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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叫凌郴,你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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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候正是小石桥北路人最多的时候,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穿着校服背书包的高中生,热热闹闹地往每一个路口涌过去,每一辆靠站的公交车都要吃掉满满一车学生才关门开走。
但凌郴他们不用坐公交车,他们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与其跟一群人挤,还不如走回去轻松。
段汐家离得最远,他家有专车接送,选择走路纯粹是闲的,但他不乐意这么早回家,便打算去凌郴家做作业,等吃完饭才回去。
“凌郴,你都好久没碰游戏了吧,归途的情人节活动有人抽到新套装了!今天是活动最后一天,你们要不要去碰碰运气?”段汐对着天空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扭头问凌郴。
他说的那个“归途”是一个养老游戏,剧情循规蹈矩,设定也不出彩,但它每逢节日出的人物服装很有意思,美工很会设计,算是这个游戏的最大亮点。角色释放技能的时候华丽得像一只求偶期的花孔雀,不少玩家就是冲着它的套装玩的,比如手残党凌郴。
凌郴本身就特别喜欢玩游戏,各类游戏都会涉足一点,还开了一个用来播游戏的直播账号播着玩,但就是手残,又菜又爱玩。
不过依靠他的颜值和搞笑操作,也算是积累了有一部分小粉丝。
高一那会儿常播,但是因为是学生,还是以学业为主,高二开始就少播了,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有两个月没登陆过过这个账号了。
评论区都在喊他鸽王,并且有不少老观众在赌他抽不到那个套装。
凌郴原本也没打算上线,但段汐提醒了,就当是劳逸结合放松放松,他晚上做完作业之后还是上线看了一眼评论区,热评第一就是一句挑衅——“鸽鸽,你行不行啊”。
后面还跟着一个极其欠扁极其阴阳怪气的表情包。
下面有人回复:“散了吧,孤寡鸽找不到人和他结婚的,抽盲盒的首要条件他就满足不了。”
后面就是清一色的“鸽鸽不行”,四个大字刷了几百楼。
凌郴回复了一排句号。
然后不服气地冲着正在写题的邢秋雨喊道:“兄弟,结婚不?”
邢秋雨手抖了抖,在试卷的例图上狠狠画了一条线。他的眼睛里糅杂了迷茫兴奋以及惊吓等多种矛盾的情绪,可惜凌郴是瞎子,他看不见。
凌郴看了看他的卷子:“咦,这里要画辅助线吗?”
他的手又抖了一下,又画了一道。
邢秋雨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啊?”了一声。
凌郴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不用画辅助线。”邢秋雨丢下笔,假装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声音像开了倍速“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凌郴哈哈地笑起来:“学傻了吧?我说的是游戏,情人节活动那个盲盒要结婚才能抽取,我总不能找别人结婚吧?”
凌郴眯起眼睛笑望着邢秋雨,语气里像带了个小勾子:“邢秋雨,我想要那个情人节套装!”
他最会撒娇,眯起眼睛冲邢秋雨笑,笑得那么粲然,像夜幕上方炸开的火树银花,在邢秋雨心底也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会。
他邢秋雨必须行啊!
邢秋雨笑笑,眉眼间染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好,上号。”
俩人操纵着角色在地图疾跑,一路爬上了月老庙,牵了红线,缔结契约,过场动画是两个小人穿着大红喜服在高堂之下对拜,然后ID后面就多了个道侣的粉色标识,土土的,甜甜的,很安心。
事实证明,凌郴的运气不错,第一轮就抽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情人节套装。
既然都上线了,凌郴直接开了个直播,拉了邢秋雨一起开了局游戏。
短短几分钟,涌进来大批观众。
“呦,鸽鸽不鸽啦?”
凌郴调试完直播间,确保社恐的邢秋雨没有入镜之后,笑着冲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就播半小时,明年高三,体谅体谅。”
“居然才高二?”
“赶紧下播背书去!”
“小弟弟快过来让姨姨亲亲。”
“原来还是高中生,私密马赛我滑跪,再也不喊你鸽鸽了。”
凌郴:“少来,我不信你们。”
玩游戏果然比数学提神,凌郴神采飞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偶尔还回怼一下弹幕,好不快乐。
邢秋雨给他倒了一杯水,手从镜头一闪而过。
“我必然不会输,你们不懂,那是我让着他,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别急啊。我破防了?没有,怎么可能!”凌郴怼完,接过水乖巧地嘬了几口,换了个语调跟邢秋雨说道:“谢谢哥。”
然后继续游戏,不过这会凌郴学乖了,把邢秋雨调整成他的队友,一致对外。
弹幕飘过来一大片“你好夹”“你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讲话的”以及少量的“这位哥哥是谁,手好好看!”
凌郴嘚瑟地一个一个回:“我那是专属声音,不是谁都能听的。那是谁?我老公,我的救命恩人,手必然好看,脸更好看。给你们看看?不给。”
邢秋雨手一抖,把大招打到了凌郴头上,还好游戏不允许自相残杀,所以除了邢秋雨丢了个大招以外,凌郴毫发无伤。
凌郴:“?”
弹幕无情嘲笑。
邢秋雨红着脸道歉:“不不不不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没事啦,偶有失误很正常。”
邢秋雨压了压怦怦乱跳的心,努力把这些都抛之脑后专心游戏,专心保护凌郴。
不到十分钟,邢秋雨护住了凌郴的残血小人,丝血反杀大boss,打出隐藏彩蛋。
“nice!”
凌郴欢呼起来,笑得像热带雨林里抢到不拿拿的吗喽,恨不得高歌一曲赞扬邢秋雨的牛批技术:“哥,你对我好好哦!”
邢秋雨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一直在保护我啊!”凌郴拍了拍他的肩膀,“游戏体验感满分好吧!”
说完撩人的话,凌郴转身就去截了图,兴冲冲地把它和抽到的情人节活动套装截图放在一起发到了动态,在江晚晴的催促下匆匆关闭了游戏刷牙睡觉,全然没发觉身旁这个人有多心动。
网友后知后觉:原来是这个老公啊!
……
少见的,邢秋雨做了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邢秋雨第一次认识凌郴的时候是在幼儿园,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小豆丁,邢秋雨在大班,凌郴在中班。
那时的邢秋雨比现在更为稚嫩,虽然还没长开,却不难看出以后的俊朗模样。
年幼时期的邢秋雨并没有现在这般活泼开朗爱逗人,甚至有点腼腆得过头,不爱说话。
或者说,与其说是腼腆,不如说是自闭,就好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一样,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去生活,一点都不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孩子。
因为父母接连去世,年幼的邢秋雨被大姨接回家,看着大姨为了他整日与男友吵架,然后分手,便越发自闭,沉默寡言,不爱理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也因此常常被其他小朋友排斥,欺负。
他认识凌郴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被其他小孩子围了起来,朝他吐口水,骂他“小哑巴”“小孤儿”,而他满脸麻木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时不时被踢上几脚。
乡镇的幼儿园老师人手严重不足,他躲的角落又偏僻,几乎没人发现他受欺负,只有每天傍晚被老师捡回去的时候被抱怨怎么又玩得那么脏。
凌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明明还比他矮半个头,却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一样,突然冲出来莽莽撞撞地跟那群小孩儿打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打不过那么多人啦,凌郴也只是一个中班的小孩子,不是英雄,也不是超人。
俩人被发怒的小孩子群殴了一顿,是凌郴抱住了他让他逃过大部分的拳头,是凌郴大喊引来了老师吓跑了坏小孩。
邢秋雨被凌郴从地上拔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彼时的凌郴笑得那么璀璨夺目,好像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问他:“我叫凌郴,你叫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声如蚊讷,但凌郴听见了。
凌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如获至宝:“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看起来很激动,搓了搓手,帮他拍掉了身上的灰土。
凌郴:“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话诶!”
凌郴:“再说一次可以吗?”
凌郴:“怎么脸红啦?”
很烦人,但是很可爱。
这件事或许连凌郴本人都忘记了,他向来如此,凌郴是幼儿园的孩子王,年纪大的年纪小的都爱和他玩,连老师都格外关照他,幼儿园里受欺负的孩子那么多,包括他在内,多多少少都受过凌郴的帮助。
也因为他,邢秋雨的世界从黑白色再次变回了彩色。他开始配合大姨去医院看病治疗,留级了一年,也逐渐开朗起来。
但他永远都不会忘。
这样的凌郴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啊?
他在梦里回答了凌郴那句话。
他说:“凌郴,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你对我好好啊,一直在保护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止在游戏里,我也能保护你,一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