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我世界里的初雪》木林亦

5、第 5 章

　　夏霁拿着刚刚结算的一百六十块钱，耷拉着脑袋，表情麻木，看样子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奚临渊看着好笑，但忍住了，他怕这个小少爷恼羞成怒。
　　收工后，夏霁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一路跟着奚临渊，上了48路公交回家。
　　两人坐在公交的后排座位，奚临渊偏头看向夏霁，夏霁像是蔫了的花，一点活力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平时一样话多了。
　　还是不要逗他了，奚临渊心想。
　　下了公交，夏霁依旧跟着奚临渊。
　　奚临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醒醒，醒醒。
　　“你得打车回去，这没公交直达你家。”
　　天色暧昧不清，路灯也在陆续亮起，光打在奚临渊的头顶，发丝透亮。
　　夏霁抬眼看他，又垂下目光，嘟嘟囔囔道：“我没力气了，我不要回家，就让我去你家住一晚吧，求求了。”
　　经不住夏霁的再三求求，奚临渊还是心软了，但是勒令夏霁打电话给自己的妈妈，必须家长同意了才允许他借宿。
　　夏霁倒是听话，马上打给了妈妈，妈妈正在打麻将，电话那头不断传来二筒、幺鸡……
　　听到夏霁不回去，夏妈妈先是不同意，但奈何夏霁铁了心，于是只好问是在谁家借宿。
　　夏霁一看有希望了，马上说在同桌家，就是上次去家里擦药的那个男生。
　　夏妈妈一再叮嘱夏霁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想想夏霁也十五岁了，是个大男孩了，还是放手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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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霁一来，奚奶奶可高兴了。
　　奚临渊是个锯嘴葫芦，平时和奶奶在家，几乎没什么话，也不爱看电视，整天在家就是学习或者睡觉，奶奶闷得很。夏霁是个活泼的性子，可可爱爱，深得奶奶欢喜。
　　听着夏霁和奶奶在饭桌上你来我往、说说笑笑，奚临渊有些恍惚，好像家里从来没这么温馨过。
　　夏霁扒拉完碗里的饭，站起来大声说，我要再吃一碗！
　　这可是难得的，平时夏霁在学校吃饭，吃得很少，所以课间总看见他吃些零食。
　　今天大概是干了太多活，消耗了不少能量，而且中午的盒饭有些油腻，奚临渊看他没吃多少，所以这才多吃一碗米饭。
　　洗完澡，穿上奚临渊初中时的睡衣，夏霁拎起衣服嗅了嗅，有股很淡的薰衣草香味，混合着苹果姜味的洗发水味，很安心，这就是奚临渊平时身上的味道了吧。
　　想到今晚要和奚临渊一起睡，夏霁心里有些忸怩有些不好意思，又很期待。
　　夏霁咽了咽口水，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故意问：“我今晚睡哪呀？”
　　奚临渊存心逗他，说：“你睡沙发啊，哦，晚上蚊子有点多，我给你点蚊香，不过蟑螂可就防不住了，你自己小心。”
　　“啊！”夏霁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噩耗，声音难掩失望。
　　“不然呢，你该不会想要我睡沙发吧？”奚临渊抖了抖今天晒的被套，“可是你硬要来我家睡的，怎么，没想过得睡沙发吗？要不现在回去吧，现在也不晚，还能打得到车。”
　　奚临渊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着实反常，但夏霁没想那么多，他满脑子都是今晚不能和奚临渊一起睡了的噩耗。
　　那自己还死乞白赖非要来这里干嘛。
　　“就不能一起睡吗？”夏霁声音有点低。
　　“能。”
　　“怎么就不能呢？”夏霁嘟着嘴，有点小委屈。
　　等等！他说的好像是，能！
　　夏霁猛地抬头看向奚临渊，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星星，都要溢出来了一样。
　　奚临渊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正在逗夏霁玩，一本正经地在装枕套和被套，余光瞟到夏霁高兴的模样，心想这个小少爷有时候还挺好满足的。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很好满足的呀，心上人的一句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引起浮想联翩，想象就像插上了翅膀，带人高高飞起，享受腾空的喜悦和快感。
　　直到夏霁躺在奚临渊身旁的时候，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笑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奚临渊的声音，夏霁才发现自己咧嘴笑得正灿烂。
　　夏霁浮夸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
　　夏霁乐呵呵地瞎掰，“今天是我第一次自己赚到钱，好开心。”
　　总不能说，因为我睡到你了所以我这么开心吧，虽然此睡非彼睡。
　　明明穿着几千块一双的运动鞋，却在为一百六十块钱的工资开心，奚临渊内心叹了口气，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啊。
　　“睡吧，明天别去了。”奚临渊关灯。
　　“哦。”这次夏霁倒是没犟嘴，毕竟今天是真的累惨了。
　　夏霁很累，本来想应该是沾枕头就睡的，结果意外地失眠了。
　　不想承认的是，他其实有一点点点紧张。
　　奚临渊的床比较小，他平躺着的时候，胳膊挨着夏霁，就那一点点的接触面积，就足够让夏霁浮想联翩了。
　　夏霁的手蠢蠢欲动，他承认自己现在是有点流氓的想法，但奈何胆小如鼠。
　　要不假装睡着了，翻过身去抱抱奚临渊？
　　对，就这样，夏霁暗喜，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就抱几秒钟，就几秒钟，趁他反应过来之前撤退。
　　正当夏霁蓄力要转身时，奚临渊闭着眼睛，淡淡开口道：“你现在就像一条蛄蛹的虫子。”
　　“……”
　　夏霁还以为自己动静很小。
　　反正也被识破了还没睡着，夏霁侧过身，决定来场夜聊。
　　盯着奚临渊的侧脸，夏霁小声问：“奚临渊，你有喜欢的人吗？”
　　奚临渊沉默了很久，方才道：“睡觉。”
　　“我绝对守口如瓶，不给你说出去，你就告诉我嘛。”
　　“还是说你暂时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夏霁一通追问，但奚临渊就是不说话，要不是听到奚临渊的呼吸声并不平稳，夏霁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你不说我就一直烦着你。”夏霁的头越来越靠近奚临渊，都快枕到奚临渊的枕头上了。
　　奚临渊被烦得不行，只好扔出一句：“我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
　　这下轮到夏霁沉默了。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