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芙权

2、第 2 章

　　自从在舒瑜的帮助下祝雪纯从城西转到扬舒，祝淑琴隔三差五就要叮嘱她在学校里多帮帮靳西越，表现热情一些，不要总是冷着脸，让人家看着像是靳西越欠她钱似的。

　　祝雪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因为妈妈想和她住在一起，所以答应了靳西越父母的提议，她被迫从家里搬到这儿住，还要照顾靳西越的日常生活。

　　真不知道到底这件事情谁从中获利，不管是谁，总之不是她祝雪纯。

　　但祝雪纯是个很会随遇而安的人，她从很小就明白在既定事实面前最没用的就是一直抱怨，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些事情改变目前的状态。

　　以前老师也夸过她心态超出同学一大截，考好了不骄傲，考差了立刻找原因改错误。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接到这个领她不满的消息，抱怨后祝雪纯就身体力行地在妈妈面前见缝插针，来表现她对靳西越的殷勤。

　　起初靳西越还有些不适应，但是招架不住祝雪纯真是太会演戏了。

　　祝雪纯帮他时总能很随意，像是几年如一日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靳西越早餐总是不好好吃，随便吃几个包子喝口水就起身去学校。靳卓行之前让厨子换着口味给他做早餐也不行。

　　祝雪纯吃完早饭从保姆套房那边的门绕个弯，站在前门等着靳西越出来和他一起坐车去上学。

　　舒瑜之前跟司机打过招呼了。

　　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是送，干脆让她每天和靳西越一起坐车去学校。

　　靳西越拎着书包一溜烟跑出去，谁都喊不住他。剩下舒瑜看着他碗里剩下的鸡蛋和早晨热过只喝一小口的牛奶皱眉。

　　祝雪纯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了个想法。

　　靳西越坐在后排等了一会儿祝雪纯才来。

　　他有些不耐烦，等祝雪纯打开车门他才抱怨：“你怎么这么慢？”

　　接着就看见递到他面前的饭盒保温袋。

　　祝雪纯坐上车贴心地替他打开保温盒：“吃点高蛋白能长更高些。”

　　这时的靳西越已经初具成年后英俊轮廓雏形，只是个头才勉强算180。这个身高在同龄人中算不上有多拔尖，在外貌的加持下这并不妨碍他拥有很多迷妹。

　　青春期的学生大多是爱美的。女生喜欢英俊的男生，就如同自然界里雌性总爱挑选漂亮又有地位的雄性一样常见。

　　男生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们十分在乎自己的身高，恨不得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不需要别人问他就能主动说出自己身高的男人，另一种则是你问了他就会觉得你很冒犯的男人。

　　虽然靳西越嘴上不说，但没有男生不希望自己长到180以上。

　　祝雪纯这句话直击他的关注点。

　　中午舒瑜回来听阿姨说靳西越拎着空饭盒回来觉得有意思，这么看来祝雪纯并不是单纯只有学习好的学生，她的脑子在平时生活中也格外好使。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有个人帮他们关心靳西越也未尝不可。

　　祝雪纯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就得到了许可。

　　她只是在心里腹诽说一句会长高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靳西越这个大少爷可真是比想象中好哄许多。

　　扬舒中学是私立学校，每年收学生时个人素质也属于考察项。他们有一套书面成绩外包含言行举止的考察标准，因此扬舒的每个学生都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只是举止再规范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喜好，碰到喜欢的人仍然忍不住想要靠近。

　　祝雪纯刚来不久就见识到了靳西越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

　　尽管多多少少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但是第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孟翊然。

　　祝雪纯不认识她是谁，她只是在中午替靳西越跑腿去小卖铺买水喝。就被孟翊然和她的小跟班拦在学校超市外的角落里。

　　祝雪纯一手握着矿泉水，一手攥着找零的钱。看着比她还要矮上半头的孟翊然满脸疑惑：“我认识你吗？”

　　她盯着孟翊然骄矜的模样真诚发问，孟翊然被她问得一噎。

　　她身后的两个女生神色夸张，满脸大惊小怪。

　　“她可是孟翊然！”

　　“孟翊然你都不知道吗？”

　　“孟翊然都不知道你还在扬舒念书？”

　　这副声讨的阵仗倒是把祝雪纯吓了一跳。

　　“啊…我该认识吗？”

　　她身后的两人表情同步地不可思议：“她爸爸可是学校创始人之一，校史馆第一列第三个照片上的人！”

　　“哦~”

　　祝雪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小姐仗着她爸来找自己茬的。

　　校史馆这个地方祝雪纯老早就听说了，据说每个学期班主任还会带领本班学生去参观一下。只是这学期的参观活动到目前为止祝雪纯还没有经历。

　　她是真的没有忍住问那两人：“你们会特意去校史馆看照片吗？”

　　两人没料到她竟然会直接反问问题，一时间有些怔愣。

　　孟翊然眼看着话题越跑越偏，在旁边出声制止：“停停停！”

　　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她才满意地停下来，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模样。

　　“你不认识我，那你怎么认识靳西越？”

　　你是不是暗恋他？

　　最后一句她没问出口。

　　孟翊然从小成绩优异，长相清纯，又因为她的爸爸被这么多人关注，怎么好光明正大打听关于靳西越的事情，但她又忍不住自己去偷偷关心。

　　祝雪纯瞧着眼前的女生面若桃花，目光炯炯盯着她，等待她开口说话，眼神坚定得像要去修长城。

　　如果不是现在她在帮靳西越买水着急回去，祝雪纯真的很想和她开一会儿玩笑，但她给靳西越送完水还要回去写作业，没有时间在这儿和大小姐耗。

　　于是她实事求是：“我又不是单单不认识你，我上个月也不认识靳西越。”

　　孟翊然瞪大了眼睛。

　　很显然她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谬。

　　不久前还不认识靳西越的人，过一个多月竟然能和他一起上学？靳西越如果真是这种随便的人，他的身边一定早就围满了各种女同学。

　　看她一脸不信，祝雪纯只得再说一点：“靳西越的妈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帮靳西越做点事情算是回报一下。”

　　孟翊然认真点点头：“哦哦，那你还怪知恩图报的。”

　　孟翊然听到这个答案很满意，口气不再像刚刚那样趾高气昂。在超市门口堵她的三人往后退开，给她留出一点空。

　　祝雪纯见她不再咄咄逼人，眼下给她让了条路，这就是误会解除的意思了。

　　祝雪纯看这小姑娘这么好骗，临走之前捉弄心理作祟，歪头问她：“我要是喜欢他，你怎么办？”

　　孟翊然正沉浸在还好她不喜欢靳西越的喜悦里，被她一句话问懵了，反应过来：“那…那先来后到，你要排我后面！”

　　祝雪纯视线微微向下，蓦然想起来小学四年级她有段时间喂流浪猫。

　　有只小白猫很恬静优雅，但是不敢靠近人，相反另一只奶牛猫就很胆大，它圆头圆脑地特别招人喜欢，主动来蹭祝雪纯的脚，喵呜喵呜地喊着，祝雪纯就把特意带来的猫粮给了小奶牛猫。

　　过了几天小白猫也逐渐敢靠近过来，它也想吃猫粮。

　　奶牛猫没它个头大，明明怕得浑身炸毛，依然张牙舞爪得像是要和小白猫打一架。

　　小白猫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旁边乖乖等奶牛猫吃完。

　　奶牛猫见它这个样子反而给自己整不会了，过了会儿奶牛猫哦呜嗷呜地炫饱了盒子里还剩一些，它一会儿看看小白猫一会儿看看猫粮，自己学着小白猫走到一边儿坐下休息，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小白猫有没有吃猫粮。

　　这时小白猫才踩着猫步坐在盒子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后来它们达成了默契，奶牛猫先吃，它吃饱了小白猫再吃。

　　奶牛猫最初以为小白猫要和自己抢饭，所以才冲着它嗷呜嗷呜叫，后来发现它对自己并不构成威胁，就和它和平共处了。

　　祝雪纯此刻看着孟翊然就像是那只小奶牛猫，怕别人和她抢饭，所以就算是没有对方高也要找俩人撑场子，自以为能吓到对方。

　　祝雪纯没有拆穿她，顺着她往下问：“好呀，那我现在排第几呢？”

　　她本来预计可能会有两三个人被她威胁过，没想到孟翊然飞快地回答：“就在我后面，第二个吧！”

　　？

　　合着拿我当软柿子呢？

　　她估摸着自己来买水也有段时间了，不打算和她再纠缠。只是亏得她多问了一句，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她对孟翊然的性格也有了个粗略了解。

　　在新学校立足之前，祝雪纯不希望自己被过多的人关注，虽然现在的关注度都已经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这次的事情她会记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能再有交集的时候还多着呢。

　　祝雪纯月牙般的眼睛微微一眯，浅浅的酒窝盛满甜入心脾的笑意：“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