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有几日未见公西闵,再一见面茯苓总觉得他瘦了不少,气质更为阴郁不说,连眼神都有些暗淡。
茯苓疑惑:“这是怎么了,谁还能惹到你?”
公西闵歪着头不说话,茯苓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玩着手指不吱声。
耽误了人好几日,茯苓也心虚。
公西闵似乎深呼吸了几次,沉沉开口:“你告诉我,你和四年前那个叫朝露的宫女,可有关系?”
朝露。
茯苓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公西闵笑意苦涩:“你是当初那个小女孩是不是。”
茯苓:“你认出她来了。”
茯苓眼中明明白白写着疑惑,既然公西闵认出来姐姐了,那为什么她还是死了。
茯苓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公西闵连忙解释:“我见到她那日是温贵妃生日宴,皇兄宴请朝中内外,朝露跟在温贵妃身后,距离太远我没瞧清。”
“我后面回府唤人探查,却颇费了一些周折,等有确实消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朝露她......已经走了。”
公西闵声音越说越小,逐渐低不可闻,茯苓硬生生逼回涌出的泪意,不教自己呜咽出声。
就差一点点,阿姐就能活下来了。
少有人知的是,当初公西闵在苗乡时身受重伤,是茯苓一家人救下,要不是阿爹及时施救,公西闵撑不到他的人寻来。
因为不便移动,前前后后公西闵在他们家住了接近两月,阿爹忙时她们姐妹二人就轮流送药。
那时候茯苓只有十一二岁,公西闵认不出她倒也正常,但阿姐当年已经十八岁余,面貌已定。
也正因为如此,茯苓才一进宫便想法设法接近公西闵。
但公西闵看起来并没有见过阿姐。
茯苓只当他回京后一直在宅中养伤,没想到他们还有这阴差阳错的一面之缘。
茯苓红着眼眶:“求您告诉我,阿姐是怎么死的。”
茯苓从来没求过公西闵什么事情,这是第一次,公西闵愣了愣,下意识不想告诉茯苓。
她是个傻的,倘若知道了怕是要跟那人玉石俱焚。
茯苓瞧出他心有顾忌,安静地垂下眉眼:“安王殿下知道我的本事,就算今日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真相。”
只是可能会耗上些日子。
听上去更危险了。
公西闵:“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温贵妃罚跪了身怀有孕的朝露,此后没过几日,朝露就去世了。”
温贵妃生辰当晚却被宫女爬床,她盛怒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和茯苓的猜想大差不差。
温贵妃本来就是她最怀疑的人,眼下只是可以确认了。
公西闵皱眉:“你别做傻事。”
茯苓浑不在意地取出医具,准备为公西闵施针:“自然不会。”
公西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举到眼前的银针堵住话口,茯苓盯着他笑的温婉:“别的暂且放放,先来治一治你的腿。”
公西闵无奈:“随你。”
茯苓日日来为公西闵施针,附带着抽空去温贵妃处,温贵妃与她许久未见,乍见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茯苓被温贵妃拉着手,只管低着头笑,教她瞧不见眼中神色。
又过几日,温贵妃病了,病的很重,短短几日就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
茯苓去探望了几次,温贵妃总是昏昏沉沉,没多少清醒时候,陛下的赏赐流水一般往翊坤宫送,也不见起色。
温家是朝中名门,女儿不能这么随意丧命,陛下这也有些急了,忽然想起了茯苓。
茯苓的神医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恰好太医院也不剩几个人,索性将温贵妃交给茯苓全权治疗。
茯苓欣然同意,收拾铺盖直接住在了翊坤宫,好在地方大,也不会住不开。
温贵妃费劲地睁开眼,微微偏头就看见茯苓正在榻边忙碌。
“茯苓”
温贵妃费力地摸索一番,哑着嗓子开口。
茯苓缓缓转过身,就见温贵妃惨白着脸向她微笑,眸光出奇温和。
“娘娘,您怎么醒了。”
来到温贵妃身边,茯苓语焉不详。
温贵妃颤着声音:“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茯苓不动声色地抿唇:“您说。”
温贵妃
“你是我妹妹,是温家的女儿,单名一个殊字。”
茯苓久久回不了神,知道消息突然,温贵妃眼神中含着一泓清泉,只静静地等着茯苓反应。
这不可能。
茯苓:“娘娘怕是弄错了,奴婢自幼长在苗乡,与娘娘相隔何止千里。”
这世道,孩子怎么能独自跋涉千里。
温贵妃喃喃:“没有错,你就是在那一带丢的。”
“父亲十几年前曾外放做官,因政绩出众调回京城,本该是喜事,却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伏击,你当时与祖母一辆车,祖母伤重不治,而你不知所踪。”
“我们找了你许多年,终于找到了。”
茯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嗓子里仿佛堵住了淤泥,越听越觉得离奇。
“那朝露呢,你的宫女,她怎么死的?”
“你们认识?”温贵妃疑惑,“她是被丽妃所害,我已经为她报了仇,丽妃现在应该在冷宫中生不如死。”
茯苓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想,只觉得通体生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痛苦挣扎,和不见天日的未来,都算什么呢。
茯苓:“娘娘,您先歇息吧。”
数日后,茯苓来找温贵妃,只提出了一个愿望。
她想出宫。
温贵妃怔愣片刻,还是答应了,她这几天身体好了不少,从前未发现的疑点也都一一想了起来。
温贵妃:“你会回家吗,爹娘他们很想你。”
茯苓沉默了许久,丢下一句对不起,匆匆离开。
温贵妃苦笑。
往后茯苓没再露过面,只是对温贵妃的病情越发上心,当她搬离翊坤宫那日,一枚出宫令牌也送到了她手上。
茯苓握着那枚令牌,坐在窗边忘了许久太阳。
之后她为公西闵专心治疗了两月,公西闵恢复的很好,同未受伤时也大差不差,某天下午,公西闵与她表白,茯苓拒绝了。
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必强求。
两天后,茯苓趁着晨光动手,温贵妃差人来送了她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数张银票铺子,并京郊几座宅院地契。
那是温家备给小女儿的嫁妆,今天物归原主。
茯苓接过包袱,当真如出嫁般,对着翊坤宫叩拜三下。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朱红高墙。
温贵妃从这日起,便开始处处留意宫外的消息。
宫里公西闵不知为何发了疯,无论如何也要去找茯苓,甚至求到了她这边,但温贵妃确实也不知道茯苓会在何处落脚。
她只能打听到了茯苓住处,就赶紧写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去,有的送到了,有的没有赶上,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回信。
温贵妃也不气馁,遇到了什么事儿都要写上两句。
公西闵与陛下请了长假,说要去寻人。
温贵妃的信写了五年。
她差点以为这辈子都收不到茯苓的回信了。
直到第五年,温贵妃写信告诉茯苓她怀孕了,茯苓要做姑姑了,这次破天荒的收到了回信。
信里写着她与公西闵不日将完婚,希望婚礼能在父母姐妹的见证下完成。
那天天气很好,温贵妃望着外面漂浮的云,只觉得天气爽朗。
漂泊的孩子最后还是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