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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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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幕前?你是说拍戏?”
苏凉玉的语气很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拍戏,唱歌,站到镜头的前面。”
楚挽兴奋道:“小渔,你的条件很不错,为什么不考虑进娱乐圈呢?你是配音演员,本就属于我们这个行业的。你外形好,演技好。”
小渔一听楚挽将自己抬得那么高,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不是科班出身。”
楚挽:“很多优秀的演员也不是科班出身。科班出身演了十几年没进步的也不少!”
小渔垂下头:“我从没这么想过。”
苏凉玉沉声道:“是从来没想过,还是因为怯懦抛弃了从前的梦想?”
小渔震惊到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只是这些。我知道你从小就学舞蹈,你现在依然周末会去跳探戈,你学过声乐,你有很出色的嗓音,在学校期间你为话剧社排过戏,担当是导演一职,你的戏剧甚至得过校园奖项。”
楚挽脸上挂着笑:“小渔,是我告诉他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多嘴的外婆告诉了楚挽,然后楚挽告诉苏凉玉的。
“其实幕后工作也很好——”
苏凉玉打断她:“但是走到幕前,你可以享受更多成功的喜悦。名气可以治愈一切。”
”名气可以治愈一切?” 小渔重复了一遍,失恋的难过被眼前的两人冲洗了部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如果我成了有名的演员,就可以报复到他们两个吗?”
苏凉玉:“报复说不上,打脸却是可以的。如今无论是身份地位金钱,你完全处于弱势。你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是很难扭转局面的。如果你不想靠’找一个男人’这种办法,就得靠自己。” 他在说“靠一个男人”的时候,特地做了个打双引号的手势。
楚挽也点头:“林听这人非常骄傲。据我所知,抢别人男友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上一次她还是刚满二十。她抢走人男朋友就算了,还把那本来处于上升期的女演员打压得翻不了身。林听妒忌心很重,最见不得人好。”
“不光如此——” 苏凉玉接过了楚挽的话头:“如果你进入娱乐圈,积累人脉,积攒名气,甚至获得比他们更高的地位,你就能和他们对抗。那时厉嘉言会不会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你不想看他后悔莫及的样子吗?”
小渔得承认,这幅样子颇具诱惑。
可她又摇摇头,甩掉这些想法。
“我从来没想过要对抗,我只是想将这事翻篇过去。”
“小渔。” 苏凉玉叫起小渔非常自然:“就怕你想翻篇,对方却不想。”
“什么意思?我一个没钱没势的人,他们还想对我怎么样?厉嘉言,他不是那么坏的人。”
苏凉玉忍不住为她的天真笑了:“他或许不是个坏人,但绝对是个比你聪明百倍的人。刚才我听你和楚挽说话,我就感觉这家伙城府极深。厉嘉言这人看起来温吞吞的,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与他合作过的人个个都说他性子温柔散漫,可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温柔。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予了他金钱和精神上的帮助,可他功成名就之后是如何对你的?哪怕是分手也要体面吧?冷暴力算什么?况且,他屡次放队友鸽子,在困难时期背靠队友的帮助,发达时期背刺队友,这些行为随便放一个出来都会被人所不耻。也就是他现在有人撑腰,新公司公关了得,不然这些事迹随便放一个艺人身上,都是终身黑点的存在。”
楚挽补了一句:“对啊对啊,谁知道这家伙还没有其他的黑料?”
“最重要的是——” 苏凉玉凝视小渔:“你想不想重新拾起自己的梦想?”
“我得好好想想。”
“是得好好想想,但是趁年轻,就应该追逐梦想,就算最后是一场空,好歹也拼过一次。” 楚挽笑说:“就像我,哪怕被我哥说得一无是处,我还是想往编剧那方面试试。”
“可是,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小渔看向苏凉玉。
现在想想,他三次出现都在小渔最需要的时候。如果算上他走进楚挽的房间,那该是第四次了。小渔算是个无神论者,可她这时也禁不住开始怀疑有神仙在头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及时的给她派来个救星。
苏凉玉抱起胳膊,笑了笑:“我说我跟林听有仇,你信吗?”
楚挽讶异:“什么时候?”
“跟你没关系。” 苏凉玉淡淡道:“总之,我跟林听有仇。而姜小姐对林听的恨意想必不会输给我。厉嘉言现在是林听的男朋友,那我连他一起恨在内。如果你来打脸林听,一定能最大限度的气死她,而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那,万一我没有如您所愿那样成名呢?” 小渔忐忑。
苏凉玉勾勾唇:“你会成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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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嘴上说不想走到幕前,可自从被这两人怂恿之后,尘封已久的梦想和那些不堪回首的被霸凌记忆又冒了出来。
真该死,当年车祸失忆怎么没将惨痛的给忘掉。还有什么事比被霸凌到心理阴影,后来半生无法拾起自信更可怕。
这次的车祸耽误她的工作,浪费了她的光阴,一个多月的时间,琴洲还是琴洲,空气里却透着物是人非的气味。
梦想,爱人,都成了过往岁月章节里凌乱不堪的部分。
小渔回到了公寓。这是姐姐在琴洲购置的二手房,她死后是外婆还清了贷款,一房一厅。
钥匙只转了一圈就开了,没反锁。难道是外婆来了?
“外婆,你吃过晚饭了吗?不是说今天要去银行办事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对了,我后天有空,我们就后天搬家吧。你搬家公司找好了吗?”
“你们要搬家?搬去哪?”
小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钥匙落到了地上。
拥有这间屋子钥匙的另一个人走了出来,将钥匙拾起,挂到了墙上的钉子上。
厉嘉言眼底铺陈的是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柔声道:“我来拿东西。对了,椅子我帮你修好了。”
他还有些东西放在小渔这边。她还没来得及全部打包丢到垃圾桶。
小渔抬眼环顾了一圈室内。
分明是熟悉的一切和熟悉的人,小渔却觉得无比陌生,连带着墙壁都带着隐隐的哭声。
“拿好了吗?” 她压抑着酸楚。
“嗯,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把钥匙还给我。”
厉嘉言将钥匙放到了小渔的手心里,她很古怪,古怪得不似她。
厉嘉言太懂小渔了。她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姑娘,没心眼没城府,善良真诚,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待人亲切和善,绝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来之前,他想过她会大哭大闹,会痛斥自己,会哀声挽留自己,唯独没想到她如此镇静。
厉嘉言忽然觉得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渔,你还好吗?我知道你遭遇车祸的事了。”
“我还好,你也看到了,没死没烂。”
终于说了类似破罐破摔的话,厉嘉言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柔声道:“小渔,其实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好好坐下来谈谈。”
“是吗?那上次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给你拨了几十个电话和几十条短信,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你都视而不见是吗?”
“电话?” 厉嘉言蹙眉道:“抱歉,我现在工作比较忙,我换手机了。”
“是吗?换号码不告诉我,却留着我的钥匙来我公寓拿东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想看我失态对吗?”
没错,小渔也非常了解他。
“不是这个意思。” 厉嘉言轻声道。
“那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不会在你面前表演破罐破摔。请你离开吧。”
“小渔,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嘉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或许会有分开的那天。可是我想不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们的感情。我不想听你为那段时间的冷暴力找借口。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谈任何事。”
厉嘉言蹙眉。这不是他想要的。几年的交往,小渔展现出的与一个恋爱脑狂热女孩没什么不同。就算她不失态,至少也不应说出如此冷静的话,就像是她提前排演好一般。
厉嘉言并不是个很好的演员。这在他往后的人生里才会慢慢自行体会。他不懂人性之微妙。在旁人看来,小渔在车祸中受得伤不重,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生死之间走一遭是什么滋味。
不知不觉间,她已不是一个多月前的姜小渔了。
“小渔,我和林听——”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放在肩膀上,小渔退了一步,差点撞到了置物架。
厉嘉言早知她会发怒,这迟早要来的暴风雨倒是让他内心平静下来。过去数年,厉嘉言别的不敢说擅长,但平息小渔却是高手。
“你们这对狗男女的龌龊事我没半点兴趣!” 小渔再也忍受不住,他已熬成了理想中志得意满,春风如意的名人,为何还来找自己,为什么还藕断丝连。
厉嘉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和小渔的个性都比较温和,小渔有时会甩点小性子,但大部分时候都温柔可人。厉嘉言不敢说自己脾气甚好,可他自幼就懂得隐忍,在外一向收敛,对任何人都不愿得罪。
接触久了,他发现如果世上有什么人是可以得罪的,那就是姜小渔。
她太过正人君子,连脏话都不会几句。
“狗男女,龌龊,这些话居然用到了他身上?
“你刚说我什么?”
小渔冷道:“你没耳朵吗?”
“好,你厉害。” 厉嘉言嗓子发硬,摔门而去。
小渔又怒又气,这是她姐姐留下的房子,厉嘉言要是敢将她的门给摔烂,她就把他的嘴巴都撕了。
回到房间里,仰面躺倒在地上,眼泪才迟迟疑疑地淌下。方才的冷静,坚强,到底是表演出来的。她用力抹了把眼泪,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醒来时转了个身看了看手机,想着叫份外卖吃,却发现床头有东西不见了。
不见的东西是她姐姐留下的玩偶。
姐姐特别喜欢收集各色玩偶,床头那只玩偶有录音功能。姐姐录下了自己的声音,放在床头用来唤小渔起床。
外婆是不会拿走的,那只玩偶又不值钱,电脑都在,小偷进屋都没必要偷玩偶。
那只有一个可能——厉嘉言拿走了。
小渔气冲冲地打了厉嘉言的电话,开口便是:“厉嘉言,你偷我东西。”
“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我姐姐的玩偶呢!”
“哦,可能我不小心拿错了吧。我现在没空去你那边了,你来我这里拿吧,你不是有我家的地址吗。”
小渔惊道:“去你家?”
“怎么?” 那边声音嘲讽,满满的挑衅:“你不敢上前男友的家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