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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才值十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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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漾提着的心终于是碎了一地。
哈哈……刚下山就被卖了呢。
若是被卖做下人什么的也还好,做多是做些粗活,可刚刚那位姑娘说了,她们要被卖到村子里,村子里……有人需要下人吗?
这想法一旦生成便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激得她后背发凉,应该也不至于这般倒霉吧?
“你们是被绑来的?”她不再想那种最糟糕的可能,试图和她们闲聊让彼此都放松些。
此话一出,原本个个眼睛哭的红肿的女子再次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北漾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眼神?
还是刚刚为她解释的那个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嗫嚅道“我们都是被家中亲人卖来的。”
北漾怔怔的看了一圈,她们……都是被至亲之人卖了?目光扫过这些姑娘时,她眼尖的发现,有一个姑娘脸上还有一个未曾消去的巴掌印。
而那位好心为她解释的姑娘,不自然的向下拉了拉袖子,可她还是看见了,是淤青,大大小小的淤青。
心疼她们的同时她朝那位姑娘露出个友善的笑容,却笑比哭还要难看。
怪不得看了一圈只有她被用绳子绑住了呢,哈哈……原来只有她自己是被人打晕绑来的。
她有些惋惜,山匪当道,江南不太平,她也是几日前在万宴的口中得知,那些山匪向百姓收取保护费,若是不交,轻则被打一顿,重则砍去手脚。
许多人付不起这昂贵的费用,无奈之下便只能将自己的妻女卖出去抵债。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就是丧心病狂到殴打妻女,最后卖了换钱。
她从前时常同师兄师姐们下山施粥,看到的也只是山脚下那一方太平,可在那之外,原来已经是这样的了。
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掀开帘子,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厉声呵斥道“下车!”
那些姑娘们被吓得浑身一抖,却不敢不听从,一个接一个战战兢兢的下了马车。
北漾被绑住了手,但腿还是能动的,她自然跟在那些女子身后。
脚落地,倒是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前方便是一座偏僻的小山村,坐落在光秃秃的山坡上,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头。四周都是浓密的林子,她算是进了山沟了。
就这位置,就算师兄们想来救她,怕是也找不到吧?
村庄不大,看起来也就寥寥三十多户人家,坑洼的土路两旁散落着七七八八的矮屋,简陋的窝棚上方堆放着干草,只有几根干木苦苦支撑,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顷刻间便要坍塌。
残风吹过,卷起地上一阵灰土。
道路上偶有几个村民路过,待他们见了村口的这一行人,面上止不住的喜色,还有人眉飞色舞的扯开嗓门大喊“快出来!又送人来了!”
随即便见原本有些寂寥的村子,个个矮屋中都涌出了人,仿佛是逮到了什么热闹,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所有人聚在一起,目光就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物品,让人不舒服。
偶尔还能听见些窃窃私语,仿佛是在讨论商品的好坏。
事实也正是如此,刚刚将她们带下马车的男人神气的叉着腰,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大声喊道“好了,十两银子一人,先到先得。”
北漾看着不远处人群中的几个壮汉污秽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眸中尽是贪色,从前只在话本子中见过什么好色之徒,如今见到了,比话本子中还让人作呕。
而且,她们一个人才值十两?
……
一大早万宴先是起床伸了个懒腰,收拾整齐出门便撞见了宋朔之,他打了个哈欠“师兄,早啊。”
宋朔之手上拿着那把贴身佩剑,微微颔首“早,北漾呢?”
万宴朝远处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可能还在睡吧,不过她昨日吵着要去香满楼,若是再不起来就没位置了。”
他走到北漾的房门前敲了敲,大声朝里面喊道“北漾,起床了!再不起来香满楼没位置了!”
室内无人回应。
万宴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什么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察觉不对,宋朔之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室内正中央的地板上赫然破了个大洞,室内早就没了人。
二人心道不好,宋朔之看着地板上的大洞,神色严肃了几分“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找找。”
万宴应了声,原本剩余的几分困意顷刻直接也被吓没了,他在房间内找了起来,北漾的包袱没丢,就连随手放在桌上的银两都没动,不是图财。
这就更麻烦了!这是冲人来的!
他眼尖的看见枕头下露出的一角黄白,他将纸条抽出来,就看见上面清晰的两个字“救我”。
万宴彻底慌了,险些左脚绊右脚将自己摔个狗啃泥,宋朔之也从那地洞钻了上来,他赶紧问“怎么样?”
宋朔之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只通向厨房,没留下什么痕迹。”
万宴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宋朔之皱眉接过,捏着纸条的力道也重了几分,他率先出门找到了店小二,焦急询问“昨日和我们一起来的女子你可曾见过?”
店小二有些无措的摇摇头,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随后他又道“不过最近江南有山匪横道,不少女子都被抓了去。”
二人呼吸一滞,眉头皱的更深,心底涌上无形的担忧,甚至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宋朔之面上也掩盖不了不安。
若真是被山匪劫走,怕是时间更紧迫,难度更大。
……
谢南临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赤红的旌旗在空中迎风飘扬,沉重的马蹄声此起彼伏,轻骑铁马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南军,无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他们护四方百姓安宁,坐镇于天子脚下,是大越无可代替的精锐。
“先去太守府吧,若是能有太守相助,此次剿匪应该能轻松些。”
杨曜手握缰绳,打趣道“你怕是不知道吧?万太守已经被剿匪一事闹的焦头烂额了,听说南军要来剿匪,乐不得配合我们。”
说完他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喏,来了。”
只见不远处两列官兵正朝他们这边走,百姓自觉让在两侧,为首一身官府的万太守见到他们顿时笑开了花,小跑过来迎接,弯身拱了拱手“杨将军,谢小侯爷,可算是将你们盼来了!”
二人翻身下马拱手回礼,异口同声“万太守。”
“太守,我现在在职南军营副将之位,您叫我谢副将便可。”谢南临解释道。
虽说自小他便带着“谢小侯爷”这个称呼,但如今他已身有官职,便要称他官职,众人都叫他“谢小侯爷”,听上去总归不好。
“谢小侯爷”是顽劣一无是处的病秧子,而他“谢副将”是领兵打仗的将军。
这可不一样。
万太守笑着应声“好好好,真是年少有为啊!”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见一旁跑来个府中侍卫在万太守身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瞬间变了脸色,原本和善的面容垮了起来。
谢南临怕出什么意外,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万太守回过神,脸色这才好了些,摆手笑了笑“无妨,只是犬子多年未归,今日突然回府,有些诧异罢了。”
谢南临也不再多问,一行人一同随万太守回府商议剿匪。
万宴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赶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迎了上去,见到万太守时焦急的喊道“爹!你何时去剿匪?我要一起去。”
万太守一回来被他这吵闹声烦的脑子疼,嫌弃的皱了皱眉“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没看见我今日有客人吗?”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怎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宋朔之从万宴身后走过来,毕恭毕敬的朝万太守拱手,声音不疾不徐“万太守,实在是事出紧急才前来叨扰……”
万太守脸色缓和了些“剿匪的事情,去前厅说吧。”
谢南临和杨曜倒是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跟着几人一同去了前厅。
万宴是个心急的,一坐下便嚷嚷着“我朋友被山匪掳了去,她现在很危险,到底何时去剿匪?”
万太守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轻哼一声调笑着“哟,你还能有朋友。”
眼看着万宴就要急的蹦起来了,谢南临忙出声打圆场“万公子先莫要着急,至多两日,摸清路线便可进山。”
宋朔之摇了摇头“不行,小七已经失踪一整晚了,怕是等不了两日。”
万宴跟着附和“对啊。”说着他灵光一动“这样,我和师兄先潜进去,等你们摸清了路线再里应外合。”
万太守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眼神仿佛都要喷火“胡闹!你以为匪窝是什么地方?说进就能进的?!”
一旁始终沉默的杨曜突然出声“不如这样,我在寨外安排一队人,这样二位公子潜进去也算是有个保障。”
万宴重重点头,而后根本不管万太守是何反应,转身就跑出了门。
万太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想叫住“诶!万宴!”
最后只能看着二人坚毅的离去默默叹气“这孩子……”
岭阳村……
北漾向后缩了缩,面对这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这一刻再一次后悔没有好好习武,不过此刻后悔也晚了。
“老李,你这价格怎么越来越贵了?上个月还是八两银子一人呢!”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