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探石草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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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话倒还真有些用，原本那乞儿还在挣扎，听后立即安分消停。
仙门百家听他名声，多以厌恶惧怕皆有之，无非当年修习不律宗心法致使大量修士殒命，传着传着到了民间，江无有摇身一变，又成了穷凶极恶，抓人炼药的大魔头。
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
谢书情指尖轻触，解开了他身上的术法。
“我说，我说！别，仙君别杀我——”甫一解开，乞儿就连声求饶，生怕晚一步就要了他的命。
“好，第一个问题。”谢书情举起手指，“你为什么能进瑶楼。”
连他们三人都需要凭借明安的关系才得以提前进入，谢书情实在好奇，他一个乞儿如何能做到进出自由的。
乞儿怯生生了他一眼，道：“我，我就帮人跑个腿。”
“跑腿？”谢书情追问。
“嗯嗯！”乞儿不停点头，“瑶楼四面环水，有些客人上去了，难免临时起意，想吃章嬷的糖人，嘴馋南市的果脯，但因戏台开唱了，加之来回一趟实在麻烦，便会差我们跑一趟，跑一趟不少银钱呢！”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少爷老爷们身边的花儿姐姐嘴馋，给钱大方，我们最愿意跑的也是这种。”
花儿姐姐是谁不言而喻，谢书情想起他们进瑶楼时，楼上不少雅座传来的嬉笑声，这点上看他确实没说谎，于是，谢书情想当然地以为：“你们坐花船往返？”
乞儿摆摆头：“不用坐花船，我们水性好，来回也利索。”
谢书情犹疑地猜测道：“游过去？”
“是的仙君。”
他原以为，即便是跑路，银钱给得这样足，好歹这群乞儿也会坐花船来回，可抓转念一想，花船是为他们这些有资格去瑶楼消费的人所准备，瑶楼断不会自掉身价让这群乞儿坐，为了银子即便是冒着溺水的风险，这些小孩又何尝不愿呢。
见对面迟迟不回答，乞儿以为他们不信，当即慌张地解释起来：“两位仙君，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们......你们可以把刚才那几个人抓过来问，绝，绝对没错的！”
谢书情凝眉思索：“是吗，那银钱给得既然这样多，为何不是瑶楼自己的小二跑路，而要让你们这群孩子去。”
若只是跑路，楼中自有店小二，这样的肥差谁不是上赶着去揽，哪里轮得到这群乞儿。
见他发出疑问，乞儿倒松了口气，道：“以前是给小二的，但这种差事多了，就没人愿意好好做瑶楼的活儿，久而久之人人都等着给贵人跑路，倒怠慢了原来的本分，东家自然不爽，便严令小二禁止接客人私活。”
“况且。”乞儿顿了顿，“我们是不用坐花船的。”
这样的解释令谢书情心底很不痛快，即便知晓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他却很难只当个故事听。
上面的回答也说得通，他此前观察过，瑶楼内小二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起初以为是难招人，但若是老板为了防止怠工，刻意减少了小二数量，那便说得通。
看两人没问，乞儿又自顾自地多说了些：“这样的肥差在其他店里是没有的，一来别的酒楼都在岸上，实在不需要跑腿，二来我们跑腿已经成了瑶楼的特色，东家也想用这种办法吸引客人，所以并不驱赶我们，只是不准我们出现在明显的地方，平日都躲在酒楼的各个角落里。”
怪不得起初谢书情他们入楼时并没看见他们的身影，所以才会把他当成吃不起饭的乞儿，但他转念一想又不对，侧首发问：“那为何你会主动来找我们，我们可没跑腿的肥差。”
乞儿这次没有立即回答了，而是嘟起嘴埋头，一脸愁苦道：“从前因为跑瑶楼的差事，大家还是能吃饱饭的，可是终归是在别人地盘做事，那些小二一直对我们不满，近来东家不常来，我们也很少能接到跑腿的活儿了。”
“迫不得已......这才，才想要行窃。”他说着，声音闷闷的，“我们都是住在石草庄的孤儿，平日里靠乞讨常常挨饿，没了瑶楼的差事，吃个馒头得管四五天，我当时说没吃饭，确实没有骗仙君。”
他奋力地晃着脑袋，想让对面两人相信自己所说。
“石草庄，那是何地？”一直在身后沉默的江无有，此时突然开口道。
乞儿见他发问，老实回答：“是城北外边的一片荒地，听说以前也归渝阳管，糟了场瘟疫便没人敢住了。”
“那仙人府，又是什么地方？”谢书情乘胜追击，顺势问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到此话后那乞儿明显地愣怔住了，看了他们几眼，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我......是.......是......”
见他不肯回答，谢书情晃了晃手里的焰火，使之势头又猛烈了几分。
“仙君——仙君，是明府，明府！”说完后，立马观察着两人脸色变化，忙不迭解释道：“仙君饶命，我并非有意说你们朋友的不是，那明府有权有势，实在不是我惹得起的人。”
他这话的信息量极大，也正巧对上了谢书情此前的一众疑惑，立马安抚他，好让他继续说下去：“你不要怕，我们与明府不过见了几面并无关系，你若知道些什么，大胆说便是。”
话虽如此，但乞儿心底终是有几分担忧，还是没敢说话。
见对方也不打算放自己走，乞儿最终只好道：“仙君不要为难我了，我也并不想惹上无妄之灾，顶多告诉你们一句，若非明府，我们也不至于来渝阳行乞。”
说完这句，他便如何也不愿再开口了。
见状，谢书情也不再为难他，既然已问到了新的线索，接下来无非亲自走一趟的事，他指尖轻响，捆在乞儿身上的绳索即刻掉落。
接着从手里抛了个东西给他，待他接住后一捏，当即连连感谢：“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而后，兔子似的跑走了，消失无影。
“跑得倒是挺快。”谢书情不忍轻笑道。
江无有的声音从头顶懒懒传来：“大名鼎鼎的不律宗宗主在此，便是仙门百家来了也得和孙子一样逃跑。”
他仿佛在说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般。
“嗯，这种名声，还挺好用。”而谢书情还甚至有些羡慕。
江无有不忍偏头看他，笑道：“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谢书情道：“你想想看，若是当时报的是我的名号，指不定会让那小孩如何疑惑，保不齐还会以为我们是坑蒙拐骗的人贩子，嘴里哪还有一句真话，这种时候，恐惧往往比敬仰好用。”
江无有略一思索，问道：“照你这意思，是说：宁做万人嫌，不当无名圣？”
这话乍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但细细揣摩却发现与他原本要表达的意思失之千里，谢书摆头：“非也，有恐惧并非坏事，当圣人也不全然是好事，可若任凭一方占据整个世间，恐惧者逼天下如魔渊，圣人者使小人装君子，其实如今这样就很好了，你当你的万人嫌宗主，我做我青越台的长老。”
“咱俩这样这么一合体，岂不天下无敌?”
说着，谢书情还将手掌作势一合，气势激昂。
“偶尔，我俩还能换换对方的身份，体验体验，不失为一件趣事呢。”
这话令江无有眼下一动，他兴意盎然地看着对方，问道：“原来书情觊觎我......”
“的身份这么久了啊。”
一个转折吓得谢书情猛地咳嗽，他没好气地断断续续道：“你说话能不能养成一口气说完的习惯！”
江无有只是低着头笑。
两人在街上打听了石草庄的大致方位，便动身往那边赶，到周边时，日已西沉，四周颓败之景与远处渝阳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此地驱车不过两个时辰的事，但满目的断壁残垣，目下灰黑遍野，很难和曾经的渝阳联系在一起。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硝烟，呛得谢书情喉头一阵难受，他在入口处探看着石草庄的情况，这里似乎不久前经历了一场动乱，四处布有焦痕，他伸手去触，好些地方还被反复灼烧过。
环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恶劣。
“即便是弃城，也不至于如此糟蹋吧。”以寻常经验来看，即便是荒地，顶多让其自生自灭，多年后无非归于自然，怎会将其反复烧毁，若是因为瘟疫，一场大火也足矣清剿干净，谢书情着实不明白。
江无有略一扫视后，道：“奇了，这庄里活人还不少呢。”
这话着实将谢书情震惊到了，这种连飞鸟都不肯停歇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有活人存在的痕迹，况且那个乞儿还提到过，因为明家他们都离开了石草庄。
可江无有说有，那就没错了，他道：“能确定方位吗？”
江无有抬脚，踏入满地焦灰：“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衣摆不可避免地扫过满地余烬，留下烟黑的一片，谢书情在后面看得实在难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江无有带着满脸疑惑转头。
“你这衣服，全脏了。”谢书情指了指自己手中攥着的衣袍。
他这动作确实不雅，但比起不雅更多的还是冒犯，也是突然意识到这点，谢书情慌忙松开手，道：“啊不好意思。”
面前人看出了他的忧虑，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略一沉吟后，拂袖挥出，顷刻间天地狂风大作，将脚下的焦灰全部卷起，而那些风儿好像有意识般，只卷走了停留在径陌上的焦灰。
江无有回过头：“书情，现在可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探石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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