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魔法成为特级》久枝鱼

30、躁动

　　“下雨啦！绘理理，快起床！”

　　熟悉的声音像装上了扩音器，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像一条游龙般穿过春日绘理的梦境，抵达她的脑海深处，唤醒她的意识。

　　这竟然不是错觉！春日绘理瞬间惊醒，弹射般从床上坐起，发丝划过空中，留下一道弧度。

　　透过窗户朝外看去，细小的雨滴连绵地落下，雨滴声谱成一曲温柔的乐章，为窗外的天空抹上朦胧的滤镜。

　　春日绘理踩着拖鞋，三两步走到窗边，探出头往下看去，樱粉色的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在身前，恰巧挡住她的视线，春日绘理将头发拂到耳后，看清楼下的身影。

　　楼下，沢田家的院子里，一把透明的大伞撑起，一览无余地露出伞下面熟悉的白毛脑袋。五条悟仰着头看向她，黑色方框墨镜隐隐透出瑰丽的苍蓝色，嘴角带着有些恶趣味的笑。

　　他眨眨眼，抛来一个wink。
　　抓到你了。

　　春日绘理觉得，他八成是这个意思。不过五条悟怎么会来这里，春日绘理想不明白。

　　作为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大概天然拥有类似于净化的力量，七的三次方的任何一部分所在的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都会受到庇护，不会出现咒灵。

　　持有七的三次方之一，彭格列指环中云之指环的云雀恭弥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呆在并盛。并盛町在他的风纪财团的治理下高居霓虹宜居城市top1，也是年轻人最想移居的城市top1，幸福指数颇高。所以即使在他离开并盛时，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咒灵，自然也不会发生需要咒术师出差来并盛町祓除咒灵的情况。

　　更不会需要最强咒术师来这里出差。

　　“绘理理总是夜不归宿，让我好顿担心。”五条悟仿佛读懂她的疑问，撅着嘴做出一副埋怨的样子。

　　一时间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是离家出走背信弃义的渣女的错觉。

　　好简单，好不靠谱的理由，春日绘理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家还有门禁吗？”

　　“是啊是啊，五条家最新追加的家规，春日绘理同学，不允许无故夜不归宿，必须要在晚上十一点前回家。”他点头，晃着手指自顾自地讲起不存在的家规。

　　“诶！绘理已经和你同居了吗？”听到五条悟的话，春日绘理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沢田奈奈惊讶的声音。

　　大误会！春日绘理转身，风一般地下楼。

　　沢田奈奈把早餐放到餐桌上，惊喜地看着刚冲到客厅门口的她，冲她眨眨眼：“嘛嘛，绘理，妈妈我不是封建的人哦。绘理能遇到喜欢的人，我也很开心的。”

　　“才不是呢！妈妈你不要听他瞎说。”春日绘理连忙摆手，速度快得都出现了残影，急切地否定，“我，我只是暂住在他家！只是暂住！”

　　“是这样啊。”
　　春日绘理小鸡啄米一样快速点头。

　　“可惜。绘理也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呢，”沢田奈奈瞅瞅站在客厅门口的她，又扭头打量五条悟。

　　后者正在收起透明伞，拉开客厅和小院相接的推拉门，修长高挑的身影微微弯腰，换上客用拖鞋进到屋里。

　　沢田奈奈看着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妈妈觉得这孩子很不错哦，高高瘦瘦的，还会体贴人。看到下雨他一大早就来接你了，很关心绘理呢。早上开门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

　　妈妈！你怎么这么夸他！五条悟那家伙都得意忘形地倚靠着推拉门，像个在拍写真地模特一样不停切换pose了。他的背后甚至都要出现大片大片绽放的花朵和布灵布灵的金色闪光了。

　　不过没关系的，因为奈奈妈妈的下一句话就让五条悟的嘚瑟被风吹散，被雨打湿：
　　“我觉得绘理还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啊，还是比较推荐家光这种类型哦！家光是不可多得的最棒的男人！”

　　“家光是谁？”五条悟停下模特的工作，立马凑过来，低头问她，柔软的白色发丝微不可查地划过她的脸颊，五条悟墨镜下的双眼闪过锐利的光。

　　把一秒贴过来的高大身影轻轻推开，春日绘理开口解释：“是奈奈妈妈的丈夫，目前在国外工作。”

　　“没错，亲爱的现在在北极指挥交通，前不久还寄来了明信片呢。亲爱的可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沢田奈奈一边说着一边托着脸颊扬起幸福感满满的微笑，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整个人包围在粉红色泡泡里。

　　“这样吗？”五条悟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在北极指挥交通什么的，听起来不太对劲啊。

　　春日绘理早就习惯沢田家光的稀奇古怪的出差理由，没留意他的若有所思，她看着奈奈妈妈轻轻叹了口气。

　　……又来了。
　　奈奈妈妈真的真的很喜欢家光先生。每次沢田家光邮送明信片回来时，奈奈妈妈都会特别开心，然后抱着喜悦和期待的心情，热血沸腾地做出一大桌料理，为给沢田家光接风洗尘作料理演习。

　　而师弟他们常住在意大利后，奈奈妈妈基本都是自己生活。不过……

　　被沢田奈奈的幸福感染到，春日绘理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很快，家光先生就可以不再这么忙碌，好好陪着奈奈妈妈了。据说家光先生好像准备带着奈奈妈妈出去环游世界，到时候奈奈妈妈一定会很开心吧。

　　等奈奈妈妈的环球旅行结束回到并盛时，彭格列的重心也差不多移到日本来了。那时候，阿纲他们也可以经常回来看望妈妈了。

　　“妈妈，我们吃饭吧。”春日绘理拍拍沢田奈奈的肩膀，“我饿了。”

　　五条悟摸摸脑袋。绘理跑到并盛町的一天里，似乎变了很多。他如是想到。

　　“奈奈妈妈，我就不客气了！”五条悟拉开椅子坐下。

　　春日绘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五条悟，你怎么这么自来熟。”
　　他坐下来吃早饭也就算了，他还很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奈奈妈妈”。

　　“没关系，大家一起吃才热闹，”沢田奈奈热情地盛上一碗饭，递给春日绘理，“绘理帮我递给五条先生吧。”

　　没有人能拒绝奈奈妈妈。
　　春日绘理不甘心又听话地把碗放到五条悟面前，叉着腰：“给本小姐感恩戴德地好好品味奈奈妈妈做的饭，绝对，绝对不可以浪费！”

　　*

　　吃完早饭后，春日绘理回到房间收拾，她找出一个手提袋，拿起桌上的相框裹上几层泡沫纸放到袋子里。

　　春日绘理换好鞋子，站在玄关处和沢田奈奈告别：“奈奈妈妈，我先走了。”

　　她伸手抱抱沢田奈奈，“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沢田奈奈回抱着她，轻声讲悄悄话：“我等着绘理哦，不过我可以看出，那孩子看着真的很关心你。”沢田奈奈戳戳她，暗示她看向门外。

　　五条悟站在门外，撑着伞看着雨静悄悄地等候着，感受到她们二人的目光，五条悟转头看过来。

　　春日绘理：“妈妈，他只是想让我当他的学生！”

　　沢田奈奈：“阿嘞？”

　　*

　　从并盛町回到东京，需要步行前往并盛站乘坐新干线，并盛站建在并盛町和黑曜町的交界处，离沢田家有一段距离。

　　春日绘理和五条悟并肩走在回程的路上，出于好奇，她忍不住开口：“五条悟，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并盛町的。”
　　仔细想想，她没有向五条悟提起过曾经在并盛町居住过的事情，也没有跟高专的一年生聊起过这里。

　　“我有看到哦，”五条悟今天没有穿高专的教师制服，上身是设计简约的白色卫衣，下半身是黑色的潮流牛仔裤，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个叫恭弥的人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记下了他的号码。”

　　六眼每时每刻都要处理海浪般袭来的巨大信息量，对五条悟来讲，瞥一眼然后记下一串数字，是一件不用动手指不用思考就能做到的小事。

　　“绘理那天和我谈完就消失了，没有呆在高专的医务室，也没有回家。加上昨晚，一共消失了一天两夜。为了保证绘理的安全，我今早特意打电话给小恭弥，是他告诉了我沢田家的地址。”

　　“这样吗，”春日绘理用余光观察他，“恭弥他，没什么异样的情绪吗？”

　　五条悟长腿停下，顿在原地，他面对春日绘理，微微弯腰俯下身来，和她视线平齐：“你想要他有什么样的情绪？吃醋吗，还是生气？”

　　春日绘理歪歪头：“当然是生气。也不是我希望他生气。只是，恭弥的起床气很严重的，你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他不仅接了未知来源的电话，还耐心地告诉你我所在的地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令人想直呼云雀恭弥是不是被什么幽灵附身了。昨天她去云雀恭弥的基地时都没得到他这么好的态度。

　　五条悟直起身来，拉着她靠近自己。
　　春日绘理踉跄一步，身体前倾落在他的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膛。

　　身后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雨水。

　　“绘理，”她的耳旁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压过汽车的发动机声和连绵雨声，清晰有力地传来，“绘理总是喊着恭弥恭弥的，对着他的电话也会露出我从没见过的笑容，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是……”春日绘理仰头看他，和他对上视线。

　　五条悟单手揽在她的身后，低着头。

　　明明他们两个站在宽敞的街边，春日绘理却觉得自己被关在五条悟圈出的狭小范围里，眼里只能看到他。

　　他的头发雪白柔软，像新积起的松软的雪。五官是上帝雕刻的绝佳艺术品，他的脸庞光洁白皙，优越的眉骨下，那双摄人心魂的眼藏在墨镜里。高挺的鼻梁下优美的唇色是比她的头发还要浅，比樱花还要娇嫩的淡粉色。

　　春日绘理见过很多类型的池面，爽朗如山本武，温暖如沢田纲吉，还有迪诺，狱寺隼人，云雀恭弥……mafia界盛产高颜值，但现在，虽然不想承认，五条悟刚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是她最有好感的帅气。

　　他的眼睛，他的怀抱，他的声音，还有他对春日绘理的了解……

　　“车，车快要到站了，快走快走。”春日绘理强迫自己停下思绪，拽着他的胳膊快步朝车站走。

　　五条悟顺从地任由她拉着，墨镜下的目光扫过她拉着他的手。

　　春日绘理是个不擅长袒露真心的人，他想。不过没关系，他会让绘理直面自己的真心的。毕竟现在，她那股浅黄色魔力，亲昵地萦绕在她的指尖，试探着戳戳他的皮肤，偷溜进他的体内，和他的咒力交缠。

　　雨不知何时悄然停下，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彩撒下。

　　五条悟看着春日绘理藏在发间红透的耳朵，感受魔力和咒力缠绕的奇妙暖意，咧出大大的微笑。

　　*

　　睡不着。

　　深夜，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清冷地照亮房间。

　　五条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睡不着。他又翻了个身。

　　五条悟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平日连轴转的忙碌使他能做到快速入睡。可是今晚，可是现在，他睁开眼睛，看向空中高悬的月亮。

　　今晚的月光是浅淡的黄色，街上的灯光是浅淡的黄色，他房内的窗帘也是春日绘理在新宿下单的，同样是浅黄色……
　　入眼之处，全部都是浅黄色。

　　白天从春日绘理体内溜出来的魔力，顺着他的咒力混入血液循环中，在他的全身上下都留下暖意。此刻五条悟只觉得这股暖意让他燥热，在他的身体各处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吞噬他的理智。

　　可恶，他攥紧床单，忍耐躁动的心。

　　无下限屏蔽不了已经在他血液里流动的魔力，只能任由那股暖意为非作歹，肆意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