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花海》未许青山

3、理发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班修理脑袋，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算丢脸，反而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看到有人不背课文，对我咧嘴笑，我就回敬他们一个。尤其是赵志勇和田文语这两个，不仅咧嘴，还挤眉弄眼，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痒了还是怎么的。
　　我怎能认输，立刻发动大招，隐藏起下牙，把上牙高高地突出，用力地向他们呲去。
　　没想到用力过猛，没注意到脑袋跟着动了一下，瞬间一股刺痛从头顶传来，“喔日！”
　　我的呼痛声让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这里，正好看到老班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乱叫什么，大小伙子，一点痛都受不了，理发的时候不能乱动，不知道吗？”
　　我暗自腹诽，“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但对方是老班，我不敢怼出来，只能悻悻地坐稳。班级里又响起了一阵笑声。
　　老班转过头，严肃地看向同学们，笑声立刻就停止了，只剩下一个，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果然，就是赵志勇那个蠢货。
　　老班说：“赵志勇，你出来，呲着牙笑什么，课文都背下来了？”
　　赵志勇的笑声停止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我，老师，额……”
　　他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老班心里估计也很清楚，这小子不到最后检查的时候是不会背的。
　　老班低头看了看我头上的伤口，并不大，只是一点点小破皮，他沉吟片刻，说：“赵志勇，你过来帮我按住余闻的脑袋，别让他乱动。”
　　赵志勇本以为要挨骂了，没想到却是让他做这样的事，他最喜欢了，脸上的笑容失而复得，而且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小跑着上前，一把就按住了我的脑袋，这小子不愧是从小干粗活的，手指头又粗糙又有力，按得我生疼。
　　我不禁出声提醒：“你力气小点，把我脑袋捅漏了。”
　　一时间忘了老班还在旁边，差点就自称老子了。
　　我心虚地抬头看了看老班，老班白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赵志勇则冲我挤眉弄眼，嘿嘿笑了两声。
　　我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思，只是苦于被他控制，只能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安安静静地当个木偶。
　　或许是我们三人的这一幕比较有趣，教室里突然又响起了一阵笑声，我听得很清楚，其中就有田文语的，声音很大，应该是没捂住嘴。
　　有人按住脑袋，老班的动作就快了很多，咔咔咔，很快就把我的头发修理好了，他绕着我转了好几圈，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赵志勇谄媚地笑着说：“老师，您这手艺，哪天不教书了，去帮人理发也绝对是一绝。”
　　老班：“……”
　　我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憨批，都分不清这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老班没有理会他，而是对我说：“余闻，你低下头，在门口扑扑脑袋，把头发茬抖掉，别掉到衣服里，不然会很痒的。”
　　我闻言，紧了紧身上那件不知道老班从哪里找来的破衣服，走到一个空地上揉搓脑袋。
　　不一会儿，赵志勇也过来了，拿着扫帚和簸箕。
　　看到我，他嘴里不饶人：“娘的，你小子剪头发，还得让老子给你打扫。梯田头，我叫你梯田哥儿怎么样？”
　　我回他：“你爱扫不扫，哦对了，我抖下来的头发别忘了也收起来。糖包哥儿！”
　　赵志勇：“蛋球……”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都自动过滤了，我只知道，这货听不得别人叫他糖包哥儿，一听就会炸毛。
　　说起“糖包哥儿”这个外号，其实是田文语起的。
　　以前学校食堂还没建好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己带饭。有一天，赵志勇的奶奶给他带了几个糖包，可在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和另一个人发生了争吵，然后就打了起来。手里没有别的东西，就用糖包当武器。
　　那个人也不示弱，被打后，捡起地上的糖包掰开，对着赵志勇的脸上和头上一顿乱抹，红色的糖浆糊了他满头满脸。
　　赵志勇气急败坏，饭也不吃了，把饭盒里的糖包都掰开当武器，这其中当然也有无辜的受害者，他们也加入了战斗，饭盒和饭菜到处乱飞，场面一片混乱。
　　最后老师来了，才平息了这场充满香味的“战争”。
　　在这场“战乱”中，我也未能幸免，脑袋上也沾了一些糖浆和饭菜。饭菜好清理，可糖浆凉了之后黏在头发上很难去掉。田文语见状，给我起了个“糖包哥”的称号，我觉得这个称号更适合满头满脸都是糖浆的赵志勇，就转赠给了他。而他顶着糊满糖浆的爆炸头在教室里得意洋洋的样子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糖包哥”的称号就这么坐实了，为此，田文语还生了我好久的闷气。
　　我抖完头发，不理会在那里等着收拾的赵志勇，扯下老班给的衣服，抖了抖，在脑袋上蹭了蹭，悠闲地往回走。
　　按照我的估计，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应该下课了，刚才那点时间，足够老班把同学们的课文检查一遍了。
　　就在我暗自高兴的时候，田文语跑过来，大声对我说：“余闻，快点，老班等你回去背课文……嘻嘻！”
　　我，“……”
　　田文语，“快，快，跑起来，不要拖堂了。”
　　我，“……”
　　我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幸好之前稍微背了一下，虽然背得磕磕绊绊，但总算是背下来了。只是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回教室的赵志勇满脸幸灾乐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坏家伙竟然被老班给忘了，我悻悻地回到座位上，表情很不好看。
　　田文语凑过来笑嘻嘻地说：“余闻不错嘛，竟然没出丑，白费我提醒老师你还没背课文了。”我满脸震惊地看着田文语，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伸手将我的下巴推回去，“不用谢我，我叫雷锋。”
　　“老师。”我突然站起身，大声叫老师，把旁边的田文语和正要离开的老班都吓了一跳。
　　老班不解地问：“余闻，有什么事吗？”
　　我：“老师，赵志勇还没背课文……”
　　正在看热闹的赵志勇：“？！”
　　老班沉思片刻，“呃，赵志勇，你到我办公室来背。”
　　说完，老班背着手离开了教室，赵志勇走过来，对我竖了一下中指。
　　我看着满脸震惊的田文语说道：“看到没，这就是惹怒我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