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兽化 ...
-
对于诺拉的要求，芬里尔当然立刻答应，但马上又问，怎么拿到呢？可以把人全打昏再取吗？
“当然不是，笨小狗，还是‘探囊取物’，你把他们用来画法阵的灰烬也取出来就可以啦！记住，不要全都取出来，那太明显了，每个人的稍微取一点就好。”
芬里尔小心地操控着空气中隐形的双手从那只魔法口袋里取出已经被混匀的灰烬粉末。
等到诺拉交代的任务全都完成，芬里尔却没有立刻就走，他蹲踞在原地，用冰冷的眼睛看着吉尔三人，问诺拉：
“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诺拉沉默。
原本诺拉并没有想和他们计较。
用拙劣的情景剧戏码接近她，想从她身上图谋什么——这是道德败坏的事情，但毕竟没有成功……怎么回击算是恰当呢？
但是他们没有死心，不仅如此，他们似乎也没有把诺拉当成人。
商量取她的血仿佛去农场里挤奶，一滴还是一桶全凭他们心情，这算什么呢？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不是成了一块长腿会跑的小羊排吗？当然可以自由几天，但最终还是会被吃掉。
“你怎么想？”诺拉问他。
“全都杀了。活着就是隐患。”芬里尔的瞳孔收紧，变成一条竖线，已经做好攻击的准备。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他的手指尖端缓缓冒出一截锋利的指甲，并且那银色的指甲还在不断生长、弯曲、变厚、变硬，
“……杀了他们，又怎么处理？这里是帕拉斯。”诺拉说。
“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安全重要。”芬里尔强调。
“……你先回来，我会……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芬里尔的金色竖瞳熄灭，指甲也悄然回位，只留给他一星奇怪的痒意。
芬里尔低头查看自己指尖，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最终只带着魔杖、法阵灰烬离开了。身后剩下的三人依旧完整，有呼吸。
吉尔的神情傲慢又恼怒，紫色长发被微风吹拂，扫过她的脸颊，弄得她烦躁不堪，狠狠跺了两下脚。她不知道自己与死亡擦身而过。
按诺拉的指示，芬里尔来到天国花园的葡萄园中，把东西交给她。之后，他整个人就挂在诺拉身上，用鼻子到处嗅嗅蹭蹭，不肯分开。
诺拉一时间却没有心情哄狗，她只机械地用手拍拍他的后背，时不时发出赞同的鼻音回应芬里尔的诉苦和委屈，心里却还在考虑这次的吉尔事件：
“分血”是什么？为什么吉尔认为只要拿到自己的血液，就能得到自己的能力？
芬里尔在缓过最初那阵激动的情绪之后，也意识到诺拉的心不在焉，他大声叫出诺拉的名字，并控诉她：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呀！我很担心你！你不让我杀掉他们，也不让我警告他们，他们一定会再找机会对你下手的！诺拉诺拉诺拉！我们怎么办嘛！”
诺拉这才认真看看芬里尔。小狗执行完自己交给他的任务，额发上还沁着汗水，蓬松的卷毛也无精打采地趴在脑袋上，他把眉毛拧紧，非常严肃、担忧地看着诺拉，要自己立刻、马上给出解决方案。
诺拉心底却一沉：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
芬里尔还是狼的时候，并不是一头嗜血的狼。诺拉带领他在禁林进行的打猎行为完全是为了食物需求，而芬里尔似乎也能理解这一点。
芬里尔只会一击毙命，他从不害怕猎物，也不会玩弄猎物，他将猎物只看作猎物，而将自己视为诺拉最忠诚的伙伴，相信她的一切判断，并严格、精确地执行。
除了打猎，芬里尔从不招惹禁林中的任何动物，偶尔有野兔野猫来到住所周围，他也只是低吼驱赶，从不用杀戮和獠牙解决问题。
为什么这一次，他这么执着于杀掉吉尔三人？只是因为吉尔的昏倒吗？可是那个法阵——根据芬里尔的转述，并不是多么严谨、精确的法阵，如果按照魔法的一般规律，这种法阵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不会有很强的威力，更不足以致伤、致命……吉尔，不也好好地醒过来了？甚至醒来之后还有力气扇卢卡、卢德各一巴掌呢。
她这么想着，一边伸手摸摸芬里尔的额头——滚烫，又捏捏芬里尔的耳朵——通红，再捏住他的下巴，温柔地要他把嘴巴张开——犬齿似乎有所伸长……
奇怪，这是芬里尔变人之后头一次，出现了兽化的特征。
再仔细看，芬里尔的脑袋、手指、眼睛都似乎不太对劲，他现在紧紧盯着自己，凑得很近，越来越近，不肯叫视线里出现一点点除诺拉以外的事物。
诺拉的检查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芬里尔，他转瞬又恢复了刚才在草丛中想要伏击吉尔三人的状态。诺拉一停止动作，芬里尔就又伸手抱上来，一只手按在诺拉后腰，另一只手则从后背缓缓上移，直到托住她脖颈与后脑相接的地方，又将手指按进她的发丝之间。
诺拉眼前是芬里尔的竖瞳，不断凑近，而身后也被他的动作弄得狠狠颤栗一下，不得不放缓呼吸。她只能认真地抱住芬里尔的脑袋，用自己的鼻尖轻碰他的鼻尖，用不断抚摸的动作让这只不知为什么进入高度紧张状态的小狗放松下来。
芬里尔不对劲，但是为什么？
诺拉的思绪飞速运转，却不敢在表情上露出一点点可能刺激到芬里尔的端倪。
而芬里尔在诺拉的安抚动作下，却显得更加依恋——他将诺拉的头按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小狗从未做过，也从未尝试过的“僭越”举动。
诺拉的鼻尖抵着芬里尔胸肌的上缘，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心跳，以及伴随着强劲心跳一同传递来的，肌肉颤动。
诺拉不想在这种芬里尔明显不对劲的时候反抗他的行为，毕竟主人的权威有时也可以容许小狗适当撒野。更何况，芬里尔现在是人。
他的动作虽然奇怪，但并不非常用力，对待诺拉，小狗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知道人类的脆弱易碎。
诺拉的颈窝被芬里尔鼓胀的胸肌顶着，她在这种极其紧密的身体接触里发现了芬里尔的另一个变化——这只小狗，似乎是长大了。
芬里尔的个子变得很高，即使自己已经算东境身材非常高挑的女孩，却也跟不上他奇异的生长速度。另外，他的骨架也随之变宽，其上架起蓬勃生长的肌肉，让这具最初只是单薄少年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类男性的特征。
他现在按着自己的手臂，顶着自己的胸膛，自己手臂能触及到的后背——无处不是坚实、滚烫，所有肌肉都充满野性蓬勃的生命力。
芬里尔的人形像他的狼形一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远超出平均水平的目标飞速前进。
在诺拉的感知与安抚中，芬里尔的呼吸声终于渐渐慢下去。
察觉到他的手臂放松，诺拉才慢慢将自己从他身上抽出来，看着那双表明理智回归的湛蓝眼睛问他：
“你在害怕什么？”
芬里尔清澈的眼底显出了迷茫。
“你为什么对吉尔这么忌惮？”诺拉继续引导他。
芬里尔嘴唇颤动，似乎有什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就要脱口，却被诺拉的眼神止住：
“你再想想。”
芬里尔歪了下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这代表他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等了两分钟，芬里尔抬起眼睛看诺拉：
“气味。气味很熟悉，很危险，他们三个，仪式。”
刚刚回归人类思维的芬里尔不能很好地组织语言，但是诺拉大概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芬里尔在吉尔三人进行仪式的时候，闻到了什么气味，这种气味应该很淡、不明显，所以他不确定是三人身上本来就有的，还是仪式物品、或者仪式过程发出的，但是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如果这种气味的指向很明确，以芬里尔鼻子的追踪能力，他早就应该通过心灵通讯告诉自己他的怀疑，但是他没有，这说明芬里尔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下意识变得焦躁。
“什么时间？”诺拉问他。
“很近，人的时候。”
芬里尔上一次感知过这种气味是在他变成人之后？那就是最近几个月内……法阵、魔法师，被赶出北境之后，他们一直过着普通人类的生活，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踏上悬岛，进入帕拉斯魔法学院之后才开始频繁接触的，这才短短十几天，是哪里……
而芬里尔此时却像是和诺拉的思绪联通，他忽然说：“不是悬岛。”
诺拉心跳漏了一拍，不是悬岛？那是……
天哪！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瞬间，诺拉就猛然抬起头，而芬里尔似乎也回想起来 ——
“熊堡！”
“弗朗西斯！”
两人同时说。
芬里尔想起了自己感知到那种气息的上一个地点，而诺拉则是捕捉到了另外的线索：
“分血……吉尔说，只要拿到我的血，进行分血就能够让她得到我的力量……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的日记里说，赫尔墨斯的血脉是肮脏的，他要用维多利亚的狩猎血液换掉自己体内的商业之血……这两个咒语有关系，对吗？”
面对诺拉急于求证的期盼眼神，芬里尔却愣住了，他低头认真思考一会，还是对诺拉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兽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