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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我也可以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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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漾缓缓放下竹帘,端坐在内阖眼,手中一点点捻着手中的佛珠,心中始终不能平静松懈。
马车又驶出了些距离,外面倏然传来拔剑的刺耳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唬人的打斗声交缠在一起。
北漾猛然睁开眼,捻着佛珠的双手也顿住,心跳也随之停了一拍。
但此刻她不敢轻举妄动,更加不敢露头,她出去,便是阿因的累赘。
可尽管北漾不会去涉险,也奈不住那些想要她性命之人。
不知外头怎地,车舆猛地被从外一剑刺穿,顷刻间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车舆随之被一剑斩裂,随之坍塌。
北漾身形一晃,脚下站不稳,翻身滚下了马车,摔在地上。
她强撑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阿因此刻也听见了声响,顾不上面前的刺客,朝北漾跑过去“女公子!”
眼看着面前黑衣人手中的大长刀就要劈向北漾的脖子,幸得阿因手疾眼快,手中的剑稳稳挡下那黑衣人的攻势。
北漾左右看了一圈,这些黑衣人看上去人数众多,且身手矫健,即使阿因武功绝顶,但也逃不过寡不敌众的命运。
如今的局势根本由不得她们继续在此,北漾朝还在与那些人纠缠的阿因大喊一声“阿因,跑!”
若是再恋战,她们俩就都逃不掉了!
阿因得了命令,迅速一脚踢上正前方敌人的胸口,将那人逼退几步,便拉着北漾冲出包围。
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高喊声“追!”
北漾根本来不及回头,她也不知如今她们在往哪个方向跑,可身后的追赶依旧穷追不舍。
即使阿因的轻功再好,可终究还带着北漾一人的重量。
眼看着马上便要被追上,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急切,此刻被追杀,即使北漾紧张的心跳如雷,可脚步也不敢停下。
眼看黑衣人越追越近,她们在拐弯处出现一片密林,北漾眼睛一亮,气喘吁吁道“阿因,去那里。”
林间多遮挡,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正当她们踏入密林之时,从后方飞来一银镖,直中阿因的背部。
阿因只是向前踉跄了一下,眉头微蹙了蹙,却依旧拉着北漾继续向前跑进密林。
北漾听见声响,却也只能偏头担忧的看一眼阿因,却也多说不了什么,只想快些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好查看阿因的伤势。
可林中虽好躲避,却实在没什么藏身之处,而且听脚步,那些黑衣人显然也进树林里了。
不知怎地,阿因没了力气,身体一软便向下倒去,恰遇下坡之势,阿因拉着北漾的手尚未松开,二人双双滚下了山坡。
到了坡下,二人被摔开,北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去查看不远处阿因的伤。
林间虽有野草树木,但从上面滚下来,二人身上早已满是尘土,身上的衣服还有好些破裂的口子。
阿因此刻已然陷入昏迷,北漾跪在她身侧,费劲力气才将她扶起来。
“阿因,阿因……”
北漾望着阿因苍白的脸色,试探着叫了两声,可依旧无人回应。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笼罩大地,此刻更为阴云密布,尤为黑沉的厉害。
北漾更为忧心了,她拍了拍阿因的脸,试图将面前紧紧阖眼的人唤醒“阿因,不能在这儿睡啊,咱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说这里会被那些人发现,若是下起雨,那林间的路就更为泥泞,想上去就更为困难了。
可阿因只是阖眼紧紧皱了皱眉,脸色愈发苍白,再无任何反应。
无奈,北漾叫不醒她,只能先检查阿因背后的伤。
阿因背后的银镖已然扎进去过半,紧紧贴着皮肉,在阿因暗黑的便衣上血液虽不显眼,但那银镖倒是尤为扎眼。
北漾只是瞧了瞧,将手指按在阿因的脉搏上,又将视线落在伤口处,神情尤为严峻。
她转而握了握阿因的手,阿因的手很凉,甚至发凉到不正常。
北漾心中有了七八分猜测,那银镖上抹了毒。
她现下已经来不及思索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她性命。
北漾拿出随身的针包,找准穴位,依次扎在阿因的背部,上臂,以及腹部。
此毒算不上烈,需毒发三日才会感官衰竭而亡,但她们此刻现在被追杀,说不好三日的时间能否抵达金川之处。
可阿因此刻还是未醒,北漾从荷包中拿出一枚解毒丸为阿因服下。
她看了看四周,想来天色若是渐晚,这林中说不准会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她们俩这样定然是躲不过的。
北漾将银针重新收好,吃力的扶住阿因的胳膊,将她背在身后,踉跄的站起身。
她虽和阿因差不多的身高,但背起阿因着实有些吃力了,只好将阿因的双臂搭在自己的两肩,慢慢拖着阿因向前行走。
这林中着实难走,亦要躲着他人追捕,北漾原本随阿因一路逃跑时便耗费了多半力气,如今身上背着一个人,更是举步艰难。
她额间早已落了汗,直直顺着脸颊向下流,费力的喘着粗气,可脚步依旧未曾停歇。
此刻天色暗沉,林中的青树随风吹拂,发出阵阵沙响,此刻也显得尤为渗人。
即使北漾经历过前世,历经人心叵测的朝堂,也曾看着故友死在自己面前,看过他人妻离子散。
可她毕竟也是寻常人,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中,她心中也瘆得慌,警惕的看着四周。
阿因似是醒了,又像是在说梦话,眉头紧蹙,嘴里喃喃着“女公子……”
北漾听见声音,心中紧绷的弦也微微松懈了些,微微偏过头“阿因,坚持住,马上就安全了。”
其实北漾嘴上这般说,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走的到底是哪个方向。
阿因头脑昏沉,趴在北漾的肩上便不再出声。
但天不遂人愿,北漾背着阿因才走了不久,便有冰凉的雨水砸在她的头顶。
北漾不禁朝天上看了看,心中沉了沉“糟了……”
下雨了……
看这架势,还是一场大雨。
周围没有歇息避雨之处,北漾只能选择背着阿因继续前行,加快了些脚步。
但奈何此刻她实在没了力气,即使想走快,却也有心无力。
冰凉的雨水渐渐打湿了二人的衣衫,发丝,将她们浑身浸透。
此刻阿因勉强抬了抬眼皮,气息微弱,轻轻吐出一句“女公子,放下我……”
无上楼的死士,毕生的使命便是护主周全。
她哪里肯让自家女公子背着她死里逃生?
阿因心中是明白的,若是北漾将她留在这里,北漾有七成把握能平安抵达金川。
她,死不足惜。
雨势渐大,慢慢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大雨瓢泼。
北漾拉着她的胳膊的手又紧了紧,如此的大雨,雨滴早已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至下巴,再由此滴落。
她的声音也很弱,伴随着阵阵喘息“阿因,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就是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我面前。”
她又道“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我也可以保护你。”
北漾说的那个“梦”,就是前世,前世只因她参与朝堂之争,引得无数人想取她性命。
在又一次暗杀中,阿因死了。
阿因替北漾挡了一剑,死在了她面前。
后来她抓到了刺客,替阿因报了仇,可那又怎样?阿因还是丢了性命。
这次,她不会丢下阿因了。
不过半个时辰,她们便从原本装束整洁的两位姑娘,变成了如今狼狈至极的落汤鸡。
清郡……
城门外,以谢南临为首,骑马至方阵最前方。
郎元京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怨恨,他虽咬牙切齿,却还是讥笑道“哟!今日为何只有谢副将领兵?离州牧呢?莫非是……卧病在床?”
前不久谢南临设计,默闻带兵偷袭了天齐驻扎的军营,致使天齐损失惨重,险些撤军回去,郎元京怎能不记恨?
他日日恨不得将谢南临剥皮拆骨,让他生不如死,在天齐重新调兵至此之后,他便率军前来了。
谢南临只淡淡瞥他一眼,似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我说郎将军啊,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也不怕遭雷劈啊?”
他口中和所指的“卑劣手段”,纵使谢南临不直说,郎元京也是知晓的。
郎元京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恶狠狠的瞪着他,后牙咬的紧“谢南临!你偷袭我后方军营,你就不卑劣吗?!”
他自然是觉得谢南临是个无耻的人,自己让人带兵偷袭,竟还好意思道他无耻?
谢南临闻言倒是轻嗤一声,不以为意“你说是我做的,可有证据?人证?物证?”
说着他双手一摊“没有吧?没有那为何说是我做的?”
他又上下打量一眼愠怒的郎元京,从鼻尖冷哼一声“倒是你,刚刚我说的那卑劣手段,你可是默认了。”
要说这得理不饶人的本事,谢南临那自小便是响当当的,这张嘴可是没怕过谁。
郎元京自是也不例外,他乃是一介武将,论嘴上功夫,哪里有谢南临厉害?只这简单几句,便被谢南临气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