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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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度樾住到归泓家里的第一晚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晚上睡前央求归泓帮他洗头。
归泓刚洗完碗，这祖宗右手伤了，只能用左手拿个勺子笨拙地舀饭吃，偏偏还挑食，求着归泓帮他挑了一盘胡萝卜丝。
归泓一听还有自己的事，烦道：“你自己随便拿洗发水抹抹吧。”
“哥，你就帮帮我吧……算我求你了。”林度樾眼神真诚。
林度樾连往石膏上裹保鲜膜都笨手笨脚，归泓最终还是屈服了，一边缠保鲜膜一边问：“医生说了大概多久能好没有？”
“伤筋动骨一百天……”林度樾故意道，看归泓的表情逐渐难看，才赶紧弥补了一句，“不过我这个不算很严重，医生说快的话一个月就能好。”
一个月也不算短了，归泓腹诽一句，推他去洗澡。
进了浴室，林度樾二话不说就要脱裤子，就剩一只手好使，裤子脱得倒快，归泓赶紧捏住他的裤腰：“你干什么！”
“洗澡啊，不脱衣服怎么洗？”
“你先等等，”归泓快速思考，“这样，你先把上衣脱了，坐着先把头发洗了。”
“哦，”林度樾从善如流，把上衣撩起一半，然后冲归泓弯下腰，“哥，帮我一下。”
归泓从记事起就没跟别人在浴室共处过，这会别扭得很，撇过头帮他把上衣脱了下来，然后拖过一把凳子，让他背朝浴缸坐了下来，接着自己跨进浴缸，调起了水温。
林度樾把头靠在浴缸边上，抬头看向归泓。
听说人类很难分辨倒过来的人脸，林度樾视角颠倒着去看归泓，也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归泓的体型在男芭蕾舞者里算略微偏瘦，一张脸也没什么肉，以林度樾平时的视线去看时，总有清晰的下颌线，现在仰视着他的脸，却好像比平时要圆一些。
归泓瞳仁如墨，睫毛纤毫毕现，微微翘起的鼻头依旧精致，嘴唇正有些不悦地微微抿着。
花洒里涌出热水，浴室里很快升腾起淡淡的水雾蒸汽，归泓伸手拢过林度樾前额的头发，指腹的触感让林度樾的皮肤微微发麻。
他想，这就是他在视频里悄悄看了十余年的哥哥。
归泓离开的时候他七岁，是刚懂事的年纪，他知道哥哥不喜欢自己，但因为家里长辈的溺爱，当时的他并不在乎这个哥哥对自己的喜爱。
但幼时依稀的记忆里，穿着芭蕾表演服的归泓又实在太过漂亮，几乎是他对“美丽”这个词的启蒙。
十几岁的男孩穿着雪白的舞蹈服，细长优雅的四肢轻巧地舒展，有种难辨雌雄的最纯粹的美丽，而看在当时的林度樾眼里，这种美丽更加不掺任何杂质，可惜这些他也是后来才明白。
归泓在舞蹈附中上学时，林度樾还会偶尔跟着父母去看他的演出，等到他去了欧洲，林度樾就只能通过网上的视频看到他。
归泓在欧洲的老师喜欢在网上发一些学生的训练日常，归泓是里面唯一的东亚面孔，因此找起来非常容易，林度樾几乎是一步步看着青春期的归泓如何一点点抽条长高，又逐渐变成今天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那点幼时的启蒙，归泓不管什么样子，在他眼里一直是美的，也包括现在，举着花洒，没什么耐心地帮他揉搓头发的样子。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也就这么说了：“哥，你好漂亮啊。”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太在意，甚至还补了一句：“字面意思。”
归泓呆了两秒，接着把手里的花洒一歪，浇了林度樾一脸水。
第二天是周一，归泓依然在休假中，林度樾却得回学校上课，一大早就作妖把归泓叫了起来，说给他做了早饭。
归泓最受不了在闹钟响起之前被吵醒，用尽涵养才控制住自己没骂娘，困倦地往饭桌前一坐，才发现林度樾所谓自己做的早饭就是把麦当劳早餐拿出来摆了摆盘。
归泓食不知味地嚼着薯饼，问：“你几点下课？”
林度樾说：“下午五点，你要来接我吗？”
“不接，你自己坐地铁吧。我计算一下自己能过几个小时安生日子。”
林度樾失望了一瞬，没过几秒又笑道：“那我下课去买菜吧，昨天晚上你做的糖醋里脊真好吃，今晚还能做一次吗？”
归泓只把他当个熊孩子：“你不嫌腻啊？”
“怎么会，”林度樾吃完，支着下巴看他，“哥，你待会能送我去学校吗？这会早高峰，太危险了。”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怀揣能砸晕人的石膏，说早高峰太危险。
但毕竟是伤员，归泓对熊孩子的容忍度略微上升。他看了看表：“等我十五分钟。”
上车，归泓一转钥匙，问林度樾：“哪个学校？”
“你怎么还是不知道啊，”林度樾抱怨一句，“去A大南校区东门。”
“？”归泓缓缓转头，满脸都写着“你居然能考上这种水平的大学”。
林度樾看透他的潜台词，“啧”了一声：“没找关系没替考，统招上的，我高中还是重点中学呢。”
“我天，”归泓把车开出车库还在感叹，“你小时候认个表盘学了三天，两位数加减法十道能错六个，连家里电话号码都记不住，我都怀疑过你是不是智力有问题，你居然能考这么多分。”
林度樾腹诽，有些人嘴上说十二岁以前的事全都忘了，其实我的黑历史你记得比谁都清楚。
他辩解道：“那是因为年龄太小了，还不许我长大了忽然打开任督二脉啊？”
归泓乐了：“你这种程度的得打开十二脉吧！”
归泓把林度樾送到校门口，回去继续睡觉，而下车的林度樾却不忙着往学校里走，站在林荫处发了几条消息，原地等了几分钟，忽然不知看到谁了，远远招了招手。
一个高个子男生朝他跑过来：“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林度樾收起手机，跟对方一块进了校门，“程朝，我把样本带来了，鉴定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没问题，”程朝一口应下，“大概得等十天左右，你那边着急的话我可以问问看能不能稍微快一点。”
林度樾沉默几秒，还是道：“还是快一点吧，那就麻烦你了。”
休假结束后，归泓继续去《睡美人》舞剧出演，好在剩下的几场都在周边城市，基本能当天来回，排的场次也不算紧凑，比之前稍微松快了一些。
这个舞团是归泓决定回国前有同学给他介绍的，他们当时原定的王子演员出了意外，归泓算是救场，所以并没签长期合同，打算先在这边试几个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续约。
也是因此，其实他跟大多数舞团成员不算熟悉，除了自来熟的宋葳然，交到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归泓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毕竟在共事，舞团里平时有小型聚会时，他如果有兴趣偶尔会跟着去，不过大多数时间会选择回家睡觉。
基本除了芭蕾以外，他的生活还是挺单调的。
周末要去临市演出两场，还需要在那边住一晚上，演出前为了保持剧本熟悉度，归泓每天都要去参加集体排练。
周五那天他刚到排练室，就听到有人说老板晚上要请客，归泓没过去凑热闹，站在外围低声问宋葳然：“老板是说投资人吗？”
“对，”宋葳然点点头，“你还没见过吧，陶总人还是蛮好的，《睡美人》是他最喜欢的剧，估计是演出效果不错，想提前庆庆功。”
见归泓没什么反应，宋葳然问：“你晚上想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归泓想了想，“我家还有个伤员呢……”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央的导演就顺风耳一般，冲着归泓大声道：“小归啊，怎么说你也是男主角，咱们第一次团建，你怎么能不去呢？”
导演在团里一向很有威信，人缘也不错，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纷纷应和，归泓见推拒不过，也只好赶鸭子上架答应了。
他摸出手机给林度樾发消息：“晚上我得出去吃，你自己点外卖或者回去让保姆给你做饭。”
“混世魔王”人在学校上课，回得倒快，不知道一节课偷摸看几次手机：“什么叫得出去吃，应酬？”
归泓腹诽，这人倒会抓字眼，回复道：“不是，团建。”
“混世魔王”发来一个小狗哭哭表情包：“好吧，吃完早点回来。”
归泓回复冷酷：“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按灭了手机，换衣服准备日常排练，归泓后知后觉地一笑，除了跟外婆一起住的那几年，他还真没怎么体验过这种家里有人等他回去的感觉。
他把腿架起来，心里却在想，要不晚上露个面就早点回去。毕竟这几天林度樾除了依旧缠着归泓帮他洗头发之外，也没作什么妖，没课的时候还会笨手笨脚地帮他搞搞卫生什么的，总体来说表现不错。
归泓再度感叹，混世魔王居然真能长成个人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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