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衣》木子花一

4、第四章 我想护兄长一世

　　温泉池边的相逢，是我精心安排的。大太监高力士向李隆基进言“姿质天挺，宜充掖廷”，我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武惠妃生前的影子。

　　“你真的要在咸宜公主的寿宴动手吗？”子午只是觉得在寿王姐姐的生辰上，对那个蛮憨少年有些残忍。我知道，子午开始同情寿王了。

　　“皇上的宴请，我怎么敢拒绝呢？”我冷冷地回答，嘴角带有一丝笑意。毕竟，最高端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寿王何辜？”子午的青筋暴起，还未泯灭的良心要他把我逼入墙角怒吼着。

　　“我家满门何辜？师兄，收起你的伪善，不带我走的人是你！”

　　“现在我带你走！”

　　“太晚了，弃我者，不可留。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他李家怎么覆灭。如果你不打算辅助我，就请离开。”我从来都不曾怨恨过子午，我只是不喜欢他优柔寡断的模样。

　　既然决定复仇，便注定任何一条路都是万劫不复，再无退路。我知道当今圣上通晓音律，便在他去温泉必经之路的花园准备上了一场巧遇。

　　子午的琴声是全都城最好的，而我在五彩华衣涂抹了花粉，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留住了蝴蝶，也留住了圣上的脚步。一时晃神，被脚底的石头绊住摔倒在了地上，衣服从肩膀滑落露出了肤若凝脂的美背。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伸手准备扶我起身，我朝他回眸一笑，七分天真无邪，三分妖娆妩媚，没有给他叫住我的机会，仓皇逃跑了。我看着李隆基的神情，我大概猜到这惊鸿一瞥足以惊艳了他的后半生。

　　“大胆！竟然敢冲撞圣驾！”大太监高力士对着琴师子午呵斥。

　　“草民万死。”子午行跪拜大礼，按照计划的透露我的身份，“只是我家王妃为咸宜公主寿辰准备舞蹈，不知圣驾在此，万请恕罪。”

　　“无妨，哪家的王妃呀？”李隆基开口询问，语气里有些急切。

　　“寿王妃，杨玉环。”

　　“无妨，赏，重赏！”李隆基拍了拍子午的肩膀，封了他一个御用琴师，直属皇帝。

　　咸宜公主的寿宴，我以扭伤为借口并未参与献舞。从丫鬟的口中得知，李隆基整晚魂不守舍似乎在寻找什么。

　　求而不得，爱而不得见，才是相思之苦的催化剂。

　　当晚，我便与寿王决裂，哪怕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寿王，他是个好人，他是李隆基最宠爱武惠妃的孩子。我知道我需要在这里埋下一颗种子，若夺妻之仇的种子发芽他就是我手上的利刃，若他继续软弱无能，他便是我最后的退路。

　　现在的我，还真是卑鄙呀～我依然还是对寿王说了最残忍的话，“我爱你，可是我也怕死，我不敢违抗皇命连累了寿王满门的性命。我会想办法要你成为皇太子，你的登基之日就是我们夫妻重聚之时。”双目含泪，给寿王了深情一吻，便离开了寿王府。

　　不久，李隆基为太后祈福的理由，下旨要我在皇宫内的偏殿太真宫带发修行，赐法名太真。一次，李隆基在太真宫门口徘徊了1—2个时辰，第二天便把子午放回到了我的身边。

　　后来，子午告诉我，李隆基不敢进太真宫，怕他一进来就会把我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在祖宗家法和我之间，他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就是时间淡忘法。他以为三年的时间，会要我淡忘寿王，会要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忘记寿王妃。

　　说来也是可笑，父夺子妻在世人眼里早已是满目荒唐。李隆基为了给我解闷儿，把我埋在心底的人变成了不男不女的太监。有一瞬间，我想冲出宫门砍了那皇帝老儿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装了些什么。

　　“子午，你为什么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留在宫中是为了复仇，而子午从来只是听从父命而已。在我的印象中，子午从未违背过义父的命令。

　　“因为父亲要我保护好你。”

　　“那你自己怎么想？”

　　“这并不重要。”

　　是在那天，我终于抱了子午，发自真心地抱住了他。此刻我终于决定，将子午视为兄长一生一世，无论后路如何，我都会护住他的性命，这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