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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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佟远东！
“我还以为咖啡室又换了一个漂亮的服务生，没想到是老熟人。”佟远东的语气带着几分玩笑，仿佛在玩味这次意外的重逢。
果然还是那个幼稚又恶劣的小少爷。
严堂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好久不见，佟少爷。”
“太久没见，所以变生分了？你以前可不叫我佟少爷。”佟远东做出一副惋惜状，嘴角却挂着玩世不恭的弧度。
“只是没想到，佟少爷家大业大，居然会出现在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佟少爷已经落魄到Fab厂打工了。”
严堂面上笑语盈盈，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内心却忍不住腹诽。
以前跟你也不熟。
佟远东却眉眼弯弯，似乎在享受这场久别重逢的戏谑。
“还真是跟咖啡有缘，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咖啡厅吧。”佟远东的目光落在严堂手中的咖啡杯上，仿佛真的在邀请他一起追忆美好的初遇。
只可惜，那场相遇的开端虽然还算美好，只是结局嘛，一言难尽......
那是两年前的微波会议周的前一个周末，严堂像往常一样处理好教研室的项目，就去学校的咖啡厅兼职。
当他抵达咖啡厅时，正值午后繁忙的时段。忙完那段小高峰后，严堂也闲了下来，于是他从前台抽屉里拿出回收的彩色吸管开始叠星星，那是给福利院小朋友准备的星星罐。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窗户，洒在严堂的身上，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温暖。
就在他叠好第颗彩色星星，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亚裔青年和几个白人学生，其中一个白人严堂以前在学校社团里见过，是个钢铁侠的热衷粉。
那名亚裔青年面容俊朗，身材高挑修长，目测有1米88。或许是加州的阳光太好，给他健康又有力量的小麦色皮肤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纯棉T恤衫，笔直的纯白运动裤包裹着肌肉线条流畅的长腿，脚下穿着一双严堂叫不出名字的黑色运动鞋，但严堂知道那双鞋很贵，足够抵他一整年的生活费。
他噙着笑径直的朝严堂走来，像是从希腊神殿里走出来的阿波罗王子，眉眼间尽是养尊处优生出来的骄矜贵气。从进门起，就攫取了咖啡厅里的大部分视线。
深邃的眼神让严堂想起家乡峡谷里的那口深潭，在初夏的夜空里，月光柔柔，幽深的潭水盛满了一池细碎的闪烁星光，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微妙的情绪。
“Good afternoon ,How can I help you?”
严堂个子不算高，他抬眼平静地望着那潭星光，居然生出了一丝没由来的紧张。这位青年的气质与众不同，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3杯冰美式，送去靠窗位置，谢谢。”亚裔青年说完指了指靠窗位置的桌台。
熟悉的国语突然出现，让说惯了英语的严堂一下子产生了时空的割裂感，呆愣了好一会没反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这让严堂感到有些窘迫，此刻的红晕已经悄悄爬满了整个脸颊。
亚裔青年在看清严堂表情时，心脏像被电击一般，漏掉了好几个节拍，这是一张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
这张脸很小，长睫下灰褐色的眼睛又大又亮，他的皮肤也很白，脖子上紧绷的浅绿色血管上，那颗浅色的小红痣也能清晰可见，温和又安静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乖顺的兔子。
青年收起了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视线却依然粘在严堂的脸上，没来得及移开。
他突然有点后悔跟这群朋友胡来了。
就在亚裔青年身边的那位社团的白人小哥正兴奋的准备拍着亚裔青年并说些什么的时候，严堂抢先开口说了话。
“先生，这是您的收据单，总计10.95美元，请您付款后到靠窗的桌台稍等片刻。”
严堂熟练地打出小票，递给了亚裔青年，之前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亚裔青年接过小票，递给严堂11美元，没有给小费。
严堂拉开收银抽屉，准备找零时，眉头微蹙，5分硬币已经没有了。
“非常抱歉，先生，我们目前没有5分硬币找零。您是否愿意先去座位上稍等，稍后我会为您送来零钱？”
亚裔青年微微抿了抿嘴，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小票。
“不必找了。”随后他话锋一转，“你的叠的星星很漂亮，不如，拿你手中的星星抵换这5美分吧。”
严堂微微一怔，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他意识到这位青年是认真的。
“先生，如果您喜欢，橱柜里的星星罐更适合，我这就去拿一罐。”严堂礼貌地回应，准备转身去取，手上却还握着叠好的星星没有放下。
青年却轻轻拦住了他，“不，我就想要你刚刚叠好的那几颗。”
严堂稍作停顿，思考片刻后，将星星捧在手心，询问道：“是否需要一个罐子来装呢？”
“就这样拿着就好。”青年伸出手，从严堂的手心里将星星一颗一颗的摘取。
他的手指修长，偶尔触碰到严堂的手掌，使得严堂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局促，他低下头，不太敢直视对方。然而，青年看向严堂的眼神却如同加州的太阳，热烈又直白。
不知是谁从外边带了一瓶桃子味的汽水，随着拉扣被拉开，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砰滋的一声……
翻滚汹涌的小气泡争先恐后的从易拉罐的瓶口喷涌而出，桃子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前台。
这时，社团的那位白人小哥的声音突然就哀怨的响起。
“Why Chinese？（为什么是中国人？）”
剩下的那位白人青年张扬着笑脸，推着沮丧的社团小哥和亚裔青年往窗边的桌台走。
严堂远远的听到他们说。
“Dong， We win again，hey，Jame，give me your Iron Man figurine（东，我们又赢了，吉米，快把你的钢铁侠手办给我！）”。
严堂福至心灵，大概又是在玩什么“猜猜哪国人”的游戏，他眉头皱了皱，朝几个人的方向望了一眼。
恰恰亚裔青年也刚好回头朝前台的方向望过来，两人的眼神穿过行走的人群在空间上遥遥交汇，但很快严堂就自然的移开了眼神，没再多看一眼。
等到咖啡做好，严堂端好咖啡，朝窗台位置走去。亚裔青年看到是严堂送咖啡过来，有些不自然的放下交叠的双腿。
严堂走路的仪态很稳重，脊梁挺的笔直，在靠近桌台的位置停了下来，轻轻的弯了下腰。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稳，将咖啡一杯一杯的放在3人面前，直至最后一杯咖啡端过放到亚裔青年跟前时。
他突然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颗水果糖放到亚裔青年跟前。
亚裔青年身子往前靠了靠，左手肘撑在镂空的红色桌台上，右手拿起那颗糖，嘴角上扬起了弧度，朝着严堂挑了挑眉。
“嗯？”青年慵懒的鼻音飘到了严堂耳朵里，“这是什么？”
严堂此时还保持着轻微弯腰的姿势，眼睛弯了弯，语气不急不徐的说道。
“客人，这是猜对了的奖励。”
像一只被惹恼了的狡黠小兽，在亚裔青年的心上不痛不痒的挠了一下，宣示对这场幼稚游戏的抗议态度。
“ Why no ice?（为什么没有冰？）”
社团的白人小哥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是诸事不宜,点上的冰美式唯独他的没放冰块，于是眨巴着眼睛不解的对严堂控诉。
严堂慢慢直起了身子，收好了餐盘，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社团小哥，才盯着亚裔青年，言辞恳切的说道。
“猜错也是有惩罚的，各位用餐愉快。”
亚裔青年饶有趣味的看着严堂，这是把他们当小朋友在打发。
于是他端坐了起来，神情认真的对严堂说，“很抱歉，刚才小游戏有些冒犯，我叫佟远东，请问怎么称呼？”
严堂抬了抬眼皮，摇了一下头，然后礼貌的后退了一步，重新拾回服务生该有的热情。
“有什么需要，你喊waiter，我就会过来。”
“等等。”佟远东突然站起身，从钱包里掏出5美金，放进严堂的餐盘里。
“不好意思，刚才忘记给小费了。”
严堂皱起了眉，他盯了佟远东一眼，果真幼稚。
“感谢您的慷慨。” 严堂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说着，严堂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咖啡店即将举办的公益活动。
“这是我们咖啡店支持的一项慈善项目，旨在帮助福利院的孩子们。如果您愿意，我们将这笔小费用来支持这项活动。您也可以鼓励您的朋友们也一起参加。”
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一个无比怪异的气氛里，各自掏了5美元。
原来惹急了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而现在，这只狡黠的兔子褪去曾经的青涩，把自己的包装在儒雅的白色西装下，看着竟比以前展现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更显得精英范十足。
“这么巧又碰上，不如留个联系方式？”佟远东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又点开微信。
他压着眉，直勾勾的盯着严堂，那神情仿佛与两年前重叠。
“不好意思，我的名片刚递出去。”严堂眼睛轻眨，一副看似很诚恳的表情。
他想，这次拒绝的理由没有之前那么蹩脚，也算是进步。
看着佟远东瞬间黑下的脸，严堂又觉得，或许成年人之间的体面还是需要成全的。
“下次吧。”严堂轻眨着眼睛。
“下次就愿意加我微信？”佟远东迟疑的盯着严堂，兔子不记仇了？
“下次，我一定多带一张名片。”
不等佟远东反应，严堂就放下咖啡，致意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咖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