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无脚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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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在车上的人眼中是不存在的。
在他们眼里，这个年轻人只是普通地跨出车门，踩上月台，飞奔上了扶梯之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我可以回家了！
所有乘客都如此想着，争相涌入月台，迎接他们的死亡。
转眼间，三节车厢上的人少了一大半，只留下几位老年人还坐在原处。
“我们要不也下去吧？”
乔青竹低声对洛井说道。
对方瞄了眼车头所在的方向，摇摇头。
“我们坐到终点站。”
乔青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苦着脸坐到一旁空出的位置上。
想要下车的人都离开了，车门也再一次关闭了。
列车悠悠地开始启动，向着下一站驶去。
洛井坐在乔青竹对面，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广告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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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余光瞥见那黑乎乎的人影，就坐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位置，也在看着窗外的广告牌。
这家伙跟了他们一路，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张交通卡？
洛井心生疑虑，起身向乔青竹要来了那张交通卡，在那影子前挥了挥。
这一次那影子却对交通卡没了反应，依旧呆愣地看着车窗外，不知道满是空洞的脑袋在想些什么。
算了，反正他也没有攻击欲望。
洛井不再理睬他，开始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两分钟，他被人吵醒了。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年人坐到了他身边，对着他耳朵说话。
“喂，年轻人，喂，醒醒。”
洛井睁开眼睛看向对方，一脸困惑。
“呦，醒了。”那老年人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年轻人，你能去车头那看看吗？那怪物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这些老年人是一直放不下心啊！”
见洛井没什么反应，老人继续道: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乐意，但是你看啊，这里就剩我们几个老人家，还有那位小姑娘了，你总不能让我们去吧？”
“老人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车头真的有怪物，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乔青竹忿忿开了口。
“哎呦，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讲话的？什么叫让他去送死？说的真难听！那怪物又不一定还在那，说不定早跑了，我只是让他去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
“您说的倒挺容易，要是真没啥损失，您不如自己去看一眼吧。”
“你让我去看？”那老人直起身，用自己浑浊的眼珠剜了她一眼，“你让我个老骨头去看？你真是不安好心，想要害死我！”
“我一把年纪了，我走到那都不知道要多久，你们年轻，腿脚利索，去看看怎么了？”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
“真是没教养，一代不如一代。”
剩下那几位一伙儿的老年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你们那么怕有怪物，为什么刚刚不下车，要在这坐着？”乔青竹稍微挺高了嗓门，质问道。
“为什么？因为我们没到站！这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你要我们走路回去？”
乔青竹愤怒地睁圆了眼睛，一撸袖口，打算好好跟这群老人说道说道。
但是她尚未来得及发挥，洛井出声打断了他们。
“行，我去看。”
说着，他站起身，朝车头走去。
乔青竹呆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出几米开外。
她赶紧起身跟在洛井身后，闷声询问：
“你不要命了？他们让你去你就真的去了？那地方真的有怪物怎么办？”
洛井瞟了她一眼，没回话，只是继续向前走。
又不说话！乔青竹在心底愤恨地骂了句脏话，但是依旧跟在对方身后。
两人一直向前走，穿越了数个空荡荡的车厢，一路来到最前方的车头。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车厢内部很干净。
“这…根本就没有怪物？”
乔青竹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感到疑惑。
“那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话未说完，她便反应了过来。
先前在地铁口外她也听到了那些恐怖的嘶吼，但是没有见到任何怪物的身影。
“所以…怪物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吗？”
她迟疑地看向洛井。
“我不知道。”对方径直走向前，握住了列车驾驶室的门把。“或许存在吧。”
那门没上锁，轻轻一拉便打开了。
“什么叫或许存在…”乔青竹小声咕哝着，跟在洛井身后，谨慎地踏进了驾驶室。
驾驶室的座位上空无一人，这辆列车竟然是无人驾驶。
“驾驶员呢？”
洛井俯下身子，目光略带好奇地扫过驾驶台上转动的仪表盘，红色与绿色的操作按钮，掉落在地的呼叫器，还有画质模糊的监控显示屏。
透过监控，他可以看见车尾那几位老人正局在一起聊天。
“真诡异。”
乔青竹低声吐槽着，见洛井一直望着监控画面，也好奇凑上前。
监控显示屏上，她瞧见那几个老人聚在一起，个个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还不停地抬手比划，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这几个臭老头老太，肯定是在背后偷偷说我们坏话。”乔青竹皱起眉，声音笃定。
“为什么这么说？”洛井回头看向她。
“哪有什么为什么！他们肯定觉得自己赢下这一局，骄傲得不行。”乔青竹抱起双臂，哼了一声，“真是谁老谁有理了。”
两人站在驾驶台边上，注视着那几个老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进行交谈。
突然，其中一位老人的身体动了动，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乔青竹还没搞清楚这位老人在搞什么花活，下一秒却看见他的身体抽动起来，脑袋开始朝某个方向扭曲。
他的双手在空中盲目地摸索着，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
很快，老人脖子的扭曲程度已经超过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了。
其他几位老人看见这恐怖一幕，慌乱地四处奔逃，这一刻他们的腿脚倒是比先前好上不少。
第一位老人慢慢的，慢慢的，将脸转到脑后，死死地盯住监控显示屏。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往外渗出液体，一些浓浆状的物质从他的口鼻处流出，滴落在地面，恶心异常。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秒，他的身体如同承受到极限的气球般，猛地炸开了。
四溅的血肉挂满了墙壁，老人的身体散落得到处都是。
车厢内狼藉一片，即便是从监控模糊的画面来看，那场面也绝非常人可以接受的。
其他几个老人刚刚逃到前一节车厢，一名速度慢的被溅了满身。
她僵立在原地，裤子被水渍染成深色。
此时列车要到站了。
洛井瞥了一眼操作台，那上面的按钮在自行操作。
车身停稳，车门与屏蔽门缓缓打开，几个老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车门口滚到了月台上。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在他们离开门口的前一刻，洛井隐约瞥见了深黑色的庞大阴影将他们包裹起来，像是某种无形的怪物张开獠牙，将他们悉数吞咽下肚。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乔青竹在驾驶座上呆滞地看着画面上那一片猩红的狼藉。
“见鬼了吧。”
洛井随口回复道，视线依旧停留在监控屏的最后一块屏幕上。
他没有在屏幕中看见那个黑色阴影。
如果月台上的鬼影能被监控捕捉到，那么按理说那个黑色的影子也能被捕捉到。
但是洛井找遍了所有监控画面，都没有找到那个黑影。
它就像融入池水中的一滴黑墨，消失无影。
“我们，我们还要回去吗？”
乔青竹咽下口中的胃酸，小心问道。
“你想回去吗？”对方指了指那被血红覆盖的监控画面。
“不了，我不想回去，我们就留在这吧。”乔青竹在驾驶座上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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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是无尽的黑色隧道。
列车无声地向前行驶，不知从何时起，岩壁上再无广告牌的痕迹，只剩下一片起伏的黑。
不知道下一站是怎样的，不知道下下一站是怎样的，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乔青竹将头埋在膝盖里，感觉未知的恐惧逐渐填满了她的内心。
她曾经是很喜欢坐地铁的。
在她第一次来到这座大城市，第一次穿过漫长的地铁通道，第一次用零钱购买车票，第一次随着人流挤上拥挤的车厢。
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听着车轮与金属轨道的摩擦声，听着车厢连接口的碰撞声，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有趣。
到后来，她习惯了坐地铁出行，那些她曾悉心聆听过的声音也早已习以为常。
上班时候的车厢总是无比拥挤，里面塞满了一脸疲惫的白领，打着哈欠的学生，早起总会让人怨气深重。
下班的车厢也总是无比拥挤，经过一天的折磨，所有人都像是丢了魂似的歪倒在栏杆上，等待列车到达自己要去的站点。
但是不管怎样，她总是能知道自己会去哪，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经过哪个站，知道出站后走哪条路可以遇上推着餐车的小贩，买一根淀粉肠，或者一份臭豆腐，带回自己狭小但是温馨的出租房，享受只属于自己的夜晚。
但是现在她在前往什么地方呢？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无脚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