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我们》远方无城

3、爱，就是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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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暑假学校组织集体补课，江小丽正愁躲不掉李浩，她妈就下了命令“不补了！”
　　因为江小丽的期末成绩实在太难看，眼瞅着就要升高三了，按江小丽目前的成绩连个好一点的专科都上不了。她妈觉得学校补课对她的加成等于0。
　　江小丽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妈很多次看着她张口欲言的失望眼神，她仿佛也能读懂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江小丽，你怎么可以这么笨！”
　　她好像永远在辜负她妈的期待，从出生的那一刻——以为是儿子，结果是女儿。
　　高一才上两个月的课就文理分科，本来想学文的她也是在她妈失望的眼神中改成了理。
　　“你学文啊？”失望的语气，过后又故作安慰，实际嘲弄的声口：“学文也挺好，反正你是女孩子嘛，你弟弟学的理，他从小就厉害嘛！”
　　江小丽永远都记得她妈那天的语气和眼神，她想为自己争口气，可是物理化的课堂好像老头们开三中全会，单调乏味的语气，硬邦邦运转逻辑，她仿佛误入了迷宫，绕几圈就失去了方向。
　　她也常常在想：“我是不是脑子真得不好”

　　期末家长会，陈燕坐在江小丽班主任的办公室，双手垂放在膝盖上捏着江小丽的成绩单，听着班主任噼里啪啦对她念紧箍咒“要多关心孩子成绩啦”之类的说教只觉得头皮发紧，她还得全程挤着礼貌、歉疚的微笑，心里却窝火到极点。在江凯的班主任面前她是尖子生家长，哪里受过这些。陈燕脸都笑僵了，她觉得她的一张脸就是烘干的浆糊，多一秒都要碎。
　　从办公室出来，江小丽一路埋着头，小心翼翼跟在陈燕身后。
　　有两次她偷偷抬起头，看到的只有她妈穿着黑西装挺得直直的背，像森严的堡垒，永恒地隔着的母女俩；又像苍凉悬崖处的风，一不下心就会把人刮掉下山谷去摔死。
　　“江小丽！”一个热烈的、就像盛夏打开可乐那种开朗心情的声音从远处奔来，不等江小丽抬头，那支有力的白皙的手就抓住了江小丽的校服袖子，“小丫头，总算被我抓到你了吧！”
　　江小丽惊恐地偏头看见是李浩，挣扎着要甩开他。
　　李浩却并没注意到江小丽旁边的陈燕，一副抓住罪魁祸首的得意嘴脸盯着江小丽笑嘻嘻的。
　　江小丽立刻感到陈燕冷冷的目光杀过来，她涨红了脸要扯开李浩的手，嘴里小声呵斥：“放开！”
　　“不放开！”李浩死死抓住她，甚至另一只手捉住江小丽的另一只肩膀，“赔我眼镜！”
　　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大家见两人拉扯着不禁驻足，纷纷把目光投过来，江小丽十分窘迫，求助的眼神去望陈燕：“妈……”
　　陈燕自觉十分没面子，狠狠瞪了一眼江小丽，踩着高跟假装不认识江小丽走远了。
　　“她是你妈？”李浩顺着江小丽的目光望着走远的陈燕，疑惑回看江小丽的时候，发现她眼眶已经红了，李浩吓得松开了手，无措地说：“你别哭啊，我又没怎么你，你本来就该还我……”
　　江小丽垂着头，带着哭腔冷道：“多少钱？”
　　“什么？”李浩没听清。
　　“我问你，你的眼镜多少钱！”江小丽猛地抬头怒目瞪着着李浩。
　　李浩有些发懵，他想起江小丽和她妈刚才那个情形，猜出些什么，于是伸手摆了摆，而且那眼镜没了他可以换一副，他今天特地堵江小丽，只是觉得被骗了，气不过，所以才耿耿于怀要出口气。
　　“好！”江小丽盯着他的手掌吐出一字，提着书包转身就走了。
　　李浩看着江小丽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一丝泪痕，冷冽的眼神像只飞鸟从他脸上掠过，他不禁呆愣住，傻傻地盯着江小丽的背影，胸口像是被牛撞了一下，脸上不觉红起来。
　　2
　　“他是谁？”陈燕在校门口那条道的路口等江小丽，一见江小丽走近直接开口问。
　　江小丽心里为她妈把她一个人抛在那里走了生气，赌气地说：“和你没关系！”
　　“哼！”陈燕冷哼，又想起今天在她班主任那里受了一顿气，盯着江小丽的头顶，语气生冷：“我倒想你和我没关系！”
　　“那你们干嘛生我？！”江小丽被刺激了，红着眼盯着陈燕急声厉色地说，“你和江涛都想和我没关系，那你们干嘛要生下我？！”
　　陈燕听她这样说，气昏了头，一耳光扇在她脸上：“江小丽，你当我很想要你！你爸什么都不管，丢给我，我活该？！”
　　说罢，陈燕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看着江小丽，然后摇摇头：“江小丽，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燕说完，把江小丽的成绩单揉成一团，砸在江小丽身上：“我就不该生你！”，然后踩着高跟“笃笃笃”地走了。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江小丽蹲在街角抱头痛哭了起来。
　　两年前江涛和陈燕闹离婚，两个人争着要江凯，但对于江小丽却没人在乎。
　　“我们要离婚了，到时候弟弟和我，你跟你爸爸/妈妈”同样一句话，两人分别来江小丽卧室说，爸妈要离婚的晴天霹雳还没被消化，两人都不要自己的潜台词被江小丽一下抓住。
　　当时初三，临近中考，他们俩为了离婚抚养问题直接找了江小丽，一点也不顾及对江小丽的影响。却再三嘱咐这件事不要让江凯知道，甚至现在，江凯依旧不知道爸妈离婚的消息。
　　江凯考上省一中，陈燕便以照顾江凯为理由在省城买了房子。对江凯就说，江小丽要在县里读书，爸爸工作也刚好在县城，就由爸爸照顾。但实际是，江涛以帮助买房子为理由拒绝抚养江小丽，陈燕不得不答应养两个孩子，却常年把江小丽寄养在娘家。
　　想到这些，江小丽越哭越伤心，也不管是在大街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实考差了也不至于这么伤心！”旁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江小丽依旧把脸埋在膝盖上，却在脑海中核对着声音与人像——是李浩！
　　她觉得有些窘，还有些怨气。擦干眼泪，抽噎着，死死剜了眼坐在她身旁的李浩。
　　“江小丽，成绩没那么要紧，不值得你这样伤心，”李浩认真地盯着她，“你要是想提高成绩，我可以帮你！”
　　江小丽看着他手上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已经展开，一把抢过来，站起来就要走：“我和你很熟吗？”
　　“你还差我副眼镜呢，”李浩笑笑，“没有眼镜，我目前就只能看到你！”
　　江小丽白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走，李浩却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找生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