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2 契约之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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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之门，只要生在这个时代就绝不会陌生的名字。据传祂与精神力同时出现，是来自先祖的伟大馈赠。除了天生没有精神力的Beta和精神力微乎其微的“白板”以外，每一个拥有精神力的人进去后都能获得与自己相匹配的精神体。
精神体按照强弱可以分为深渊种，幻想种，远古异兽种，远古兽种，近古异兽种，近古兽种，特用种，通用种，八个大种类下面又细分了各个系别，例如之前祁向阳所说的Omega大多数为温顺的草食系精神体，指的就是通用种里的草食系，而薛熙泽的精神体变异剑齿虎则属于远古异兽种下的大型肉食系，论强度仅仅不如上面的深渊种、幻想种以及同级别的其他克制类异兽罢了。然而前两者本身也被各大高门贵族垄断，并不多见，因此也被概括为珍稀种。
边野跟着薛熙泽和祁向阳往薛家的契约之门方向走。
白天的薛家主宅没有了夜里的富丽堂皇，以白色为主的建筑群在朗日下庄严肃穆。科林斯柱上的莨苕层叠环绕，黑白两色的菱格纹地板光可鉴人。走廊侧边的墙上刻有各式浮雕，一眼望去，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故土——那些已逝的，不可追回的，属于过去辉煌而灿烂的文明。
穿过拱形门洞，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清澈的蝠形湖水，周围错落着嶙峋山石，偶有往日的遗芳坠落，荡起圈圈漪沦。湖后的树丛里露出一条小径，入口处则放了块用古体字写着曲径通幽的黑山石。
薛熙泽鬼使神差地开口：“一会儿过去不用担心。小露丝……我是说守护者里的火种跟我们关系不错。而且我的精神体是远古异兽种变异剑齿虎，我们匹配率这么高，你的精神体正常来说也应该至少，我是说最坏的情况……”
——也会是远古兽种。
他试图复述那天祁向阳对他说的话，但在对上旁边人目光的瞬间，话音戛然而止。
边野灰蓝色的眼眸将整片高天纳入囊中，薄唇略略弯起，薛熙泽听到她说：“谢谢你，阿熙。”
——阿熙……
有风拂过，从云际坠落的曦光被苍翠欲滴的树木枝杈揉碎一地。
薛熙泽感觉一股热气从胸腹间蓦然生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直上浮。
势如破竹。
空气里漂浮着安息香和檀木香混合出来的清甜味道。
“……不客气。”半晌，他才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伸手去指前面不远处的黑色高墙，“我们快到了。”
边野颔首：“嗯。”
身后跟着的祁向阳轻轻“啧”了一声，咔嚓一下把两人的背影定格下来后，不解气地又发了个“摔”的表情给金丝熊头像。
◇ ◇ ◇
三人很快走到了契约之门附近。
门四周的围墙用整块黑晶曜砌成，墙高七米，从底部开始，整面墙都绘制着各类鸟兽虫鱼。他们有的随处可见，有的只存在于过去的影像资料里，还有的则诞生自人们天马行空的幻想中。越往上，形象越奇诡、越怪异，越往下，则越普通、越寻常。
薛熙泽指着前方左边第二块石墙的中上位置说：“那就是剑齿虎。”
边野顺势看过去——
那是个威风凛凛的猛兽形象。它看上去比周围的所有异兽都要大上一圈，上颚有一对巨大的剑形犬齿，两眼圆瞪，像一位守护领土的国王，随时准备将胆敢靠近的人或物撕成碎片。
“我的那只是白色的，等成年过后应该会比这只更大一点。”他补充。
祁向阳接过话匣子：“什么叫更大一点，你家那个现在就和这只差不多大，成年过后不得是它两倍。你以为变异种为什么会有单独分级，因为颜色稀有吗？”
“……”薛熙泽嘴角噙出丝冷笑，回敬道，“也是，对于你的小猫咪而言，我的虎子肯定是个庞然大物。”
祁向阳：“？”
薛熙泽的手指停在右边第四块石墙的位置，向边野介绍：“喏，那就是他的精神体——一只小猫咪。”
“那是异刃虎！”祁向阳强调，“还有你不要乱叫人家小猫咪，它叫银丝熊！”
薛熙泽：“……”
“反正是个小短腿。”他总结。
“这叫短小精悍！”
“……”薛熙泽实在不想继续这个弱智话题，好在门就在前面，干脆快走几步直接站到了门前。
门前站着两队黑衣白裙的男女。他们的穿着大致与那天去迎接边野的Beta男女相类似。走得近了，才发现每个男女的右胸上还画着宝剑和盾牌，左肩上方则悬停着颜色各异的雾团。
——居然全是有精神体的Alpha。
当拥有精神体的Alpha或Omega将自身的精神体具现化时，唯有得到过准许的人可以看见那团雾气里藏着的本体，但精神体的大致强弱，却是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雾气的颜色判断的。
比如守门的这两队男女里，最强的就是站在左侧第一位的白裙少女，她拥有一团相对凝实的蓝橙色雾气，是近古异兽种的象征——应该就是刚才薛熙泽嘴里的小露丝。
“大小姐，二少爷，表少爷。”小露丝颔首，其他人跟着她的动作一齐欠身。
就在先前的晚宴，边野作为薛熙泽的Alpha未婚妻被正式介绍给帝星上层。而和其他AO双方的强强联合不同，荒星出身的边野在帝星举目无亲，薛家代家主干脆利落地宣布在正式成婚前，边野就是薛家大小姐，而薛熙泽则后移一位，从大少爷变成二少爷。
除了薛熙泽本人想让边野做二小姐外，所有人都对这个新称呼接受得相当快。
尤其是祁向阳，干脆在“二少爷”三个字出来的瞬间爆笑出声，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分欠扁。
薛熙泽觉得自己和祁向阳为数不多的情分在最近几天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小露丝看了看没有开口意思的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边野身上。她主动道：“请大小姐跟我来这边登记一下，按照规定，我们还是得先测试一下您的精神力等级。”
边野点头，朝祁薛二人示意一下就跟着她往墙旁侧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帐篷走。
“小露丝还是这么死板。”留在原地的祁向阳对同样被留下的薛熙泽撇撇嘴。
守门的Alpha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这边。
如芒在背。
薛熙泽眼观鼻鼻观心：“我劝你少说两句。”
祁向阳：“……”
◇ ◇ ◇
帐篷里只燃着一线幽火，幽火悬在半空，无风自动地散出七色光焰。光焰渐次碎向四周，最后溅落在漆黑的幕布上，成为无边黑夜里的点点星芒。边野没来由想起来到帝星时看到的穿梭机外的景象，缥缈的星云间隔着条绚烂的光带，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壮丽的奇观。
人应该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漫无边际的亘古的深晦墨色中，人，乃至于穿梭机本身都像一粒破损的尘埃，轻轻搅动一下，就四散崩裂，无踪无影。
“……大小姐，请您碰一下火炬。”
耳畔响起清甜的少女音，是小露丝。
边野回过神，火光在灰蓝色的眼底跳动——原来祂叫火炬。
她朝着火炬探手。
青绿，褐黄，靛蓝，白金，银红，玄黑，精神力决定精神体的强弱，因此精神力测试时的火炬颜色也根据精神体的颜色划分。如果是通用种则是青绿色，按照青到绿的顺序来判定精神力的强弱，如果是近古异兽种就是小露丝的蓝橙色，精神力的强弱以蓝靛来划分，到了月白等级，则不再计算精神力强弱，而是更依赖精神体的强弱。因此在帝星上层，几乎所有家世显赫的AO都选择联姻，毕竟越往上越是精神体占优，而精神体强悍的类型，无外乎就是那几类异兽，薛家的剑齿虎就在其中。
小露丝看着身侧的边野，翠绿的眼底含着丝隐隐约约的期待。
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这位从荒星来到帝星的大小姐，可能会在这棵贵族世家盘根错节的巨树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直接将这棵早就腐朽了的大树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劈成碎屑。
那可真美。她想。
火炬骤然熄灭。
小露丝陡然回神——不对，不是熄灭。
黑，不可触碰的黑暗降临了这个狭窄逼仄的帐篷。
连幕布上的星光都看不见了。
伸手不见五指中，仿佛连自身的存在也要湮灭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黮色中。
无知无觉。
——“滋啦”
她听见火把燃起的声音。
“不灭星光永远为您照亮前路。”小露丝右手握拳横在胸前，微微欠身，“守门人将是您永恒的伙伴。伟大的夜之君王的眷顾者，乐意为您效劳。”
边野冲她颔首：“谢谢。”
翠绿的眼睛弯了弯，小露丝绽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请跟我来。”她蹦蹦跳跳地走出帐篷。
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帐篷中央的火炬陡然晃荡一下。斑斓的火焰中心，露出与小露丝左肩上的光团同色的一点，那一点蓝橙色宛如一只眼睛，安静地守望着渐行渐远的少女。等到门帘放下，帐篷里又恢复了惯常的墓室般的死寂，那点蓝橙色慢慢消失在缤纷的焰光里，化作四散而去的星屑。
祁向阳推着薛熙泽迎上来：“看来是成功赢得了守门人的友谊，恭喜恭喜！”
薛熙泽抿唇，跟着说：“恭喜。”
“谢谢。”
“接下来就该进门了。”小露丝指了指那道紧闭的黑色大门，“永恒的伙伴，请追随星轨的印记，寻找属于你的阿尔德乌斯之约，祂存在于太阳塔照不到的深渊里。”
“……”
祁向阳愣住，连薛熙泽也泄出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边野转身往门的方向走。
此刻本来泛着金属色泽的门像笼了层沉黑雾气。袅袅雾气蒸腾开，就像高天上莫测的星云。走得近了，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完全是错乱的。高十数米的门正中央悬着一只黄金色的兽瞳，目光冰冷地逡巡着。左边从最上方起依次是一张微笑的嘴，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以及一对金灿灿的圆环。右边则是两个大小不一的银光闪闪的链条，以及半个纯白镶金边的袖口。
边野没有去理会兽瞳如有实质的视线，直端端地往前走去。
——祂存在于太阳塔照不到的深渊里。
她越走越深，本来还稀稀拉拉的碎钻般的星光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周围只有无垠黑暗。
沉压压的黑暗淹没视线，在完全没有光照的地方，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触碰火炬时那种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感知的虚无里。
这里是虚无的深渊。这里永无阳光。
这里是世界的背面，是神明不曾抵达的荒芜之海。
边野伸出手，她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做出这个动作也辨不清晰。意识逐渐沉入这片黢黑，接着慢慢上浮，最终停在那双兽瞳所看不到的高处。
她感受不到那股视线了。
但很快，眼前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依次涌现出来。凭空出现的火光汇聚成一团，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拔地而起，在意识的深渊里撕开一角光怪陆离的虹霓。
——寻找属于你的阿尔德乌斯之约。
……属于我的阿尔德乌斯之约。
恍恍惚惚间，边野似乎听到了一声悠远的龙吟。
她大梦初醒般睁开眼，也就在意识回笼的瞬间，周围那种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感觉骤然消失。
边野又回到了门口。
抬起头，十数米高的门也恢复成和黑晶曜墙壁一样的高度，黄金兽瞳消失不见。
一股劲风猛地袭来，边野下意识后退，就见劲风的主人已经不管不顾地攻了过来。
祁向阳嘴角抽搐，旁边薛熙泽不冷不热地说：“你家金丝熊来了。”
祁向阳：“……”
“还挺生龙活虎，要不改名金丝龙？”
祁向阳：“……”并不想说话，想打人。
等他缓过劲转脸再次朝门边看去时，两团影子已经战作一团。
——这劲儿是缓不过来了。他生无可恋地想。
边野和这个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斗了个旗鼓相当。
她先是弯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对方一记回旋踢，然后便反客为主地攻向来者面门。直端端怼过去的拳风在看到对方那双耀目的金瞳时略略一滞，被不速之客轻而易举地偏头避过。
金瞳的主人借着踢的动作回转身，竖起上臂接下这一拳后反手朝边野击出。见对方动作，边野顺势收回拳头，将不速之客这一拳握在了手里。不速之客轻轻啧了一声，欺身而上，下勾拳再次攻向边野下颌。
边野横臂挡下，就着对方手臂一跃而起，旋身往对方背后掠去。
眼见事态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被薛熙泽狠踹一脚推到战局附近的祁向阳满脸麻木：“我的熊，再打下去咱俩都得从这儿收拾包袱麻溜滚蛋——友情提示，独家专属巧克力爆爆珠奶茶的原材料是薛家特供。”
“……”“他的熊”力道陡然一松，被边野实打实地撂翻在地。
“什么时候吃。”保持着仰躺在地的姿势，她半侧过头，目光牢牢锁住祁向阳，显然只听到了那句热量超标的“独家专属巧克力爆爆珠奶茶”。
祁向阳：“……”
薛熙泽看向边野，解释：“地上那个叫舒道凉，是祁向阳的……”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词穷，“前女友”三个字在脑子里反复横跳。
被自家表弟心理活动疯狂CUE的祁姓人士对此一无所知。他满脸嫌弃地把舒道凉拽起来，还没吭声，对方就趁势攀到他身上，像个终于找到自家桉树的无尾熊，手脚并用地挂了上去。
桉树本树祁向阳：“……”
无尾熊本熊舒道凉：“我要吃奶茶。”
“是喝。”
“都一样。”
“不许睡，睡了也没有奶茶了！”祁向阳伸手去扯她散在身后的头发，“你刚刚到底在发什么疯。”
舒道凉半耷拉着眼睛，恹恹地说：“你先给我发的图。”
“……”祁向阳一时手上力气没收住，扯得舒道凉整个人往后一倒，而被扯的本人却状若未觉，继续维持着这个艰难姿势，稳如泰山地挂在“树”上。
薛熙泽终于把“前女友”三个驱逐成功，斩钉截铁：“祁向阳的人尽皆知版精神体。”
祁向阳：“啥玩意儿？”
“人尽皆知版精神体。”薛熙泽重复一遍，对自己找到的形容词很是满意，“你的精神体叫银丝熊，舒道凉是金丝熊，但是你的精神体需要允许才能被看见，舒道凉不用。”
“……”
舒道凉将脑袋硬挤回祁向阳肩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好：“有道理。”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偷袭边小姐。”
“我没有偷袭。”舒道凉从鼻子里呼出口气，热烘烘的气息晕在祁向阳脖颈处，祁向阳忍不住又伸手去拽她头发。
“我以为你叫我来摔她。”她理直气壮的补充。
祁向阳：“……？”
薛熙泽：“……？”
舒道凉伸手按了按手上和祁向阳同款的仿真绿宝石串，一张全息背影图被投射在半空中。
配合出现的是一个怒摔的表情包，于是全息背影图很人性化地碎成了两半。
“……”
祁向阳深吸口气：“这是表达心情激动。”
舒道凉歪歪头，像是确认了对方没有开玩笑才从祁向阳身上跳下来，有模有样地朝边野伸手：“那刚刚对不起哦，是我搞错了。我叫舒道凉，你也可以叫我金丝熊。”
边野对上那双澄金的眼眸，伸手握了回去：“边野。”
舒道凉点头，收手的同时又笑眯眯补了一句：“你很好，我可以请你吃奶茶。”
边野灰蓝色的凤目弯出个好看的弧度，祁向阳连忙解释：“她意思是认识你很开心。”
“我也一样。很高兴认识你，金丝熊。”边野说。
舒道凉半耷拉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金眸闪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契约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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