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赋强的可怕》冰糖葫芦很酸

42、第 42 章

　　齐子归说，鹿衔草的确是接骨良药。可若说非鹿衔草才可的地步，得亲眼看见病患的腿才行。
　　沈长宁想，先解决黎殊的事情后再去雪山。

　　几人启程，向着千里城而去。因为沈长宁被宗门通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路上保持低调，在第三日到达了城内。

　　出发前沈长宁已给暗阁传过信，才入城，暗阁的人便已在城门口接应。来接他们的人是池也，她认识沈长宁，由他来接也显示了他们对沈长宁的重视。

　　如今黎殊因那场大战伤了腿，暗阁内部许多事情都是由池也做决定。但他们也并没有因此而搁置自己的计划，依旧在背地里对那些肆意妄为的修士们进行审判。

　　沈长宁见到黎殊时，黎殊正坐在轮椅上，见到她也只是咧开嘴傻笑。

　　“你来了。”黎殊转动轮椅，向沈长宁靠近。

　　池也熟练的走到黎殊身后，替他推着轮椅。

　　看见黎殊这个样子，沈长宁喉间有些发涩，她甚至在想，黎殊如此真的值得吗？一条腿，毁的可能是他一辈子。

　　黎殊似乎是读懂了沈长宁，他故作轻松的安慰：“一条腿而已，又不是死了。往好点说，这可是打败大乘境戴峰的荣誉。”

　　沈长宁眨了眨眼睛，侧头对齐子归道：“四师兄，你看看他的腿。”

　　齐子归向来对沈长宁有求必应，二话不说便上前，在黎殊腿上敲敲打打，摸摸骨头。随后得出结论：“倒也能治，没到非鹿衔草的地步。”

　　听到此消息，黎殊和池也的眼神都亮了三分。自从断腿后，他们也寻了不少名医，都是以失败告终。本来也接受了余生都在轮椅度过的噩耗，没曾想沈长宁再一次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齐子归准备药材还需要时日，沈长宁便向黎殊询问这几日的事。自从那日与宗门一战后，她回到了桃花坞，后面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黎殊轮椅坐了些时日，性子也淡泊了不少，他耐着性子与沈长宁述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宗门因为沈长宁的搅合，内部也出现了许多质疑的声音，在暗阁的推波助澜之下，宗门年轻一代的弟子中出现了许多支持弄清西楚真相的声音。只不过群龙无首，并没有掀起什么很大的风浪。

　　沈长宁又问到了扶苏。

　　黎殊摇了摇头，“自从扶苏回到普陀门后，似乎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再见到他的身影。”

　　想来在普陀门，扶苏应当是安全的，沈长宁便没再想其他。她又想起那个想与她做交易的人，于是顺嘴问黎殊，“北夷摄政王江尧，你可识得此人？”

　　“这个人，千里城应该无人不知。”黎殊仰了仰头，看向皇宫的方向，他道，“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至今提起却还是充满遗憾。”

　　黎殊开始同沈长宁讲故事。

　　很久之前，那是老皇帝还在的时候，东桑和北夷开战，北夷略输一筹想送一个质子前往东桑以达成议和。当时东桑经历战争已久也不想再战，同意了议和。而送来的质子，便是北夷当时的九皇子江尧。
　　江尧在北夷是爹不疼娘过世的境况，他在北夷处境不好，但至少没人会随意欺辱他。可到了东桑，那便是人人可欺。

　　一介质子，又是孩童，远在异国他乡，甚至连活着都是折磨。

　　当时的东桑后宫，还有许多皇子，皇子们的乐趣便是像逗狗一样逗弄着江尧。
　　黎殊记得，有一年围猎，刚出皇宫，江尧便被皇子踹下马车，扬言狗哪配坐车。那一天，江尧是同宫女侍卫们一起跑去的猎场。
　　到了猎场后，江尧也没好到哪里去，在皇子们眼中，江尧与林间的猎物无二。那一天，江尧腿上中了一箭，无人为他医治，差点死在皇宫的角落。

　　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质子迟早有一天会被玩死在宫里，可江尧却活到了十八岁。他十八岁这年，东桑巨变，皇城内血流成河，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在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江尧满身是血抱着一女子的尸体，上马离城。

　　这场皇城巨变，乃是江尧与北夷里应外合，蓄谋已久的祸事。他们想不费一兵一卒，让东桑大乱。东桑经此，满朝混乱。

　　也正是在这个契机，温良想一跃而起，坐上那高位。在这焦灼的时局之下，周洵与力挽狂澜，寻到了老皇帝的遗腹子，坚持等这个孩子出生。后来，周洵与又以一己之力将这个孩子扶上帝位，阻了温良想称帝的心思。

　　听到此，沈长宁觉得，从前的东桑还真是混乱又热闹。隐忍蛰伏的江尧，狼子野心的温良，看不透的周洵与，以及出生即称帝的南初。这些人，似乎没一个是简单的。

　　“我在药王谷与江尧有过一面之缘，他想用鹿衔草作为交换，让我师兄替他救一个人。”

　　“你没有理会他是对的，据我所知，他就是个疯子。十年前，他回到北夷后，从一个毫无根基的质子皇子，杀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手段狠毒，令人叹为观止。放眼整个北夷，似乎无一人不忌惮他。”

　　这样的人，一生无所交集才好。

　　沈长宁回了一封信，告知江尧交易作废。

　　还留在药王谷的江尧收到这封信时，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将手中的信纸捏的粉碎，眸中闪过阴狠。

　　“既如此，那也别怪我心狠。”

　　*

　　东桑和北夷两国边境，忽然发生了争执，小小争执之下有人命丧。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小事居然越滚越大，直到演变成两国的战争。
　　只是一夜，北夷大军便已集结边境，说不是提早预谋，似乎也没人信。但战争的起因确实是因为东桑这边的挑衅，只是这中间有谁的推波助澜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敢说罢了。

　　东桑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北夷大军长枪直入，不过两日便破三城。更令人唏嘘的是，千里城外，突然出现了三千骑兵，这些骑兵个个身负修为。
　　三千北夷军趁着夜色破开城门，直捣皇宫。

　　周洵与带着皇城的两千守卫，誓死守在大殿之前。他身后，护着的是一双明眸的小皇帝。

　　在这实力严重失衡的时刻，南初没有慌张，因为他的身前站着的是周洵与。他小小的身影站的笔直，一只手被周洵与牵着，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

　　周洵与的脸上尽是冷冽，他紧抿着唇，看着北夷军之首的男人，冷声道：“江尧，你破坏了盟约。”

　　江尧发出嘲讽的笑声，他瞧了瞧自己那沾满东桑人鲜血的尖刀，满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说罢，他刀指周洵与，喊道：“活捉周洵与，其他人格杀勿论。”

　　这一波是冲着周洵与来的，江尧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活捉周洵与，顺便给那人出口气，毕竟今日是她的忌日，总是要见点血的。

　　他的情报网告诉他，周洵与曾在千机门中护下过沈长宁，以沈长宁的性子，若是他拿周洵与威胁一番，或许她会松口，让她师兄炼制丹药。

　　东桑的侍卫并不敌北夷的军队，尽管面临的是必死的局面，也无一人退。他们都是周洵与精心挑选的护卫，用来守护南初的安危。

　　眼见一个又一个的侍卫倒下，皇城军将领焦急地向周洵与道：“大人，您和陛下从密道先逃离吧，保住命才有未来。”

　　周洵与深深的看了眼拼死护住他们的侍卫，毅然转身，牵着南初退入大殿。这大殿之内，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本就是皇室为了逃命挖建。

　　他们带着十几个侍卫，自密道逃离，密道的另一头是城外的清辰山。
　　放眼望去，山脚下已被火把照亮，许是有追兵追来。周洵与当即背起南初，向山的另一头跑去。

　　小小的南初趴在周洵与的背上，他的声音很轻，在这静谧的夜里却很清晰，“老师，我们会死吗？”

　　周洵与奔跑的脚步一顿，他的心沉了下来，“陛下，如果真的被北夷军队抓到，你当如何？”

　　年幼的他似乎懂了老师话中之言，他道：“国事至此，孤当为国而死，身死不辱。”

　　就算死，一国之君断然不能受辱。

　　周洵与笑了，笑的有点悲戚。听闻兵变时，晏歌便阻拦过他。如若他当时启程去边关，有十足的机会集结军队杀回皇城。可若他执意去皇宫救人，便会与帝王一同殉葬。

　　周洵与在赌，赌一个他与南初一起存活的可能。南初是他亲手推上帝位，也是他悉心教导的学生，他还要看着南初在未来成为一代明君。

　　只是，他好像赌输了。
　　前方没有生路，只有万丈悬崖。

　　江尧自人群向前走出，他望着周洵与，“啧啧”两声，“周大人，何必呢？我又没说要你的命。”

　　周洵与很清醒，“难不成你要活捉我还能有什么好事？”大概率就是需要他的性命去做些什么。

　　江尧觉得，周洵与真的很聪明，只是可惜，他心还是不够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奸臣，也就是在表面上做出一副狠毒的模样。跟他比，差远了。

　　他抬手，双指微微一动，身后的士兵便向前走去，直逼周洵与等人。

　　周洵与向后退了退，踢动的小石子滚落悬崖，无声的掉落深不见底的崖底。他看了看身后无尽深渊，小声问南初：“陛下，可怕死？”

　　南初的眸中透着清澈，年纪虽小但也明白许多事理，他坚定道：“不怕。”

　　周洵与了然，他抱着南初，没有看那深不见底的崖底，捂住南初的眼睛，纵身一跃。

　　帝王血脉，死也不能辱，这是东桑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