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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玉佩2.0 ...

  •   叶约礼坐在椅子上也不着急,倒了杯茶给自己啜了一口幽幽开口:“这些天叶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想必殿下也是为了那晚陛下召我入宫来的吧。”

      “不错,”朱见睿见叶约礼丝毫不给自己打官腔的机会道,“这几天消息都传开了,父皇给了你一个盒子。有猜是今年旱灾决策的,也有猜是叶相你终身大事的,更有人猜里头放着太子印玺......总之猜什么的都有。”

      终身大事?

      叶约礼听到这时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他用尽全力稳住跳动的眉毛,放下茶杯,双眼如同深潭般注视着朱见睿缓缓道:“殿下觉得,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朱见睿耸肩无奈道,“说实话我更偏向太子印玺,毕竟这位置空了这么久,朝中民间都有传言父皇想把皇位给你”

      朱见睿眯起狭长的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光无限的丞相。

      一盏青玉冠,一枚扳指扣,沉稳如松般坐在椅子上,情绪都被收进了深瞳里,叫人窥探不出半分。

      “殿下这说的哪里话?”叶约礼轻笑着,“在下可是地地道道的西蜀人,家父曾是朝廷命官,家母也出身江湖,跟皇家没有半分关系。这事关国祚的太子印怎么会在我手里呢?”

      朱见睿沮丧垂头。

      “不过......”

      叶约礼下一秒话风陡转,竟是要告诉朱见睿盒子里的东西。

      “这盒子里有跟印玺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

      “一份空诏书。”

      空诏书?

      朱见睿睁大双眼瞪着叶约礼,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可叶约礼依旧维持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玩意儿可是比太子印玺还要重要的存在,若是朱景融有什么不测,也没有遗旨表明让谁继位,那叶约礼手里的空诏书可是唯一一个能让人名正言顺继位的。

      谁要是在上面题了字,谁便是下一位大楚的皇帝。

      大楚皇室最讲究的就是名正言顺,或许是因为大楚当年的开国皇帝是前梁朝的将军,当年四海混战,开国皇帝就是在战争里夺了大梁的帝位,改国号为楚。为此当时挨了写史书的文官不少骂,说他名不正言不顺,说他狼心狗肺把大梁皇帝对他的好全吃进了狗肚子里,偏生他还杀不得,就为了维持狗屁的好德颜面。

      朱见睿眼中刚起的希冀被叶约礼瞬间浇个透心凉。虽然朝中能继位的人只有他跟朱见蹊,但不见得朱景融就想把皇位传给他俩,他手里的人明里暗里试探了数次,全都被皇帝一句“封太子章程繁琐”鬼扯过去,若不是知道叶约礼不是朱家人,只怕皇帝就得当场改口。

      如今给了叶约礼一份空诏书,朱景融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成端王想要臣手里的空诏书吗?”

      平地一声惊雷起,维持书房平静的细线陡然断裂。叶约礼那副静如深潭的模样荡然无存,他倾身向前,双瞳如同毒蛇一般竖起来,吐着信子阴测测开口:

      “一份空诏书换你我二人做场交易,如何?”

      明明是三九天,朱见睿却像是从蒸笼里刚出来,整个人汗涔涔的,衣服都浸湿了。

      他后悔接到霍煊的信跨进叶府大门。

      七年前西蛮来犯大楚边境,叶约礼上奏自请独自出使西境。刀光剑影中眉目凛冽,剑抵脖颈也不退让,三言两语间竟让西蛮人丢盔弃甲,举兵臣服大楚。

      自此朝廷再无一人小觑这大楚新臣。

      朱见睿那时尚且年幼,只觉得是周围人碍于皇上颜面夸张出来的,如今亲身经历只恨不得立刻逃离。毕竟没有谁能对一个只有点头之交的人用滔天的皇权来做交易——哪怕是朱景融都不行。

      朱见睿只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如果.....我拒绝.....将会如何?”

      叶约礼弯起双眼,量出一口白牙:“殿下知道的。”

      “皇权之争,注定致死方休。”

      霍煊其人,生于云州,长于云州,性子本是如同草原的烈马激昂洒脱,却在十七岁被烈火焚了个干净。一入京师便披着阴冷煞神的面具,叫人避之不及。

      叶约礼看不惯他死气沉沉的样子,带着他去郊外的林子里放松。在回家的路上闻见十里开外太师糕的香味,先行一步买了去,转身就看到朱见睿不怕死的对着霍煊讲单口相声,两人竟这么诡异的有了联系。

      “你为什么不选朱见蹊?”

      屋内只有叶约礼跟霍煊两人,霍煊坐不惯椅子,盘腿靠在半人高的书堆坐在地上。

      叶约礼依着窗户,将它推开半指,从缝里看着漫天的白雪落在竹叶上化开。

      这不是霍煊第一次看到叶约礼惆怅靠在窗边了。

      每年旱灾水患都出人意料的发生,叶家家底虽殷实,却不能总是把钱撒出去,七年前的出使更是给他镀了层金边,令朝中众人觉他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能轻轻松化解。

      刚开始霍煊也是这么认为的,一身傲骨如松,意志如竹,散朗轩豁的站在人前,对任何事都一副信手拈来的样子。可有一次他晚上睡不着,起身去书房消遣时间,推门就看到沉郁气息笼了叶约礼一身,那时他才知道面前人白日里所有的沉稳都是装出来的。

      那一晚之后两人都默契闭口不提,只是每逢叶约礼晚上进书房后都会点亮烛火,霍煊则在一旁安静看书。

      “京师那么多皇亲贵族,你又为什么只跟朱见睿交好?”

      叶约礼本不想再说,可体内就像有条线从胃连到喉咙,让他止不住开口。

      “他让你想到曾经,对吗?”

      霍煊猛然抬头。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便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叶约礼如同行刑般剖开霍煊那段血淋淋的过往,自戕般把剑扎进自己胸口,狠狠划开。

      “你曾经是那么潇洒肆意,却因为皇帝的猜忌全部消失殆尽。你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用着你从前最讨厌的姿态跟人来往,因为你知道这里是个诡谲多变的地方,能在这里活下来的全是弄权的高手。”

      叶约礼话头一顿,嗓子里含着嘶哑,“所有人......所有人都披着戳不透的面具,面上祝贺你高升,背地里不知道给你使了多少绊子让你从云端摔个身败名裂,就连你最亲经的最信任的人亦是如此.....就在你快要被同化时,突然有个人直愣愣地走到沼泽里,任凭别人如何他身上都不带一丝淤泥。”

      “他就像悬崖上的手,漩涡里的绳,沙漠里唯一的水,你拼了命的攥紧它,拥抱它,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叶约礼脸深埋进十指之间,指缝里流出来的话语字字悲切。

      “我说的对吗?霍煊?”

      书房重归平静,可霍煊耳边却掀起了狂风骤雨,狂震不停的心脏连同粗重紊乱的呼吸,在看到叶约礼悲恸的眼睛骤然缩紧。

      “不......不是的!”霍煊腾身站立,顾不得身边的书堆,磕磕绊绊地走到叶约礼面前抓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不是他!你说的不对!”

      霍煊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就像抓着最后的稻草一样死死拽住叶约礼的手,嘴里吐着颠三倒四的话。

      叶约礼却全然懂了。

      被抓住的手泛着不正常的白,血液堵塞在脉搏里,一寸一寸的麻木着叶约礼的手掌。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似的,另一只空下来的手从怀里摸出了那枚龙首衔尾玉佩,不由分说地系在霍煊腰带上。

      霍煊彻底崩溃了。

      “我不要这个!”霍煊红着双眼,“我不要回云州!这三年大把放我回去的机会你都当没去看到,为什么现在要让我回去!!!”

      “为什么??叶约礼!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舍不得让你跟我一起死。

      叶约礼无声呢喃着。

      如今大楚外强中干,北境还有北凉在虎视眈眈。朱景融老了,没多少年可活了,大楚却仍旧未立太子,不只是朱见睿朱见蹊为了皇位争高低,朝中但凡有些势力背景的都觊觎着这个位置。叶约礼知道京师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水深火热,他护不住自己,但总能让霍煊免遭此难。

      霍煊腰带上的玉佩随着激动的情绪不断起伏,双眼充血发昏看不清叶约礼眼中的情绪,没多久一只手抚上眼尾,带着玉佩残留的冷。

      “我答应过你,会跟你一起回云州。”叶约礼看着他的双眼渐渐归于平静,“我不会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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