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前半生》一染无边

3、初恋

　　人们常说，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的确，不管有没有结果，以至于在你往后的人生都会有这么一个影子。李娟在她的散文集《我的阿勒泰》描述他的麦西拉像国王一样，是呀，如果真的在你即将成人的年纪遇到这么一个人，他又怎能不是你心中的国王。
　　“你在哪里？”月考出成绩的那天，他发来了第一条短信，我看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复，合上手机，继续走，出于礼貌，隔了一小会儿，打开手机，回了两字：“桥上。”
　　“我知道。”
　　“嗯。”
　　突然有人从后背点了一下我的右边肩头，转身习惯性的准备让道，
　　“不好意思！”
　　“没有……”
　　他笑着盯着我，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眶很深，有点彭于晏的感觉，留着不长不短的寸头，还是一贯的黑色搭配，运动包里放了个篮球，额头满是汗。
　　就这样并排走着，
　　“去哪儿？”
　　“转转，你呢？”
　　“一起吗？”
　　“额头。”
　　我把纸巾递给了她。
　　“你数学成绩很好。”
　　我笑了，“也就数学过得去。”
　　他埋头转过脸看了我一下，
　　“我请你吃饭？”
　　“好。”
　　学校附近餐馆虽很多，但其实我很少出去吃，一是担心卫生，二是不喜欢外面的嘈杂。于是跟着他来到了肥婆（餐馆的名字），“我喜欢来这家吃饭。”
　　“嗯，我不喜欢去外面吃。”
　　“我知道。”
　　“？”
　　他把菜单推我面前，“藿香鲫鱼，你可以吗？”
　　他笑了，“很喜欢，常吃。”
　　我没再点，因为那时的我确实挑食，吃饭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更别说厨艺什么的。不一会儿，老板娘做好了鱼，他自己去端了过来，和老板有说有笑，“天天吃鱼，带女朋友来也吃鱼。”我咽了一下口水，后来才知道，他父母在外地做生意，他吃饭都是在这家店里。
　　“怎么了？吃吧。”
　　他用纸巾擦了筷子递给我。
　　“没，谢谢！”
　　他没怎么吃，用另一双筷子给我挑没刺儿的肉，让我小心点。那天吃得很饱，下午我们傻乎乎的穿梭在小城的街巷里，时不时他把我拉到身边给摩托车师傅让步，时不时我推一下他，怕他踩到前面的水坑。时间仿佛就这样，算不上漫长也算不上太快。多年后，再次回忆，偶像剧里的情节也是自己的经历，作者能写出，那么也是有所经历，大家都一样，只是有的人已走远，有的人还在一起，但，愿他一切都好。
　　回到学校已天黑，他把我送到宿舍门前，本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只是笑着说：“很开心。”
　　我回笑说：“谢谢你的美食。”
　　他欲言又止，招了一下手让我回宿舍楼。
　　刚回到宿舍，短信来了，我知道是他，“之前生气了吗？”
　　“嗯！”
　　“对不起，因为我不确定，我知道你是一个有主见有脾气的女孩，我也不是一个那么自信的人。”
　　“所以，你和她……”
　　“没有，只是偶尔一起说说话，不是男女朋友。”
　　“你很好！”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发了这三个字。
　　“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可以。”
　　学生时代的自己，我很喜欢，干脆，直接，不会像成年的自己，会一古老想很多很多，以至于后来就自己过吧，也还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在校门口等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好好吃饭，他会给我提包，会在短信聊得很晚的时候提醒我睡觉，会在……他，很温柔。可是他也有不好的时候，他会和那个女生一起去肥婆吃饭被我撞见，我很生气，那个女生很漂亮，我承认，可我向来不会在公开场所把脾气释放出来，我看了一眼他，和室友去了楼上的餐桌，因为这段关系只有我俩知道，我朝卫生间洗手，他似乎知道我会去卫生间，
　　“嗯……”
　　他盯着我，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没有理他，我知道自己快哭了，长这么大，我没有在亲人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哭过，我关掉水龙头准备快速避开他，长黑直的头发划过他的脸庞，他一手拂开另一只手拉住我，我背着她，没有看他，他没有将我的脸转过去，后来他说他知道我哭了。
　　“吃完饭等我。”我甩开他的手，悄悄擦了眼泪回到餐桌。和室友很快吃完饭准备晚上继续回教室看书，心里也没有想过会等他，因为出店门刚好要从他们旁边经过，那女孩叫住了我：“十班，喝吗？”我讨厌喝酒，很讨厌，尤其是喝酒的女生，
　　“他说你不喝酒？”
　　我接过他的酒杯盯着他一口喝了下去。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理会，可是我难受，我恨。
　　出了餐厅，我让室友先回教室，我得再去买点东西，室友应该明白了什么，让我早点回去，我笑着说：“放心。”
　　他一直盯着我，见我一个人离开，那姑娘应该也喝了不少，她让老板娘帮他看一下，追了出来。
　　黄昏，很少这个时候不是在学校里度过，可能是喝酒的含义，风吹着有点凉，十月的南方本是还没有转冷，我抱着双臂，小城不大，餐馆离铁轨很近，我在铁轨中间停住，抬头看着天空，看着太阳慢慢的下落。
　　“冷吗？”
　　我转身，他来了，
　　“还好。”
　　“对不起！”
　　他埋着头，
　　“没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没错，你和她没什么，没必要道歉。”
　　“我知道你不喝酒，但是那杯酒你是替我喝的。”
　　我侧对着她，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他一把拽过我，抱住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这次他信守承诺，却成了我多年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