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美人拿捏了》杳杳知晚

39、蜕皮

　　鹿绾祭拜完邬靖的陵墓，行水路到了江城。听师尊说，有些修仙世家为避世，定居在了江城，她年轻时也曾和临月来过江城。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房屋错落有致，依河畔而建，河道行船传出阵阵悠扬的笛声，倒是将她心里的乱七八糟的烦扰吹散了不少。

　　鹿绾随意走进一家茶馆，大堂都坐满了食客，便上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下面的景况一览无余。

　　“姑娘，吃点什么？”小二看她周身气质不俗，腰间挂的锦囊也鼓鼓的，推荐道:“西子龙井怎么样？每位来茗香居的茶客都会点。”

　　鹿绾点点头，“再来一盘点心吧，荷花酥有吗？”
　　“有！茗香居的荷花酥也是一绝。”小二擦干净桌面，笑道:“您今日来得巧，今日可免费听宋老先生说书。”

　　“这机会可遇不可求啊，宋老先生所讲的秘闻，我敢保证，您从未听过。”他见鹿绾有些动容，附耳道:“有些还是与修真界有关的秘闻呢。”

　　“哦？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鹿绾付了钱，又给了他点小费，小二麻溜将钱揣进兜里，“客官请稍等。”

　　从流音那里得知，师弟算是幸运的。他只需要经历类似妖族化人的一段完整过程，便可彻底摆脱妖化的特征。
　　《饲蛇指南》也十分有用，这几日下来，小白蛇的身体长大了不少，鳞片上的光泽也越发好看了。

　　怕吓到别人，给他施了隐身的术法。
　　鹿绾将它伸进衣袖深处的尾巴揪出来，戳了戳它的脑袋道:“阿厌，你现在尾巴太长了，不可以到处乱钻！”

　　小白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绕在她的腰上。
　　它此时的心智如同五岁小孩，跟它讲道理有何用？它又听不懂，鹿绾只好随它去了，好在它绕得也不算紧。

　　台上的说书先生约摸六十来岁，头发花白，两耳扇风，着一身旧色蓝衫。他将醒木重重一拍，清了清嗓子道:
　　“今日，讲一段百年前的修真界秘闻。”

　　“好！”楼上楼下的食客纷纷将目光汇聚在宋老先生上，鼓起掌来。
　　“且说两百年前，修真界出了位惊世骇俗的奇女子。”宋老先生神秘一笑，“老朽且不说她姓甚名谁，各位看官可自行猜测。”

　　“有人说她是从月宫降落凡间的仙子，有人说她是避世百年的蓬莱岛岛主之女，总之她是忽然出现的，没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

　　“我知道！是衍月仙门的临月尊者！”前排的几个看客笃定道。
　　“几位看官想必是经常听我说书的，看着面熟。”宋老先生抚掌而笑，继续道:

　　“衍月仙门啊，可不就是顾衍之和临月啊！他二人情深意长，天作之合，可天不遂人愿，临月尊者死在了大婚之日。”

　　“唉！可惜啊！红颜薄命呐！”底下人叹息。
　　醒木再次拍响，看客收回哀色，只听他声音千回百转道:“这临月尊者，来路不详，去路更是蹊跷啊！”

　　“为何这般说？”
　　“话说衍月仙门大婚那日，本是火凤飞旋，吉光普照，一派大吉大喜之相。而临月尊者竟会死在紫金玄雷之下。”
　　“更诡异的是，顾掌门以身护她，玄雷竟有意识般穿过顾掌门而向临月尊者而去。”

　　“难道是修真者的雷劫？”
　　“非也，非也。”宋老先生摇了摇头，“雷劫也会伤及旁人，其实是临月尊者一心求死。”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生死相依的道侣吗！”
　　“她或许本就不属于这里，她不过是想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罢了。”宋老先生转而道，“或许，诸位是否曾听过临月尊者的另一位蓝颜知己？”

　　话音刚落，大堂的钟声响起，宋老先生收起醒木，拖长声音，“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下次不知得等到何时了。”早已吃完茶点的食客叹息着。
　　同行的食客安慰道:“多来坐坐，说不定就碰上了。”

　　临月尊者确实与别人很不一样，她曾告诉过师尊，她因系统而来，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而她的任务是攻略一无所有的可怜男配，她与他携手逆天改命，开创宗门。她也曾告诉过师尊，她好像舍不得离开了，舍不得留他独自在这里。

　　她是不是回家去了？鹿绾很早便问过，只是没得到答案，可是，她不是舍不得吗？那她又为何会消失。

　　鹿绾将今日的见闻悉数告知师尊，师尊不久也传音于她，逐天阁逃走的人已经被衍月仙门抓到并处置了，修真界也未在出现弟子被人剖丹之事，重新回归太平。

　　可是，真的太平了吗？有些事就像隔着雾蒙着纱，看不清，摸不透。

　　鹿绾暂时不再想这些，取出珍藏的房契地契，找到了黎厌爹娘留给他的宅院和铺子。闲着无事，将院子打理干净。

　　院心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池，还有假山和草木装饰。《饲蛇指南》提到，蛇类多喜阴凉靠水之地，而白玉灵蛇这一品类，又好干净。

　　她便将水池冲刷干净，才引入清澈冰凉的泉水，它可算是愿意松开尾巴爬到池水中去了。
　　它的尾尖卷起一朵茱萸，将其扯落递向鹿绾，吐着信子，鹿绾在嘶嘶声中听到了几个字，“姐……姐，送你。”

　　“你会说话了？”鹿绾喜出望外，接过茱萸，会说话就意味着不久之后，他就能重新变回人了。
　　小白蛇兴奋地顺着池边爬过来，身上沾了水珠，泛着着流光溢彩的光泽。它努力仰起头，尾巴摇得欢快，“姐……姐。”

　　“不是姐姐，是师姐。”小白蛇急了，爬回她身上，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蹭着，“姐姐。”
　　“随你吧，姐姐就姐姐。会说话了就好。”

　　江城日出得慢，但是白夜也长，听江城百姓提起，这是座避世之城，时间流速要比外面慢些，他们也可在此长住一段时日。

　　商铺的位置很好，人来人往，旁边是些脂粉铺、成衣店，只有一家医馆。鹿绾便在黎厌的帮衬下，开了间灵丹阁，卖些凡人也能吃的美颜丹、益气丸。

　　虽然他现在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是他的智力恢复如初，记账术算什么都会，两人一同将灵丹阁经营得风生水起，和周围邻居也相处和睦。
　　鹿绾喜欢看他用尾巴打算盘记账的样子，很可爱。前提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偷偷钻被窝。

　　钱赚够了，他也越长越大了，即使是隐身也不能整日盘踞在灵丹阁。鹿绾便请了两个帮手，白术和木香。他们手脚麻利，虽整日斗嘴，却也给清净的灵丹阁带来了不少乐趣。

　　他们夜晚不回家，说是家距灵丹阁较远，暂住在宅院里。
　　这天，又是买药材，又是炼丹。客人还排着队买丹药，三人忙到了戌时。
　　“绾姐姐，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总是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木香碾着药材，问。

　　“我也听到了，会不会有蛇啊？”白术附和道。
　　这倒是让他们猜对了，家里不只有蛇，还是一条房梁粗的大白蛇。
　　鹿绾神色微顿，掩饰道:“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会起床整理东西，可能是我弄出来的声音，抱歉吵到你们了。”

　　木香关切地问:“绾姐姐睡不好吗？”
　　“我们制的安神丹挺好的，绾姐姐试试吧？”白术给她递了颗，鹿绾觉得心里暖暖的，接了过去。
　　江城的确是适合隐世而居的好地方。

　　回到宅院，她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响动，悄悄在正房施了个结界，送别白术和木香后，急忙往里赶。
　　“吱呀——”木门推开，只见杯盏书籍散落一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白蛇躁动不安地拍打着墙壁，鳞片绽开，不知他从哪带了根粗糙的枯树枝回来，绕在上面来回蹭着，剥落下几枚一寸长的鳞片。

　　“阿厌。”白蛇并未向往常一样朝她过去，反而一甩长尾离她更远了些，他的声音夹杂着难耐的低吼，“姐姐，不要过来！”

　　鹿绾知道这是蛇族的蜕皮期，它还小的时候她也帮他蜕过皮，每次都会变大许多。这次蜕皮他这般难受，许是将要化形了。

　　“阿厌，我可以帮你，像以前一样。”鹿绾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白蛇缩到墙角，蛇的眼睛在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嗅觉也很灵敏，除去平日里她身上的药香，还多了一阵甜腻的香味。

　　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用尾巴将她隔开，“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鹿绾顺势抱起他的尾巴，将一块已经皱起的皮轻轻撕去，蛇身猛地绷紧，尾端在她的手里轻轻颤着。

　　“好……好舒服。”鹿绾被他的尾巴轻轻一卷就揽了过去，他舒服在趴在地上，尾尖还勾在她的腰际，诱哄般道:“继续，姐姐。”

　　“好，那我轻一点，弄疼了的话你告诉我。”鹿绾点起一盏油灯，仔仔细细地帮他撕开旧皮，他扭动身子翻到另一侧，柔声道:“往下。”

　　“可以用力些的。”鹿绾点点头，全身心投入在他的下半段尾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化出了上半身。
　　瞥见她如同山涧清泉般澄澈得双眸，心里涟漪化为漩涡，教人沉沦。

　　这是他没能想到的，这段日子，她竟将他养的这般好，更意想不到的是，蜕皮这般私密的事，她也愿意亲力亲为。
　　黎厌勾了勾唇角，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