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仙》空山远青

60、朋友

　　褚恒带着人将纪府搜了个遍，最后才搜到纪如珍院子里，刘子絮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好像在说：这下看你怎么跑？

　　谁知道纪远扬不慌不忙，看他一眼都不看，气得他差点将手中的折扇一把折断。

　　这小子到底在自信什么？难不成他知道了他的计划，提前将白鹿藏起来了？

　　刘子絮看向纪远扬身旁的昭苏，他正与纪如宝有说有笑，难不成是他做了什么？

　　刘子絮后知后觉皱起眉头，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一走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喊：“这里有一头鹿！”还没等刘子絮问罪纪远扬，就已经有人说，“是梅花鹿啊！”

　　“不可能！”刘子絮不相信地跑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头梅花鹿，正趴在那睡觉，听见人群的声音，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雕塑一般，“不可能啊！”他的手下绝对没有骗他，要么就是事情泄露了，要么就是有人动了手脚，他猛地看向昭苏，是他？！
　　他站在人群中好像在看大戏一般，手中就差拿一把瓜子磕了。

　　褚恒松了口气，同时也失望了一下，为纪远扬没有私藏白鹿松口气，也为见不到白鹿而失望。

　　他是个一心想成仙的人，最想的就是见到这些稀罕物，要是能见到白鹿，那岂不是离成仙之路更近了一步。

　　纪雷夫妇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把白鹿换成了梅花鹿的，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纪雷道：“殿下这下可相信了？”

　　褚恒笑道：“自然，我也只是例行公事，纪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万望见谅。”

　　“殿下不必如此，还请殿下告诉老臣是谁散播的谣言，说我纪府养了白鹿的？”

　　昭苏发现纪雷突然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了，虽然不甚明显，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和语气的变化，就像一只趴着的老虎，忽然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你面前，他也不怒吼，只是看着你，却让人脊背发凉。

　　褚恒飞快瞥了眼刘子絮，脸上，在场的几个人大都知道是谁，只是褚恒没有发话就不好明说。

　　纪远扬看着刘子絮，方才还在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刘子絮有些无措地梅花鹿旁边，正好对上纪远扬的眼睛，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好像马上就要斗角的犀牛一样。

　　褚恒有些讨好地笑了笑：“我也是偶然得到的一纸消息，来者无名无姓，既然府上没有白鹿，能不能请将军就别追究了咱们到此为止可好？”

　　本来府上就有白鹿，这次没搜到算是他们走运，实是他无理，而且纪雷知道肯定是刘子絮或者朱凤来这些官宦子弟的其中一个，他倒也不想追究到底，得罪那些文官可没什么好事。

　　“好吧，既然殿下如此说，那老夫就不再追究了。”

　　“告辞，”褚恒拱了拱手就衣袂翩迁地快步带着人走了，简直无地自容，他以后是不能再随便相信刘子絮那个人了，一点都不靠谱，要不是他帮助他寻访名道有功，他定要好好惩治他一番。

　　“恭送殿下。”

　　朱凤来想浑水摸鱼拉着刘子絮就走，却在门口被纪远扬给拦了下来。

　　刘子絮顺着青色窄袖看过去，少年侧脸冷冽，少有的语气冷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凤来赶紧松开他，自觉站到一边去，纪雷夫妇见状离开，装聋作哑随他们自己解决去。

　　纪如宝和昭苏站在海棠花树下看戏，屋内的纪如珍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动窗户里面探出脑袋来，看到院子门口几个衣着鲜艳的年轻人正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方才昭苏匆匆过来说有人要来捉白鹿，然后他就让她呆在屋里千万别出去，纪如珍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昭苏对院子里的白鹿说了什么，然后白鹿就突然变成了一头普通的梅花鹿，她吓得瞠目结舌，只能一直在屋子里呆着。直到刚才听到有许多脚步声闯进了院子里，她才知道昭苏说的是真的。

　　纪如珍看向树下变成了梅花鹿的白鹿，轻蹙秀眉，白鹿感受到了屋内传过来的目光，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纪如珍转过身。

　　玉晖睫毛一颤：她害怕了吗？害怕他是怪物。

　　不知道怎的，他忽然心里一阵难受。

　　刘子絮看着纪远扬，一字一句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你，纪远扬，说实话，咱们都是纨绔子弟，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是锦衣玉食，过着吃喝玩乐的日子，可凭什么人人都夸赞你？当然，论长相我承认我是略逊色于你，可单凭这一点你也不配在外的那些美名，是，你天资聪颖，无论什么一学就会，可你干过一件实事吗？你不过是有个好爹罢了，仗着你爹的威势，虚张声势，名声都传到琨玉去了，你根本就不配。”

　　院子里一阵沉默，朱凤来拿着扇子尴尬地敲背，这话总算是说出来了。

　　昭苏就在一边听着，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神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她不配，她不过是仰仗自己父母牺牲换来的地位，不过是身携莲火而已，区区一颗天界的棋子，还敢如此嚣张。当时她很生气，两个人直接就动手在天上打了起来，还是被句芒拉开，他护着她，却响那个人道歉，气得她离家出走了大半年。

　　现在再次听到这番话，与往事重合，心境却好像不一样了，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纪远扬会怎么做呢？他会生气吗？

　　纪远扬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刘子絮，沉默了片刻，看向他的眼睛，“就因为这个？”

　　“什么？”

　　“就因为这个你就来陷害我吗？我们虽不算至交好友，但一起在殿下身边玩了这么多年，彼此也都熟悉，也曾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划船喝酒到天亮，一起下棋，一起逃学，一起挨打……这些年难道没有一点情谊吗？”

　　刘子絮眼中似是有些动容，却仍旧紧握着拳头，他当然不能被他说中。

　　“俗话说得好，有功有名的人封妻荫子，福及家人，祸也及家人，我的确沾了父亲的光，也不配那些好名声，但是我并不是无所作为的，我会去参军，报效国家，收复失地，子絮，希望你也能作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将心思都放在如何打压别人身上。”他移开视线，看向院中摇曳的翠竹，低声道，“你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

　　刘子絮紧抿着唇，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张不开口，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有些难过呢？也许是他以为纪远扬从没把他当成朋友。

　　刘子絮转过身，月白的衣袖生风，纪远扬低声叹了口气。

　　朱凤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挠了挠头，小跑着也跟了上去。

　　“四哥，你没事吧？”纪如宝走到纪远扬面前，担心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没事。”

　　“你真的把他当朋友啊？我看他不把你当朋友嘛，上次还想杀了你，你这个人真是憨！”

　　纪远扬苦笑：“以后不再是了。”

　　这一瞬间，好像他们四个人以前那些快乐潇洒的时光也一起随风逝去了，记忆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昭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纪远扬笑了笑：“不过昭苏，你是怎么知道世子他们要来搜白鹿的？你怎么能这么快找了头梅花鹿来换呢？”

　　纪如宝也好奇地看着她。

　　昭苏的笑一下子卡在了脸上，完了，忘了这茬事了，这可怎么说呢？总不能说白鹿是妖怪吧？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赶紧说，“啊！我，我不是道士吗？那我这么多年的修炼也不是吃干饭的呀！我可也稍微会点法术呢！”

　　纪远扬和纪如宝齐声惊讶地“啊？！”了起来。

　　于是昭苏就被他们逼着表演法术，要她将梅花鹿变成白鹿，她哪能给他们看自己的法术嘛？！

　　于是她急中生智赶紧说：“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既然他们今天来搜了白鹿，那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要是我将梅花鹿变成白鹿了，那岂不是还会被别人看到，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别又惹出什么事来。”

　　纪远扬和纪如宝兄妹俩人肉眼可见的眉头一起变成了倒八字。

　　“那就不变了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三个人一齐看过去。

　　房门突然被打开，纪如珍推着轮椅到走廊上，看着他们，“只要它是玉晖就行了，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白鹿看着纪如珍，心跳得飞快，他忽然感觉体内有一股火焰般的热流，像是要爆炸一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