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冥河水母宅基地归属问题的通知》北人青

20、【9】

　　昨晚没有拉窗帘，晨起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江迟就醒了。

　　山白还保持着入睡的姿势没有动，她不动，他也不敢动，江迟略带哀怨的睁着眼睛发呆，眼周一圈黑。

　　这几天来，好像只有今天这个时候是安静的，没有忙着赶路也没有急着要做的事情。

　　前些天他好像一直在忙，可是忙来忙去，现在想想，自己也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团混沌在今早被阳光刺破了。

　　他变了，变得贪心了。

　　从无条件的追随变得想要知道具体计划。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想上厕所。

　　在尿床和吵醒山白之间，江迟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然而他刚有动静，山白就醒了，并且很不客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完了，有起床气。

　　江迟迎着她的怒火，解释道：“我想上厕所”。

　　山白冷笑，江迟感觉不对劲要跑，但是山白更快一步。

　　她一手抓住他的把柄，使劲捏了两下。

　　江迟浑身僵住，慌乱中扯着裤子想要下床，“嘶--”，被扯了一下，疼的他大口哈气。

　　来不及缓一缓，他急匆匆跑出去。

　　独留山白一个人在床上。

　　人走了，可是山白的气还没有消。

　　其实以前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收敛隐藏自己的真实脾气。

　　或许是因为江迟的特殊身份吧，她一方面看不起他们家族，一方面又享受着这份特权。

　　无所谓了，随心自在吧。

　　山白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追踪向洁的事情不急，晚上再出发。

　　那就在新游艇上面转悠转悠吧。

　　被子乱糟糟的堆在床上，山白也不理会，她才不要叠被子。

　　江迟昨晚脱下来的体恤从床上滑落到地上，山白看不见似的踩过去。

　　顺着楼梯往上，晴空万里，明亮温暖。

　　蔚蓝的天空上面，胖乎乎的云朵跟棉花糖似的。

　　山白站在船边，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

　　大多时候，海面上是寂静而又空旷的。

　　但这只是人们的错觉。

　　在他们看不见的海面下，海洋生物是极其活跃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人们对这些已经稀疏平常，并不会像面对陆地野生动物的厮杀那样感同身受。

　　鱼生是很多人会去尝试的食物，如果按照同样的做法换成兔子、羊，甚至猪，那么几乎就没人去吃了。

　　关键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没有动物保护协会为鱼虾发声。

　　吹了会儿风，山白回到下面二楼，准备洗漱。

　　在过道碰见了江迟，他在厨房翻出来了一些碳火，正打算去抓几条鱼烤着吃。

　　见山白从楼梯下来，不自在的夹了夹腿。

　　山白撇了他一眼，直奔洗手间。

　　人骨子里就是比较犯贱，此刻山白不理他，他又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烤鱼的心情也没有了。

　　江迟仰头捂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纠结完毕，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跟去洗手间。

　　山白正在擦脸，从镜子里看见他走过来。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山白没有回头，“谈什么？”

　　“就是，嗯，，，”

　　“都还没有想好，就跑到我这里来要求谈话？”

　　“不是，我想好了。”

　　“行，那就谈吧。”

　　俩人在客厅的沙发上，隔着小桌子，面对面坐着。

　　江迟看着山白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然后才又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

　　山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抿抿嘴没忍住，肩膀颤动，仰头大笑起来。

　　她上身前倾，眼里带着笑意，歪头注视着江迟，“说吧，我在听”。

　　江迟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迎上去，少年独有的赤诚汇聚在他漂亮的眼睛里。

　　“我想要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这些？”

　　“还有，还有我的位置，我的作用，我的意义。”

　　山白面对江迟的某些行为，实在很难忍住不笑。

　　“山白！我现在在很严肃的和你谈话。”

　　他越这么说，山白就笑的越大声。

　　江迟恼羞成怒，表情很臭的看向舷窗外面。

　　“好了，好了”，山白伸手搭在他的上面，开始顺毛，“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没有在嘲笑你”。

　　“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到海神躯体的其他部分，至于找到之后怎么处理现在还没有想好。”

　　“下一步就是跟着向洁去探一探神圣颂歌，她是一个很好的引子，她的弟弟费尽苦心的招揽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你，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用几个词汇去形容，我不清楚上一任与你先祖的具体相处情况。”

　　山白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到了我这，我对你的要求就会比较苛刻。”

　　她指了指江迟的胸口，“你的身心必须完全属于我，你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去争取更多的其他权利。”

　　“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面对我不用那么拘束，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被山白用手指过的地方涌起一股暖流，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烦躁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

　　江迟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他握住山白的手，轻轻一吻。

　　山白挠了挠他的手心，心想这小傻子也太好哄了。

　　随即她召唤旺财过来。

　　旺财现在在逐步形成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滑着走，有时候打滚，有时候又蹦蹦跳跳的。

　　看久了多少觉得有点丑萌。

　　旺财一个弹跳来到桌子上面，乖乖的贴着山白的手臂。

　　山白把它拎到江迟的手心上面，“想要权利，首先要有担当，你要学会接纳它，教导它”。

　　江迟点点头，“我会的”。

　　****

　　江迟把旺财放到肩膀上，继续去弄碳火，从下面二层搬到一层甲板上船尾处。

　　这里是个开放空间，专供娱乐用，所以有烤盆、烤架、签子等工具。

　　把碳火放进烤架里面，江迟拎着桶放到船边，准备下水捞鱼。

　　对了，还有旺财。

　　江迟拎起旺财扔进水里，再脱□□恤和短裤，只留一个贴身内裤，双手举过头顶，轻盈纵跃下水。

　　旺财早已等在水里，待江迟下来，就带着他去鱼多的地方。

　　它在水里就跟个小钢炮似的，又冲又灵活，引着江迟不断游向深处。

　　有它在前面开路，倒省事儿了。

　　江迟畅快地舒展身体，肆意的反转游动，观察着附近的鱼群，判断哪个更好吃。

　　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游来游去的鱼看的人眼花缭乱。

　　找到了——鲷鱼。

　　鲷鱼的种类很多，其中真鲷颜色艳丽，清新无腥、肉质鲜嫩，可谓是鲷鱼之王。

　　江迟在水中，不用像常人一样的游泳方法，而是如同人在陆地上走路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水略过他的身体，带来的不是阻力而是助力。

　　他冲刺到鲷鱼群中，一拳一个，而旺财分出几条细长的触手，卷起昏死的鱼。

　　相互配合之下，很快就搞定了。

　　返航的时候江迟拽着旺财，旺财拉着一堆鱼，一人一不明生物都传递着快乐的情绪。

　　水花溅起，江迟爬回船上，忽然发现山白正在烧炭火。

　　黑色的碳要烧成白色才最适合烧烤食物，不会出现明火烤焦，温度高又稳定。

　　山白扔过来一条浴巾，江迟接过擦干身体，捡起地上的衣服，打算去驾驶舱换上。

　　山白啧了一声。

　　旺财把红色的鲷鱼全部扔进水桶里，也有模有样的钻进浴巾，来回打滚，把自己擦干。

　　没过一会儿，江迟就出来了，他只换了裤子，赤着上身，为自己找补，“我怕杀鱼弄脏衣服”。

　　山白又啧了一声。

　　江迟红着耳朵用小刀把鱼的内脏一一剔除，再用船上挂着的水枪冲洗。

　　九条鱼，个头都很大，江迟计划烤五条，其余四条做刺身。

　　旺财蹲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江迟就是觉得它在眼巴巴地瞅着，想吃。

　　他拿起一条处理干净的鲷鱼，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想吃？”

　　「吃～吃～吃～」

　　行吧，他切成薄厚均匀的鱼片，放到盘子里，“这是你的，但是要等一等再吃，明白？”

　　话说完，继续处理其他的鱼。

　　生鱼片是最方便的，烤鱼的手续就要麻烦一点了。

　　鲷鱼对半切开，用盐和烧烤料混合仔细进行涂抹并腌制30 分钟左右。

　　再准备一个酱汁：生抽、老抽、蒜末、小米辣，可惜这里没有葱花和芝麻，不然往上面一撒，一定更香。

　　在等待腌制的过程中，他把地上的垃圾和血水收拾干净，然后取出筷子摆放好。

　　邀请山白去沙发那里，“我们可以先吃生鱼片”。

　　生鱼片一定不能吃淡水鱼，寄生虫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海鱼相对安全，至于山白三个，就更没有这个顾虑了。

　　俩人坐沙发，旺财蹲桌子。

　　江迟加起一片沾点酱油放进嘴里，好吃的他眼睛放光，又鲜又美。

　　旺财更是夸张的包裹住整个盘子，一口吞掉上面所有的鱼片慢慢消化。

　　山白吃了几口，江迟处理过的东西总是会让她更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