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文明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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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填满了张芷放大的瞳孔，角落里被她一直忽视的老头居然吐纳出清晰的汉语，一时让人难以置信，为了再三确认并非幻听，张芷又追问道。
“我看不懂，可以请问你写下的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吗？”
“无他，唯花鸟草木尔。”老头子捋捋自己的长须，徐徐说道。
张芷大喜过望，自小和父母索取零花钱，表达需求时她便明白语言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在工作中向上管理，跨部门协作沟通更是验证了这一点，总之，当人类的世界出现了语言，一切山海皆可平定。
“这两天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斗胆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吾无姓，唯有名尔，曰岩。岩，石也，岸也，性韧质坚。”老头子抚着身旁的石块，小一和小二感兴趣，跳到老头子身旁，摇他身子想要参与到“语言”的游戏中。
“那我就叫你岩叔喽！对了，岩叔，你还能用部族的语言与其他人交流吗？”
张芷不管那些虚的，若是不能用来交流，就算此刻能倒背红楼梦对她来说都将是无济于事。
“可，但吾有所疑虑……”
“岩叔，你既然能与大家交流，为何却总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
一旁庆祝打猎凯旋的篝火晚会已然接近尾声，小诶和同伴们渐渐消停下来，到洞穴昏暗的一角坐下，预备歇息了。
“吾曾见东方绚烂之文明，不喜粗俗之语尔。”岩叔吐字清晰，张芷听来却有如晴空霹雳。
“东方……绚烂文明？你说东方已然出现了高度发达的文明？”
“然也，吾曾与氏族迁徙至东方，目睹东方诸族礼备具至，吾便学之，修习数年，吐纳流利犹如东方客耳。”
“所以，这支氏族曾迁徙到东方，可是后来怎么都离开了呢？那里的生活不是更加富裕吗？”
言至于此，岩叔背过身去，这番话似乎似乎令他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感时伤怀，一时唏嘘。
“非也，并非不愿留下，吾全族具皆留下，唯吾离开尔。”
“所以只有你离开了？那现在的氏族并非你原来的氏族？你是后来加入这个氏族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抛弃原先的氏族，而他们为什么又要收养一位劳动力折半的“老人”呢……不好意思，我问太多了……”
面试的毛病犯了，总是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偶尔还要施加一些些压力，这样的好处是能够确定求职者对压力的承受能力，随机应变能力和避开锋芒的人际关系交往能力。
但岩叔显然没有理会张芷的问题，却极为简洁地给出最直接的答案。
“非也，此非氏族，乃流民尔。”
“什么？！你说这洞穴里的老老少少并非来自一个完整氏族，而是流民的汇集？所以我……这是进流浪汉窝子了？”
张芷正奇怪为何同一个氏族的大家长得各不相像，体型还有高有矮，有壮有瘦。
“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办，要把这帮没有任何关系的乌合之众组织起来，若没有宏大伟岸的奋斗目标，又没有兼年储备的珍馐美馔，究竟得有多大能耐才能够管理他们啊？”
“非也，吾知汝有天纵之能。恰如东方贤君，汝可治百城之疆也。”
“什么？百城之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让我带一个项目组可以，可若真是让我开荒治国的话……可仔细想想都是管理，只要把管理层级划分明确，逐次向上汇报的话，管一个公司和一个国度又有什么不同呢？毕竟公司的大老板也是这么一层一层爬上去的。”
“算了算了现在想这些有点飘太远了，现在让二十个人的团队吃饱饭都还是问题，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想吧，毕竟脑袋是由屁股决定的。”
同岩叔畅聊至夜深，孩子们躺在岩叔身旁早已睡熟，采摘打猎劳累的青壮年也已入梦，小诶身体抽动着，似乎还在与野兽搏斗。张芷看看大伙又看看头顶的星空，不知怎地蹦出一句不着边的话。
“岩叔，我想带大家一起走向文明，甚至比东方贤君还要走得更远，你愿意帮我吗？”
张芷没有看岩叔，即使岩叔不愿意帮她她还是会尽全力去做的，过去领导最赞赏她的方面便是强大的推进力，无论资源多么匮乏，无论时间多么紧迫，她总会找到最恰当的方法让项目推进下去，这是她的优点，也造就了她倔强顽固的性格。
“善，请恣意吩咐老夫。”岩叔朝张芷鞠了一躬，识趣地离开睡觉去了。
岩叔离开后，她并没有很快地入睡，而是躺在稍微冰凉的石板上仰头注视着璀璨的星空，在脑海中她构建了一条通向文明的道路，只是不知道能否走向终点，但她相信只要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第二天，张芷早早起来等候着“同事们”从甜梦中苏醒过来，长时间睡软床垫换成硬石板后竟让陪伴她多年的腰椎病症有所缓和。等所有人陆陆续续地起床，张芷把大家聚集到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前。
“岩叔，你可以帮我翻译吗？”
岩叔轻点额头表示同意，他并不是很乐意承担翻译这份工作，但张芷夜里的一番真情流露有打动到他。部族居民们渐渐地围拢过来，昨日的工作安排使他们当下食物充裕，一时半会儿了却的生存的烦忧。
“大家人齐了，那么今日的晨会开始。”扭头看向岩叔，岩叔嗷嗷呜呜地翻译了起来，台下嗷嗷呜呜地应和着，有一部分居民像是了解崭新事物一般异常兴奋，这归功于岩叔的翻译准确清晰。
“昨天大家辛勤的劳作使团队收获了数日的余粮，如今可以把攫取食物这件事情往后放一下，先提升其他方面的能力以适应全新的工作。”岩叔有些为难，却还是尽量把张芷话中的意思表达清楚，传达给台下的每一个居民。
大多数人的反应是摸不着头脑，毕竟处于他们这个阶段，很多东西都还是未知的，张芷想了想大部分居民都处于一个实习生的水准，要让一项工作变成他们的专精，除了天赋的发掘之外还要付出许多的努力。
“话不多说，有些事情要做了才能够会意，单靠讲是讲不明白的。我们直接去寻找材料吧，谁知道河边怎么走？”
睡前思前想后做了很多个计划，醒来觉察都不切实际，只有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不断实践，才能有实打实的发展和提高，这是大环境教会她的，张芷在异想天开上可没少吃过亏。
岩叔翻译完后，小兰高高地举起了手，她说她常到河边洗漱，知晓最近的路程，可以带大家过去，岩叔熟悉了翻译的职责，工作效率逐渐提高。
“好，今天不用分组，所有人跟我一齐到河边，找粘土！捏陶器！毕竟吃饭没有餐具怎么行？别的我还能接受，用手抓着吃饭这是断断不能适应的，大家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吧！小孩子也去！”
迈出山洞，居民们乐乐呵呵打打闹闹便朝着河边踱步去了，一幅上学时春游的光景，张芷脸上也挂着笑颜，毕业后她一头扎在工作里，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工作狂，鲜少像这样无忧无虑地出门郊游了。
河水缓缓地冲刷着岸边的草木，下属们正一股脑地企图冲进河里洗澡去，张芷见状急忙喊住了他们。
“喂喂喂！今天喊大家过来可不是来玩的，先把正经的工作完成了再去享受好吧！”
其他人都走了，小菊却远远地站在一旁不敢靠近河面，岩叔告诉张芷小菊少时曾被河水带走，被迫与氏族父母分开，幸好在下游被人拾起，就这样成为了“流民部落”中的一员，她现在仍不敢接近河面，只敢到小溪旁洗漱饮水。
听完张芷招呼众人在小菊身旁集结，由小菊带领大伙一起到稍微远离河面的岸边去寻找松软的粘土。在她的印象中，史前的河流没有想象中那么温驯，它常常改道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害。
稍顷，居民们便拾取了充足的粘土推成小山，张芷为了打样做示范，双手抓起两块紧实的粘土，合在一起揉搓又压扁，过数次的揉压过后，举到半空中一手支撑着旋转数匝后拍到平实的地上，一个盘子状的土陶器便完成了。
本是非常基础的工艺，奈何一旁的“下属们”却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被领导的神奇的技艺所折服了。她示意大家按照她的方法各自捏制吃饭的器具，小诶冲在前头抓起粘土，粘土任他搓捻揉捶可就是不成型，想来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打猎的天赋却夺走了他制陶的天赋。
女孩子们挨个揪起一小撮粘土，努力回忆着张芷的动作，并相互提醒，互相学习，小兰聪慧，很快完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盘子，甚至比她的要更圆，更饱满。
孩子们玩得也很开心，他们在小柳的帮助下，把碗底和边沿合拢起来，制成一个合格的餐盘。
不乏观察，小诶有优秀的嗅觉和捕猎能力，但做事太过莽撞；而小柳则有很好的组织能力，不仅卓越地完成了率队采摘的工作，还教后生制陶，显然，张芷早已把她俩放在小队领袖的考核当中，而小柳则多计了一分。
日头西斜，岸边熹风吹拂，张芷不知不觉间睡熟了过去。等醒来她看到眼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陶器，这些陶器花样繁多，有盘状有碗状，有大的可以拿来当锅，小的可以用来做皿，她被“下属们”自主工作的能力惊叹到了。
在这些种类繁多的陶器中，有一件宽肚窄口的容器吸引到了她，这显然是一件天才之作，张芷很欣慰团队中出现了可以加快演化进程的天才型选手，她立即问这是谁的作品，躲在人群后头小菊羞涩地举起了手。
“这是一件盛水的容器吧？你害怕河，于是做了这件容器？”
小菊听了岩叔翻译后轻点额头，事情又有进展，张芷轻松地笑了，须知除了项目大卖的前夜，她很久没有如此轻松惬意过了。
活还没干完，她接着指挥大伙把塑形的土陶放到干燥阴凉挡雨的地方阴干，再经过简单的烧制过程后便能投入使用了。
阴干放置完所有陶器，系统弹出了提示：“恭喜你成功解锁制陶科技，系统将奖励烧制土陶的窑洞，以推进此项科技的进步。”
“这下有窑洞的话，能够制作更多的容器了，部族终于迈进了一小步，或许也是演化的坚实一步吧。”
部族居民放置好土陶后便开心地打道回府，折返山洞的路不长，趁着日头还未落到山脚下，他们得赶紧回去做饭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饥饿携领众人行至洞口，未料竟见识到了荒谬的抓马场面，数头野猪反客为主，循着食物的香气偷家，它们占据了原住民的洞穴，舔舐着原住民的食物，并且此刻正驻足与归家的原住民们面面相觑，场面异常诡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文明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