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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戚戚蛐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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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了当夜的值班任务,戚红和满腹牢骚的岑既白带着干粮从日落时起便守在藏书阁暗处,监视进门的每一个人。在戚红那里听来了戚彦的说辞,苍秾和丘玄生皆对她很感兴趣,有关更多戚彦的情报,某个人倒是留下了一手史料。
丘玄生返回那座化为废墟的石室,取回夜冰晶雅凌?露殇?K?蝶零薇血舞?樱利亚的日记本。苍秾心怀芥蒂不是很敢看,丘玄生一页页翻着,试图从中找到戚彦的名字。
昏黄的灯光照亮潦草的字迹,丘玄生终于找到一则,拿到苍秾面前念道:“五月四日,我以后要当宇宙超人,戚彦和岑星咏可高兴了,给我爱吃的喜○郎果冻。”
苍秾还沉浸在自己的母亲原名叫夜冰晶雅凌?露殇?K?蝶零薇血舞?樱利亚的阴影里,干笑几声翻过这页道:“怪不得小庄主也想当宇宙超人,可能是苍姁教的。”
丘玄生好学地问:“苍秾小姐想当吗?”
“我不想。”苍秾为自己辩解,“还有没有别的?”
“我再找找,”丘玄生复又低头翻起书来,隔了一会儿说,“六月二十三日,我问戚彦什么香香脆脆我们都爱,戚彦说是波○海苔,她不按规矩出牌,我们打了起来。”
苍秾敷衍地笑了笑,丘玄生翻了翻日记本又念道:“十月十六日。很久没见戚彦和岑星咏了,自从她们离开神农庄,就没人跟我吃果冻和海苔。梅芝想和我一起,但是我拒绝了。戚彦说回来的那天会给我带晋宜城特产的芝麻糖。”
“算了,我娘这个人只想着怎么培养出魔之左手,她没有这些细腻的感情的。”苍秾生怕苍姁再给自己丢人,她抢过日记本道,“别翻书了,我们去找点乐子玩玩。”
丘玄生茫然道:“去哪里找乐子?”
“去隔壁踹岑乌菱玩。”丘玄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苍秾说,“真的,她现在被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苍秾小姐,我们不能欺负小时候的岑庄主啊。”丘玄生很有原则,据理力争道,“而且现在她把你当母亲,小孩子不懂这些,会影响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
岑乌菱把自己当母亲……听起来就感觉好恶心。苍秾拗不过她,只好跟丘玄生一起对着日记傻坐在屋里。
“我们不面对面守着梅芝真的可以吗?”丘玄生重重合上日记本,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说,“小庄主和戚红已经在藏书阁守着了,我担心她们解决不了偷东西的人。”
“那个人去藏书阁能偷什么?”苍秾想不通,托着下巴说,“之前的幻境里所有人都说是戚红假扮盗贼想偷《五毒秘法》,可是小庄主压根连半个字都没写出来。”
“这个我知道。”丘玄生踊跃答题,“因为苍秾小姐的母亲出门了,所以大家都觉得是岑庄主写出了秘籍。”
之前确实听见苍姁赌气不出门,岑星咏扬言要写绝世秘籍把秘籍当钓饵把苍姁哄出房间。别人眼中秘籍成书就该放在藏书阁里,苍秾赞许道:“有道理,你怎么想到的?”
“嘿嘿,住在门客的宿舍里能听到很多传言,”丘玄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是想起什么般一惊一乍道,“糟了,倘若今天没抓住盗贼戚红又会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我们还是出去看看更保险……”苍秾刚挪开凳子就看见窗纸上经过一道人影,苍秾小声说,“有人来了。”
丘玄生下意识握住书简,那身影走过窗外走廊,在门口露出脸来,探头探脑往屋里看:“庄主?苍姁也在啊?”
是戚彦。丘玄生放松下来,笑着问:“这么晚了,你还来找庄主?我们在看我写的日记,你要不要一起?”
戚彦点头走进来,道:“好啊,你都记了些什么?”
出口后才想起这是苍姁的隐私,不能随便泄露出去。丘玄生把书藏到背后,急忙推出说词:“记了晋宜芝麻糖。”
“芝麻糖?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嘛,”戚彦轻松地搬个凳子过来在两人面前坐下,随口道,“说来真巧,我和庄主第一次在晋宜城遇见殷南鹄便是那时的事。”
又说到殷南鹄了。这个人太过神秘,苍秾想着从她口中套些情报,故意装作欲言又止道:“关于她姐姐……”
“是啊,可惜她姐姐走得那么早。”戚彦毫无戒心,很自然地接过话来,“她们一家子都很友善,若是她姐姐还在,说不定你会把她姐姐也叫到神农庄来。”
苍秾小声对丘玄生道:“殷大娘的姐姐叫什么来着?”
离得太近戚彦也听见了,她笑着说:“你也不至于叫别人大娘吧?她姐姐叫殷简,你还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个名字的笑话呢。”苍秾尴尬地跟着笑,丘玄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戚彦看出不对,试着叫道,“苍姁?”
苍秾推一把丘玄生,丘玄生抬头说:“什么事?”
戚彦疑惑地问:“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有魂不守舍吗,”丘玄生的反问没起到作用,戚彦实事求是地点头,丘玄生只好抱紧手里的日记本说,“我没有魂不守舍,只是心里有点不安,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会,我看你是忧心日后与那些新招的门客杂役的生活。”戚彦平静道,“其实我也是。从前神农庄只有我们三个,后来多了梅芝,人一天天变多,和以前大不相同。”
她那表情像是找到组织,把忐忑的丘玄生当成同类。苍秾见她释然,问:“所以你才来这时候找我们?”她顺着丘玄生的话道,“我也觉得放心不下,今天新来了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不怀好意的,让人觉得难以辨别。”
“日久见人心,心怀叵测的人自会露出本性。”戚彦怅然道,“我只是不想日后我们三个能在一起的机会变少,如今神农庄收编的人越来越多,往后便不是我们三个了。”
苍秾怔了怔,戚彦抬头看向她:“庄主,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好吧,”苍秾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便照着自己所想如实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离开神农庄,大家和和气气的,苍姁可以继续练她的魔之左手,你继续照顾岑乌菱和戚红……”
联想起板上钉钉写在史书里的现实,苍秾的话停在这里。戚彦也似乎心有所想不再说话,三人沉默许久,外头传来宣布时间的钟声,宣告现在正是子时。
隐约想起在听见戚红声音前也有钟声,丘玄生偷偷拉住苍秾的手,压低声音说:“苍秾小姐,现在是我听见戚红叫抓贼的时候,准确来说,是‘戚彦’叫抓贼的时候。”
这回她说得足够悄声,戚彦出着神没听见。按岑既白和戚红的手段,究竟能不能抓住盗贼?苍秾心里没底,临时想出个对策道:“那个,我们到屋顶上去看月亮吧?”
戚彦反应过来颔首说好,丘玄生没明白苍秾的意思,苍秾推着她出门道:“你去把小乌菱她们抱过来。”
丘玄生被她推着往门外走,本想回头说些什么,苍秾贴着她小声道:“你去藏看看,我怕戚红她们对付不了。”
丘玄生连连答应,一溜烟往屋后跑去。戚彦跟上来,远远朝丘玄生揶揄道:“记得用你的神之左手抱。”
苍秾笑起来,纠正道:“是魔之左手。”
她搞不懂苍姁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于是总在这种事上犯错。戚彦笑着翻身越至檐头,说:“我们先上去吧。”
她俯身想把苍秾拉上来,苍秾没有拉住她的手,抬头问:“今天殷南鹄跟你过去,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玩笑话,她今天怪怪的,可能是不适应我们这儿。”苍秾始终没伸手跟上来,戚彦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庄主,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具体说了什么苍秾记不太清,只记得戚红说的时候很不高兴。她仰头直视戚彦,说:“是我叫她问你的,你的答案她都说给我听了。想不到你对神农庄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戚彦身后的夜空黑沉沉的,只有细小的一两点星子,发着惨淡的白色微光。她没有立即回话,站直来收回手,也学着苍秾的样子回头看着黑黢黢的天幕说:“我没有那么多深谋远虑,只是想和你,想和苍姁在一起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苍秾一时恍惚起来,这样的人也会在不久后背叛友人就此出走吗?戚彦回过头,又露出笑脸向苍秾伸手道:“再说了,若是我早早离开神农庄,你和苍姁都会对小乌菱束手无策吧?她会被你们饿死的。”
“戚彦,万一神农庄……”苍秾摇摇头,犹豫道,“万一我和苍姁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恨我们吗?”
有一阵风窜过去,带起的发丝挠着戚彦的脸颊。仿佛是没想到苍秾会这样问,戚彦稍微愣了片刻,但她很快想明白,很是笃定地说:“你们才不会呢。”
她神色不像有假,一个存有异心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逼真的伪装?当年的事只有苍姁知道,看来过几天回去的时候必须揪着苍姁问个清楚。苍秾稳住心神,刚要拉住她的手,远处就传来戚红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有贼啊!抓贼啦!”
苍秾还没握住戚彦的手,她就像怕碰到苍秾般一改方向指往藏书阁,对还站在地上的苍秾道:“是藏书阁那边。我这就去看看,你就和苍姁留在这里。”
苍秾哦一声,戚彦转身迅速离去,她轻捷地穿过回廊,有时跃上屋脊,很快融进夜色里,消失在苍秾的视野中。
只看见藏书阁三楼有灯火晃过,是高举着火把的殷南鹄和柴雅。熟悉的黑衣人就在眼前,戚红举着火把追逐那道身影,岑既白跟在戚红身后抱着脑袋喊道:“你别打着火把跑这么快啊,小心烧了我家的书!”
她们早就锁好了各层的窗户,专门在出口将盗贼堵住。将那人逼到楼上,就不信她还能找到更高的屋脊逃走,戚红越发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回头对岑既白质问道:“你现在还在乎书?看我不把那家伙的皮扒下来……”
藏书阁内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她瞧见快步追上来的戚彦更觉胜券在握,提高声音喊道:“抓贼,戚彦!有人偷东西!”
听见背后还有追兵,那道黑影好像脚下也跑不稳了。戚红分外得意,赶着那人爬到顶层。那人在顶楼天台刹住脚步,在戚红身后岑既白和戚彦一前一后赶到。
果真是退无可退,戚红正在暗喜这回能洗脱冤屈,谁知在火把的光照里那人跳到护栏之外,翻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