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招募》十一寻火

1、第 1 章

　　顾盼出生的时候，地球是这样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工厂，抢夺资源的战火，漫漫无边无垠的绝望。太阳火热地炙烤着，那是一个漫长的酷暑，空气平均温度远远超过沸点，雨像滚烫的沸水，浇在地上冒起屡屡白烟，让你想到烤炉上滋滋作响的煎蛋。
　　顾盼第一次看到森林，是一本图画书：“妈妈，这是老师说的童话吗？”
　　“是人类的童话啊，森林？连几百几千年前最不值得一提的野草都成了保护植物，干枯的树叶珍藏在北京的博物馆……北京……珍奇泛滥的城市。”
　　“那蔬菜呢？”
　　“想什么呢？！人工维生素普及全世界，高级点的有蔬菜的口感，只是咱们三四线小城没有罢了。”妈妈翻了个白眼，可顾盼从妈妈的脸上看到了和很多人一样的向往。
　　这样的向往在10年后被终止了，那年顾盼19岁，一个ID“厌世者”的人在一款名为“末世漂流瓶”的软件中投入了一个瓶子，文字同它的包装一样简洁：716街，8月8日，未来准时守候。漂流瓶很快从一众许愿中脱颖而出，不过都是些吐槽：
　　“现在的人吃喝不愁，可真会为自己找乐子”
　　“未来？每天吃饱穿暖完了还有余力谈未来？”
　　“神神叨叨的，你真应该把脑子在太阳底下好好晒晒”
　　顾盼不否认这些喷子，但“吃喝不愁”属实和他的生活有点远。是远在他地工作的父亲？996还要开烧烤店的母亲？顾盼不是没想过未来，未来可能是那句很火的网络流行语“妈妈，人生是旷野”，也可能是眼下的一亩三分地。
　　“盼儿，把这桌的签子撤下去！”
　　顾盼：“……别吵，我在思考”
　　不过确实还有些闲人的，有个博主大发言论自己要亲自看看他是怎么博眼球的，评论一发出立刻有四五个人求带。顾盼倒也不认为这帖子是假的，看看就看看呗，反正自己正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说忙，除了帮父母打打杂没什么事，一天闲得很。
　　8月8日，倒是个吉利的数字，只是酷热的太阳哪怕穿了密封服也难耐，顾盼感受到自己的汗水正在蒸发。716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行人，街角的纸箱成堆也没人清理，属实是一个被人忽略的地方。确实适合在这里作些想象，顾盼脚尖摩擦着砖地，好奇有没有和他一样傻且无聊的人。
　　那个女主播真的来了，夸张的口红里不断冒出些流行语：“家人们谁懂啊，一大早被人约到这个鬼地方，我看人挺少的，该不会要谋财害命吧”“噗嗤”顾盼没忍住笑出来，像是觉得她太聒噪了，默默走到墙角蹲着捂住耳朵。
　　那位博主像是注意到了他，走过去看起来挺随和地问：“小朋友，你也是来找未来的吗？”转过头来却用很奇怪的语气说“居然碰到同路了，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有神奇的东西咱也不知道呀”
　　“噗”许是对那句“小朋友”有些不满，顾盼背过身去继续在墙上扣来扣去。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成熟的吗？”大惊小怪的语调和太阳一样穿过密封服叫个不停。
　　没人发现，墙角多了一行小字：你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不过顾盼的长相确实是容易被误会的那种类型：睫毛纤长浓密，棕色的瞳孔占据了双眸大部分位置，沉默时像两只颤动的蝴蝶，仿佛它映射出了所有你相信甚至是不相信的美好。
　　破败的老街转角处走出来一个怪人。穿着打扮都像是从纸壳堆里走出来的，头顶有个纸箱起到了帽子的作用，他清清嗓子，顾盼，主播，还有几个凑热闹的人停下来，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他四下打量着，在吊足大家的胃口后掏出蓝色的按钮，纸箱哗啦啦倒下，墙壁让出了一条无声的路，路是漆黑的，你很难不相信另一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别紧张，我的孩子们，别紧张……我知道这有点难，”怪人的眼睛游离在几人之间，最后在顾盼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哦，就是你了，你先进去”
　　顾盼几乎没有犹豫，大步迈了进去，怪人紧接着进去，眼睛透过镜片闪烁出兴奋，接着是主播、两个看起来是双胞胎的大学生、眼神涣散无光的中年男人，六个人处在顾盼愿称之为“夹缝”的地方，墙在身后关闭了，又是一片漆黑，仿佛它不存在一样。
　　隧道很长，长到所有人由怀疑到害怕到平静再到烦躁和愤怒，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先生，不是我们等不起，但如果您要浪费我的时间，恕我失陪”
　　“很好，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到处都是门，我可以帮你推开其中的一扇，你就可以出去了，但你不介意出现在另一个城市吧，或者按现在的路程来算……出现在另一个国家？”
　　“我们已经走了非常久了，但可能就是到了另一个地区……事实上我觉得我们一直在绕来绕去，请问尽头在哪？”
　　“是你最先遇见的那堵墙”
　　“这位迫不及待要走的先生，我们可能在进行一种在沙盘上的旅行，”顾盼幽幽地开口了，“就是说，你在沙盘上的一寸，现实中或许是千米之隔，甚至更多，我们也是一样”
　　“是的，我的孩子，我们正在进行跨越千里的旅程，在时间覆盖不到的地方……我们称它为夹缝吧”
　　“所以如果现在离开，还会是我们进入的时间？”双胞胎中的一个插口。
　　“我们将去往哪里？”
　　“未来，联合国的未来”
　　还是一片漆黑，他们走到了宇宙的“缝隙”一切还是毫无变化，主播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真的，我怀疑这是一个骗局”
　　“我看那孩子挺不错，机灵地很，信他肯定没错”
　　看到这句，主播的心稍稍放下，可紧接着，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道路的右侧，怪人转了过去，紧接着，那个地方出现了亮光，几人有了经过几个世纪的感觉——实际上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