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61、临床

　　凌晨三点，头磕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时候，霍汶希才发现自己在电脑面前睡着了。
　　满屏是还没看完的邮件，大概是密密麻麻的字让人读着发困，霍汶希抹了抹额头，幸好磕得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总监额头的红印。
　　关掉邮箱页面，伸手按了按睛明穴，变得清晰一些的视野里，是电脑上孤孤单单的时间数字。霍汶希长舒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放在旁边的手机，按开屏幕解锁，上面挂着十五分钟前小王传来的讯息。
　　“Joey回酒店了。”
　　十五分钟前……
　　霍汶希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地就把电话拨了回去。
　　“Mani？”她还没有睡，对方有一点惊讶。
　　“Joey回哪里了？”
　　“她自己的房间啊！”
　　“哦……”霍汶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一问，没头没尾的，只是想关心，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可小王懂得这位老板的心思，连忙解释道：“我们接她回来的时候，看您房间熄灯了，所以只是给您发了消息，没有打扰您。”
　　霍汶希“嗯”了一声，要不是隔着手机信号，多少能给人听出一点点失落来，环顾四周，因为不喜欢太亮的光线，所以深夜办公只开了一盏小夜灯，黑漆漆的客厅再被窗帘一挡，从外面的确看不到什么光线了。但是……这是在找什么理由？
　　“Joey回她自己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这还用跟我解释？”霍汶希觉得不对劲，明明开的就是两个房间，怎么小王也默认容祖儿会来跟她一起住。
　　这老板的心思是好猜又难讲，小王很是无奈：“不是……Mani，你……”
　　“她喝酒没有？”没给她机会解释，霍汶希打断小王的话便问最关心的事。
　　“没有啊！”小王很笃定。
　　“一点都没有？”霍汶希不是很信。
　　“您不是三令五申了吗？而且她最近吃消炎药呢，怎么好沾酒啊！”再了解总监，小王也疑惑，她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天后会很听她的话。
　　霍汶希没什么问的了，就像当时叮嘱容祖儿也就这么一句一样，沉默了许久，才冒出一声：“好。”
　　她挂电话的时候，几乎可以想见对面的小王会是怎样的疑惑，连她自己也疑惑，过去是容祖儿不习惯家里没有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她不习惯家里没有容祖儿了呢？
　　简单收拾了一下工作场地便上了床，霍汶希第一次觉得酒店大床空旷到冷冷清清，恒温空调明明是正常运行的，却还是要裹紧被子才能勉强酝酿起睡意。摸到枕头边的手机，点开几个社交平台都看了看，无聊的消息内容乏善可陈，又把手机丢回枕头边去，睁着眼看了好久的天花板，黑洞洞的没什么看头，但上下两间套房的结构是一样的，黑夜里看不见边的天花板，似乎就是她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在北京的时候也是这样住，但霍汶希通常感觉不到那种距离。容祖儿总是会在楼上唱歌，要不就是有意无意地搞出各种动静来找找存在感，知道她在那里却听不见她的声音，这让霍汶希没来由的心慌。
　　她在心慌什么啊……早些休息不是更好么？容祖儿被投诉多了也就学乖了，大半夜的唱什么歌呢？
　　于是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觉连个梦也没做，霍汶希没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明明白白指向八点了。
　　酒店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去拉开，就还是像深夜一样，霍汶希只躺了一小会儿醒神，极高的自律还是催着她下床去。
　　送总监的早餐总是来得及时，尽管偶尔也会混酒局混到深夜，但经纪人的作息多少会比艺人规整一点。霍汶希很准时地坐在了餐桌边，看着送来的早餐，想起前几天还是跟容祖儿一起吃的。
　　“楼上送过了吗？”霍汶希问。
　　“容小姐还没有按起床服务。”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回答。
　　霍汶希点点头，然后把人全赶出去：“知道了，谢谢你们。”
　　放下刚拿起来的蛋糕叉，霍汶希决定上楼去看看。
　　酒店地毯很柔软，踩上去像踩在云端，连个声音也没有，霍汶希刷门卡刷得很小心，“沙沙”的声音很小，开门时，里面灯也没有开，她猜也猜得到容祖儿是个睡宝宝，跟姐姐们开趴开到凌晨，一定还没起床。
　　为什么又还要来看看她呢？或许是一晚上的思念折磨，又或许是当妈咪的心态又占了上风，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又还想要提醒她早餐还是要吃的。
　　容祖儿睡得好不好，这从来也不是霍汶希能够判断的，卧室窗帘是胡乱拉上的，透进来一缕一缕的阳光，但床上的人没醒，倒着睡在床上，被子被踢得乱七八糟，金色的发丝蓬松地散在床单上，像极了没睡醒的炸毛小狗。
　　霍汶希没忍住一丝笑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坐在床角，看样子是睡得正酣，有人进来都一点反应都没有，霍汶希失落一晚上的心里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欣喜，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
　　小狗当然是不喜欢被人搅扰睡眠的，只是轻轻一碰，便忸忸怩怩地从鼻腔里发出些破碎的声音，然后是更加清晰可辨的呼吸，一下一下温暖地拂在霍汶希的手背上。
　　霍汶希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咯咯”笑起来，想要更亲近一点，于是慢慢埋下头，用自己的鼻尖去蹭了蹭她的，软韧的鼻头蹭起来很舒服，忽然明白为什么小动物都爱这样打招呼。一直到被蹭的人真的迷迷糊糊地微睁开眼睛，无奈又惊讶地看着与平常迥异的霍汶希。
　　“Mani？”
　　真把她弄醒了，霍汶希撑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抱歉，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她压在了怀里。
　　霍汶希故意板着脸，像叫人起床的妈咪：“睡宝宝，快起床了！”
　　“几点了？”容祖儿依然迷糊。
　　“八点多了。”霍汶希说。
　　容祖儿眉头一皱，表情委委屈屈的：“我三点才睡的！”
　　“你也知道你三点才睡哦？”尽管是把人压在怀里，但霍汶希根本不想改变这个有点难受的姿势，“不是讲好要早些回来吗？”
　　“大家都很开心嘛……”她怎么这样不讲理，容祖儿更委屈了。
　　“可你是病人……”还在吃药的病人没有熬大夜的资格。
　　容祖儿的意识不是很清楚，宕机的脑子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她，整个人只是懵懵的，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眼前霍汶希的身影模模糊糊。
　　“没有喝酒吧？”霍汶希微侧了侧脸，问。
　　“没有。”没睡醒的声音黏糊糊的。
　　“一滴都没有？”霍汶希凑近嗅了嗅，不是很相信容祖儿和小王的双重口供，“怎么身上还是一股酒味？”
　　“真的没有！”容祖儿都不知道要怎样解释了，本来就不太会说话，还被霍汶希像只警犬一样地盘问个不停，“大家都在喝，我在里面肯定要沾味道嘛……”
　　她的解释也不知道霍汶希听没有，霍大警犬只是又凭借敏锐的嗅觉发现新情况，然后脸色一冷：“谁在你旁边抽烟了？”
　　容祖儿觉得自己就算没睡过去也要被问得晕过去了，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霍汶希，试图安抚这只超常警觉的大狗狗。
　　“好啦，怎么可能总是有人将就我嘛！你以为谁都是背着我抽烟的霍汶希？”推不太动，没睡醒的身上软绵绵的，容祖儿只想挨着床单，余下动什么脑筋都觉得累，“太累了，都没有洗澡……你让我再睡会儿……”
　　霍汶希叹了口气，总算决定放过她，但孩子再犯困，也不能倒着睡在床上吧，谁家女明星睡姿是这样吓人的：“你好歹换个姿势睡吧！”
　　“哎！”容祖儿才发现自己的奇特睡姿，睡前抱着的被子也给压到身下去了，想动一动却发现被霍汶希紧紧圈住了，两个人都是一愣，经纪人才肯起身。
　　脸上有些发红，但愿是因为没睡醒的迷糊，容祖儿揉了揉眼睛，把脑袋放到枕头上去，低声喃喃着：“昨晚到底做什么梦了……”
　　霍汶希坐在床边帮她收拾着一团乱的被子，盖上她肩头时，对上容祖儿忽然不太惺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闪躲，然后便是用旁人难以置信的温柔声音问：“想吃什么？我让她们送。”
　　容祖儿歪着头看她，觉得霍汶希多少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Mani，你真是来催我吃早餐的啊？”
　　“那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急着来谈工作呢！”
　　霍汶希眨了眨眼：“工作……倒是有。”
　　“什么？”这可激起小朋友的好奇心了。
　　怎么又要谈工作了？霍汶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哄她说：“你睡醒再说，好不好？”
　　“你都讲工作了，我还怎么睡？”好奇小孩噘着嘴表示抗议，“你快点讲啊，是什么工作？”
　　知道拗她不过，霍汶希只好长话短说：“芒果的团队想跟我们深度合作，他们会成为你在内地的固定平台，但也要你这个天后与他们的人合作出歌。”
　　“跟谁啊？”小朋友眼里闪着格外的期待。
　　“李斯丹妮。”霍汶希答。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容祖儿忽然想起来：“是不是上一季的姐姐？”
　　“是啊！”
　　“那是师姐咯？”
　　霍汶希不知道她从哪里刨出来的这个称呼，差点没让人噎住：“你才是前辈，你这一声师姐，恐怕她也受不起。”
　　“各论各的嘛！我都没有师姐叫，在公司里总是被人大师姐大师姐地叫来叫去。”这个称呼对于容祖儿来说可是太有吸引力了，“第四次公演本来就要我们跟上一季的姐姐合作，大家都叫师姐的。”
　　管她什么师姐不师姐呢，她乐意就好，霍汶希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动作就总是很顺手：“所以你愿意合作咯？”
　　“你知道我的，能尝试更多的新组合，就会特别开心。”容祖儿点点头，又接着问，“接下来呢？是不是还要拍MV？”
　　“是，日程很赶，歌已经写出来了，今天就可以拿来给你看。”霍汶希想了想，讲起来当前的进度，“MV还在筹备，现在有几个人选……”
　　“让李导演来拍吧！”容祖儿忽然提议，“上次合作就很开心，她也有做紧急工作的能力。”
　　霍汶希一怔，好久不曾听见的名字，她讲起来却是困意全无，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想起糟心的过年经历，霍汶希没掩住不正常的神情，很是为难地想要劝她，却又劝不出口：“祖祖……”
　　“怎么了？”容祖儿不解她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要跟她讲李导演的事吗？还是不要讲吧……在这个复杂又混乱的圈子里，要讲私德的话，几乎就无人可以合作了，没有私下的关系，只是商业合作的话，她所搜罗来的那些资料就是一堆废纸而已。被狗仔拍照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传言还没有散开就已经被公关掉，这种恶意揣测容祖儿还一点也不知情，来自香港的小朋友好不容易才有喜欢的合作伙伴，好不容易才有内地的群体接纳包容她，自己又为什么要因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将她的希望掐掉呢？
　　“没事……”霍汶希想要搪塞过去，却又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于是幽幽地问，“你很喜欢李导演哦？”
　　“你知道我面对镜头演戏就总是很没自信的，其实拍MV也是演戏了……”容祖儿提起来就笑了笑，“她是内地不太了解我的人里，一开始就会鼓励我的一个，总是说我做得很好，跟她一起做事，没有什么压力。”
　　她似是带着一点羞赧讲完对李导演的印象的，霍汶希不确定她脸上的红晕代表着什么，双子贪新鲜又对一切好奇，霍汶希看着她便发怔，久久没有回应。
　　“Mani？”怎么好像要睡着的人是霍汶希，容祖儿出声提醒她，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霍汶希没再说什么，朝着容祖儿微微笑了笑，决定不再继续谈工作了：“你不是要再睡一会儿吗？睡会儿吧……”
　　容祖儿摇摇头：“不睡了，谈到工作又清醒了。”
　　“那先吃饭还是先洗脸？”霍汶希像前段时间照顾她时那样问。
　　容祖儿抬起拆掉绷带的那只手给她看：“不用了吧，我的手可以自由活动了。”
　　“好……那我……”霍汶希觉得自己从刚才开始就很是失态，现在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慌忙要起身却被容祖儿一把拉住了手。
　　“Mani，你不用太担心我，其实我原本就是想做不要你操心的那个。”容祖儿拉着她要她坐下来，离得近，才可以用带着丝丝凉意的指尖去碰霍汶希写满疲惫的一双眼睛，猜也猜得到霍汶希昨晚一样在熬夜，自己回来没去打扰她，不过就是不愿让她再操心，“你看，还没去四川呢，就先有两只熊猫眼了……你劝我睡觉，自己却在偷偷工作……”
　　她的手指若即若离地触在眼睑上，霍汶希怔怔地看着她好久，经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似是只有被她的天后关心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那是女儿一样的人。
　　那是什么？小女朋友？
　　霍汶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微微抽动的嘴角不知该往上还是往下，但随即便被两片柔软贴紧，容祖儿撑起身子，忽然浅浅地吻她。
　　耳边的话语很轻，模模糊糊的像挂上什么有风的滤镜。
　　“其实我以为你是来要morning kiss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