成，白光出来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下去。

　　丹秋的魂魄很快被来自地府的鬼差接走，交接的时候地府的鬼差还说：“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这女子早前就死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她魂魄，害我被罚了好多钱。”

　　江渡气息有些不稳，待恢复好之后用鞋踢了踢在地上的杜侍郎，“起来。”

　　杜侍郎此刻也不装了，爬起来跟他谈判，“你是谁到底想要什么?”

　　宋愿从另一端飘过来，阴恻恻地看着他，杜侍郎强撑着说：“你是谁?”

　　“是被砍脚的那个?还是被砍手的那个?”

　　他仰面似哭似笑，“怎么，我杀了你们，你们就要来寻仇?”

　　宋愿：“果然是你。”

　　杜侍郎：“对，是我又怎样，她们都是我自己找来的，想杀就杀。”

　　还没说完宋愿就甩袖将他打晕，真是让鬼气的牙痒痒，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了，杜清的死连同秋水山剩下的十几个女子的死都跟杜侍郎和猪妖有关。

　　这回是真晕了。

　　江渡问：“小宋大人现在怎么办?”

　　宋愿：“送官府?”

　　要是不认怎么办?

　　宋愿眸光一亮，“先回去。”

　　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宋愿看向早已妖力虚空的化作原型猪妖问道：“它怎么办?”

　　“吃了。”

　　说完左边和右边两条大蛇欣然开动。

　　*

　　秋水山

　　属于杜清的那一魄感应到主人就融入进魂魄中。

　　片刻过后杜清的眼中恢复清明，她自嘲一笑：“想不到最后还是没能逃出去。”她俯身行礼，“多谢两位大人帮我。”

　　宋愿还是有点事情没弄懂，“为何你的一魄会被埋在家里。”

　　杜清将那晚发现杜恒之房里的女子撞墙之后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女子的尸体被人抬出去后，杜恒之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就是，自然也野狗恶狼会去吃，尸体没了还少一桩事。

　　杜清坐在一旁看着手上的弟弟，心情沉闷不欲与他争辩，吩咐人跟在后面，等放尸体的人走了在好好安葬。

　　当夜，她派去的人打着哆嗦回来，“小、小姐，奴跟着去了之后发现……”

　　他吞吞吐吐地让人着急，杜清着急问他：“你快说呀!”

　　“发现三公子的人把那女子扔掉了后山的山洞里，奴躲在一边看见了十几个姑娘被关在那里。”他低头叩首回话，不敢看上方的杜清。

　　“他居然这样胡闹，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她先是告诉母亲，可母亲不当一回事，“你弟弟已然受过责罚了，清儿，你就放过你弟弟吧。”

　　杜清震惊道：“母亲，那可是十几条人命。”

　　杜夫人对着小佛堂里面的神明叩拜，“就是因为是十几条人命我才会为她们祈福。”她回头朝杜清说，“清儿你也快过来替你弟弟拜拜，好让神仙原谅他。”

　　双方的争执惊扰到了在内室休息的杜侍郎。

　　杜清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父亲，希望他能秉公处理，这是这一次父亲的转变让她始料不及。

　　杜侍郎说：“你已经快出嫁了，到时候就不是我杜家人，杜家的事你少管为妙。”

　　夜很长，长的仿佛走不到尽头，杜清失魂落魄的回去。

　　这一切实在是让她无力接受，杜清知道做人要懂是非明善恶，他的父亲从前也是一方的父母官，母亲也曾教导她做人要心存善念不可存有妒忌残害他人之心。

　　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境。

　　丹秋平常与她交好，晚上的时候就听说了她跟杜恒之的事情特地来安慰她，临走前还告诉她一定会跟杜恒之打听清楚项圈被卖哪里去了。

　　杜清点点头，告诉她自己过几日就好了，项圈找不到也没关系。

　　但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夜半醒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和一个男人站在她的床边。

　　接着她就被灌下一碗汤药，再之后她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

　　一次杜侍郎让她去后山的山洞里安抚那些女子和她们同吃同住伪装成被绑架的一员，带着她们逃出去然后在半路的时候设下埋伏让她们痛苦死去。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寻找合适命格的女子替她即将进宫的姐姐换命。

　　终于到了某一天，她的八字被送到妖道手里，妖道说她生来带有福泽，若把她的命格安在长姐身上从此父亲将会官运亨通，父母欣喜若狂的表情现在也还能记得清楚。

　　最后一日，母亲吩咐她去找弟弟，路中遇见她的未婚夫，他们从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父母知道她命格特殊替她退了婚事。

　　未婚夫在她面前垂泪，问她是否愿意跟他走，她回答不了，他就将从小随身携带的护身符递给她，“只愿你能够平安。”

　　或许是护身符真的起了作用，杜清恢复了一丝神智，拼尽全力跳入水中。

　　后面的事情她都知道了，杜清死了之后猪妖施法让她和姐姐杜珂换了命格，杜家和杜珂由此步步高升。

　　同时为了欺瞒天道取出她一魄瞒天过海。

　　在这过程中她的母亲，父亲以及弟弟又参与了多少?

　　宋愿简直不敢细想。

　　事情总算有个了结了。

　　*

　　第二日一早，京城上下传遍了，杜侍郎主动跑到圣上面前请罪。

　　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居然是他所为，圣上大怒，三月之后杜侍郎被问斩，杜家其余人口皆被流放。

　　杜侍郎死前看见一条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里穿出不知道通向哪里，他曾用这东西让别人亲手了结自己，如今他也死在这条傀儡丝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