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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老婆要被别人撬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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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见过秦肃。
那场不到三十分钟的见面,把两个身份背景完全无重合轨迹的陌生人绑在了一起,过后,沈鹤的律师联系秦肃又对财产的具体细节进行了询问,除此之外,秦肃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任何消息来往。
偶尔也会电视上也会播放军方的演习和宣传片,沈鹤有意无意地看过几段,只有一次镜头一闪而过秦肃的画面,但也仅仅只是一个背影。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
车子停了下来。
沈鹤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低温气流让他打了个寒颤,雨声不绝,他抬头去看自己家的楼层,黑漆漆一片,屋里没人在,从窗户里透着一股冷寂。
家政阿姨这个点早就离开了。
他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空乏,饭局上,亿科的副总被妻子打电话追问什么时候回家,众人笑他妻管严回家都有门禁,但到底都是羡慕玩笑居多。
甚至还有问沈鹤什么时候结婚,需不需要帮忙介绍对象的。
说者无意,听的人却往心里去了。
男人到了年纪,谁不想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沈鹤不懂,但二十六岁的沈总如今却体会到了那种复杂的心情。
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对回家有了一种别扭的抗拒感,明明还是一如从前的生活,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来由地想象如果家里还有其他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吵闹让人心烦,又或者像很多普通家庭一样温馨幸福。
普通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
沈鹤没见过,也没有机会见到。
上学的时候,他对于家庭的印象来源只有福利院里过年时院长给大家拍合照让一群年纪不一的半大孩子喊“全院师生一家人”的口号,那时候虽然生活条件简陋,但胜在人多,做什么事都是大家一起,吵吵嚷嚷欢乐闹腾,让沈鹤有一种他融入在这个“大家庭”的错觉。
成年后忙于工作,他很多年没有再回去过,去年过年沈鹤抽出半天时间开车回到福利院旧址,却发现原来的三层小板楼和院子已经被挖机拆得只剩下承重墙独立危风中了。
没人知道院里的人搬去了哪里,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珍藏的念想也被那天刺骨的北风吹成了废墟。
沈鹤把后备箱的礼品盒都送给了工地看门的大爷,得到了一连声的好人赞叹。
他驱车回家的路上,矫情地掉了几滴眼泪。
快三十岁的人,等红灯的间隙,哭得稀里哗啦。
旁车的副驾摇下车窗,露出一个小孩天真无邪的脸,指着他对开车的妈妈说:“妈妈,那个叔叔好没出息,在大街上哭鼻子。”
女人歉意地对他笑笑,一边教育自家小朋友不要随便嘲笑陌生人,一边升起车窗,母女俩没说两句,母亲就女儿的可爱举动逗笑了。
沈鹤觉得丢人,被刺激得不轻,反思良久,觉得还是平时工作不够努力,才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这么想着,也付诸了行动,连轴转加了两个月的班,终于把状态调整回了以前上满发条随时准备起身战斗的斗鸡状态。
沈总恢复他的冷硬外壳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带领公司一众员工披荆斩棘,力抗市场强压,终于在八月初搞定了亿科,成为了亿科对外出口药物的最大供应商。
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同等越多。
沈鹤在过去没得到的情感,在以后也不会再有。
他看着街边晦暗的灯光,霓虹在雨幕中模糊了形状,像一团发散遥远的幻觉光影。
家没有家的样子,陪老婆也是说出来唬人的幌子。
沈鹤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秦肃的法定配偶,沈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宣传部的人拉出来遛一圈,配合着那边的要求拍一些不露脸的照片和视频交给他们,经过后期剪辑合成,变成信息素匹配的典型成功案例在官方平台大肆宣传。
那高调的姿态,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即使alpha和alpha,在政府的帮助下也可以相敬如宾和和美美。
和几年前的国家经济一样,都是虚假繁荣的营销手段。
沈鹤坐在车里,保持着车门大开的姿势,自言自语地喃喃说:“我又不是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什么娃娃?”夏陆安还沉浸在沈鹤已婚这个难以接受的巨大打击中,受惊一般,追问道:“你连孩子都有了?”
沈鹤莫名其妙:“什么孩子?”
夏陆安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孩子是感情的绊脚石,没孩子的墙角松……”
他不着调,沈鹤全当没听见,他短暂犹豫了一下,三秒后果断关上车门。
“砰”地一声,夏陆安一个激灵。
“你怎么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
“你朋友的酒吧离这儿远不远?”
“啊?”
夏陆安愣住了。
“半个小时能到吗?”
“能。”夏陆安反应过来,欣喜地点头:“我叫司机开快点,二十分钟就可以。”
前排一直不吭声装听不见的司机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心说少爷你吹牛可别带上我。
“那开车吧。”
沈鹤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一粒一粒系好衬衫扣子,一张脸看不出喜怒,但已经没有了刚来时那种严肃的气场。
夏陆安知道有戏,连忙叫司机快开。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孜孜不倦地给他发信息。
最近这一年,沈鹤改掉了工作机24小时待命的习惯,下班后还要把白天的工作拿来麻烦别人,在沈总看来是没有工作能力的表现,今天出门走的匆忙,他没来得及带私人手机。
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再说。
沈鹤看也不看,隔着衣料把手机关机,向后靠在椅背上休息。
……
国道公路上,男人沉着脸,把手机递给驾驶位上的青年看:“你不是说国内漫游无延迟吗?怎么打不通?”
“我没欠费。”青年看了一眼满满一屏的拨号记录,踩住油门,左打方向盘超车,也是一脑门官司:“没道理啊,沈总应该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我问过了,他接电话从来不犹豫,是不是你之前给他发什么惹得人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问了一句几点到家。”
男人点了一下屏幕,把信息界面切换回来,三条已发送的短信都是同样的内容,言简意赅五个字。
出来见一面。
不像请求,像上级对下级下达命令。
青年偏过脑袋看完,点评一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沈总肯定以为是诈骗信息。”
男人自己看了看:“算了,等任务结束了,我亲自去找人说吧。”
青年哼着歌,忽然灵光一现,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怎么用短信跟沈总联系啊?陌生号码发消息和打电话沈总的手机如果装了新的安全系统,一般会拦截的。”
副驾上的人没说话。
他狐疑道:“你该不会……还没有加沈总的联系方式吧?”
“加了,”男人简短地说:“他换号了,联系不上。”
青年噗嗤一乐,哪里是联系不上,明明是人家总裁大人忙到飞起,压根就没告诉你吧。
但他没说出来,否则按长官的脾气,他高低得挨一个脑瓜崩。
男人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色,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通知刺影,可以收网了。”
“收到。”
青年正色道:“倒计时二十分钟,一切正常。”
三辆军用改装SUV风驰电掣,在国道上一闪而过,很快变成了三个扑闪的小红点。
……
“来来来,并排站,都把头抬起来面向夏少。”
卡座前,高高低低站了一排六七个少年,都是浓妆艳抹,娇媚可人。
经理笑容可掬地看夏陆安在菜单上随意划了几道:“除了这几样,其余全都开了提上来,从我账上走。”
几句话,上百万的流水哗哗过账,经理的嘴咧到了耳根:“夏少真是咱们这的贵客,您来一次,光是酒水就顶我吃一年。”
“知道就好。”夏陆安大马金刀坐在单人沙发上,抬手一指隔壁卡座上靠着的人,冲他低声说:“你今晚把沈总给我伺候好了,明年的份儿我也包了。”
经理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酒吧炫彩变幻的灯影下,男人正懒洋洋斜倚在靠枕边,用细白的手指把银发耙梳到脑后,一张嘴,薄唇含住了穿着兔女郎服的omega少年送到嘴边的橘瓣。
少年伸手抹去他唇边的橘子汁,在唇边擦出一道暧昧的水痕,分不清是少年手上的酒,还是他唇间的口津。
被伺候着的人微微阖眼咽下橘子,整个面部线条在雪白肤色映衬下,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完美曲线。
经理看直了眼,呆呆地问:“夏少,您这是大浪淘沙从哪里淘来的极品?”
夏陆安嗤笑道:“比你店里的这些如何?”
“没法比,这也太……太……”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太,始终没太出个所以然来,夏陆安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趾高气昂地命令:“让你店里的人去,试试看他喜欢什么口味,回来汇报给我。”
经理忙应下了,想了想回来又问道:“夏少,您看上这位的沈总他是alpha还是omega?”
夏陆安正跟人说话,没好气地说:“当然是alpha,谁家omega像他那样的狗脾气,你记着态度好点,别把人得罪了。”
经理会意,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对那一排茫然无措的少年其中一个招了招手:“那谁,过来,对就你,其他人留下伺候夏少和刘少。”
高挑的omega少年顺从地绕过矮桌,跟在了经理身后,经理把人带离几米外,低声嘱咐着什么。
经理一走,夏陆安对面左拥右抱的刘昱就坐不住了,他推开腻歪在身上黏糊糊叫着“哥哥”、“刘少”的人,一个跨步坐在好兄弟面前,八卦地问:“没看出来啊,你几个月没见人,就是追人家沈总去了?”
“是啊。”
刘昱来了兴趣:“讲讲呗,到哪一步了,哥们给你参谋参谋。”
“用不着了。”
刘昱信心满满:“你不信我?咱俩什么交情,我出面,甭管什么刚烈野马,都给你拿下……”
“你可省省吧,你那套对付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学生仔还管用,沈鹤是什么人?他能让你给蒙了去?”夏陆安抓了抓头发:“别动歪心思,让他看出来没你好果子吃。”
刘昱的气焰灭了一半,只好说:“那怎么办,你把人带过来,就是干看着啊?”
“不然呢?”夏陆安说:“他结婚了,我总不能把人灌醉了搞先上车后补票那一套吧?”
“你说什么?!”刘昱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看上一个结了婚的alpha?结婚?和谁?”
他激动地从桌子上蹦起来,看样子很想把这个人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看看里面还剩多少智商:“A市那么多单身貌美的小o你看不上,为什么要跟一个结了婚的纠缠?你不知道现在婚姻法对出轨双方都判得很重吗?”
“我说夏少爷,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声音小点,别让他听见了。”夏陆安悻悻地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不能直接和他出轨,不然费劲把他带过来干什么。这不是让人试试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好投其所好……”
“所以呢?”刘昱眯起眼睛:“你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谁吗?长什么样、家住哪、做什么工作?”
“不清楚。”
刘昱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那你是想用爱去感化他吗少爷?”
“你不懂。”夏陆安肯定地说:“我虽然没见过他老婆,但我能肯定,他和他老婆感情不和,不然怎么会两个多月了,从来没去过公司探班,他公司的员工甚至都不知道有老板娘的存在。”
刘昱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但随即反驳道:“我妈也从来没去过我爸公司探班,你哪来的歪理?”
“你爸妈都离婚十几年了,探个鬼的班!”
“哦,对哦。”刘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把人收入囊中。”
这计划听起来没有毛病,于是刘昱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金边眼镜戴上——他不近视,兜里常备眼镜纯粹是为了遇见文艺那一挂的天菜装X用的——一把按住好友的肩膀,在卡座间鬼鬼祟祟地蹲下身子。
“你干什么?”
刘昱立即瞪他一眼:“不是你说要观察他么?不得找个隐蔽点的位置?”
夏陆安一听,连忙蹲下:“还是你想的周到。”
……
通风管道里趴着的人眼角一抽,无语地摘下无线监听设备,表情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
通讯器信号畅通,那端接收的人一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新情况?”
“没有。”
“那继续监听。”
“但是吧……”
“但是什么?”
刺影犹犹豫豫道 :“我说了你别生气。”
那边传来一个冷静的单音:“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刺影语气轻松,幸灾乐祸地说:“就是你老婆好像要被人撬走了。”
“滋啦”一声电流响动,那边的人徒手捏爆了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