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射日之征观《醉卧美人膝》》绯缺落

18、第 18 章

　　【兰室发生争执之时，蓝曦臣就随着蓝启仁在外听了一耳朵，待午间散学之后，他看见叔父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免欲言又止。因蓝曦臣打扰到蓝启仁的思绪，于是本想武器提及弟弟红鸾星动的打趣话就这么被他咽了回去。
　　待来到松风水月，不必忧心隔墙有耳后，才见蓝启仁沉声开口，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议论之人，不值得深交。这江家，更不能深交。”蓝曦臣就事论事道：“这么多年过去，江宗主身为云梦最大世家的家主，连一点汉言都解决不了，实在可疑。依我看，无非是仗着斯人已逝，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正名罢了。这种人最为可怕，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背后刺你一剑。”
　　做为姑苏蓝氏的少宗主，蓝曦臣自幼便不像其他族兄弟和门生们一样，学习什么君子之道。要知道，门下的子弟、门生修习君子之道，是为了在他们的认知中画上条条框框，不越矩，不善进，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理由能随心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但若中做宗主的过于君子，家族就会如同底下的子弟门生们一样被这个名号给束缚住，从而变得迂腐古板，被人挟名而令。
　　所以，青蘅君从一开始就教导自己这个将担上整个家族重任的大儿子——你必须划定一个底线，然后在这个底线上行事。底线可进，不可退。
　　被青蘅君教导了一堆为主之道，蓝曦臣一直都很善于思考，对于蓝启仁的提问，他就像应对蘅君的考问一样，对答如流。而且在就事论事完后，也会加上自己的看法，以供长辈们评断。更何况松风水月里没有旁人，蓝曦臣不必有所忌讳，是以放心地表现出他对江枫眠行事的不屑。
　　听完蓝曦臣的看法，蓝启仁听得频频点头之余，又不免提及其膝下那一双儿女。
　　“今日观那江少宗主和江姑娘，江姑娘倒是有其几分风采，江少宗主嘛……”蓝启仁叹气道：“难成气候。”
　　主罢，又望蓝曦臣，眼中充斥着对这个大侄儿满满的骄傲。
　　蓝启仁这些年被蓝忘机暗地里坑过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早已不是当初那不知变通的古板先生了。而蓝家经过这些年的改造，也是唯少宗主命令是从。
　　至于蓝宗主青蘅君嘛……因他更多的时候是闭关，或者帮忙处理一些暗中的事情，虽然还像以前那样郁郁寡欢，但也不会再什么都撒手不管了。但，没什么大事，也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要不是蓝曦臣年纪尚轻，怕他压不住那些爱厚着脸皮自恃为长辈好占便宜的的小仙首们，青蘅君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听叔父提及江氏的小辈，蓝曦臣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想起在兰室时同样处于舆论中心，却能大发异彩的魏无羡，以及在课上时时故作无意地望向魏无羡，就差连他整个人都粘上去的自家弟弟，蓝曦臣莞尔一笑，试探性地问道：“说到这个，今日那位魏公子，叔父觉得如何？”
　　“谈吐有礼，举止有度，灵台清明，是个好孩子。”提起江氏姐弟时，蓝启仁只会在心里感叹江氏败相已现。可说起魏无羡，就见他眼睛一亮，赞誉有加：“不愧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孩子。”
　　蓝曦臣附和道：“魏公子确实是个妙人。”
　　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到蓝启仁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啊……咳咳……”蓝曦臣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心附和了一句，就被叔父听出了不对。不过嘛，这也很正常，做为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长辈，自然知道他不会随意在旁人未发问前就先提出自己的意见。
　　到底是自己过于松懈了。
　　蓝曦臣快速自省完后，方半真半假的回答：“昨晚魏公子迷路来得迟了，和忘机不小心打了一架，现在魏公子约莫还在气头上……”
　　“什么意思，打架还有理了？”蓝启仁听得不悦，强行打断了话头。
　　自觉惹祸的蓝曦臣可不敢让蓝启仁对魏无羡产生坏印象，这可不利于蓝忘机抱得美人归，遂连忙解释道：“不是的……”
　　蓝曦臣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人间的纠葛。但又想到，与其让叔父对魏公子产生偏见，倒不如让叔父知道是弟弟他对不住魏公子在先，况且让长辈知情，也是有助于忘机向魏公子负责嘛。
　　于是狠了狠心，从弟弟最轻的那一处错处开始说起：“是忘机他……他不小心撕了人家的衣服……呃……从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又、又……”
　　“又什么？”蓝启仁有了不详的预感。
　　蓝曦臣吞吞吐吐道：“又……又亲了人家……”
　　“什么！！！”不详的预感应验了，若非涵养足，蓝启仁就不只是惊得大呼小叫，而是破口大骂了。】

　　那些拿着不曾证实过的谣言当成真相来传播的世家子弟不值得结交，而云梦江氏却不能结交？

　　听到天幕影像中那位蓝少宗主所下的结论时，魏无羡的脑中先是一怒，但视线触及蓝忘机那张无甚表情的脸时，他又瞬间的冷静了下来。

　　决定跟哪个家族结交，不跟哪个家族结交，完全是蓝氏他们自己的权力，难道他一个小小的江氏弟子还有资格置疑不成？

　　魏无羡到底没有冲动行事，因为上一次冲动时的前车之鉴，已经让他吃够了教训。虽然他依然觉得金子轩配不上师姐，同时也从不觉得为师姐出头这件事是错误，可他在被江叔叔带回莲花坞后，是亲眼看到师姐在人前强颜欢喜，人后郁郁寡欢模样的。

　　那一刻魏无羡突然意识到，这桩婚约是属于师姐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只有她自己有资格决定是否要放弃这桩婚事，而不是让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自作主张。

　　这个领悟来得太晚，晚到金江两家的联姻已无法挽回。但也来得不晚，至少魏无羡现在很清楚就能想通。因为他知道此蓝家非彼蓝家，影像中蓝少宗主的决定，并不表示是泽芜君的决定。

　　可魏无羡沉默了，蓝曦臣却是喜悦之余还存着几分尴尬了。

　　喜悦的是父亲还活着，并且他虽然依然时常闭关，却并非不管事，甚至时时会出关教导他如何去做一位合格的宗主。而也是在这一刻，蓝曦臣才知道，做宗主不能太君子。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但仔细一想才知其中奥妙，才明白原来叔父教导的从来不是如何做宗主，而是如何做君子。

　　可这也不能怪叔父呀。因为他就是被君子之道教导长大的，又如何能强求一只河鱼知道怎么在海里生活？强求一只蜜蜂知道云层之上的浩瀚呢？

　　而尴尬之处则在于嘛……

　　别误会。蓝曦臣并不觉得影像中的自己对江氏的判断有什么差错，因为他只是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却不是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自己在天幕中对老江宗主的评价。

　　蓝氏家规有云：不可语人是非。

　　而另一个自己非但语人是非，还几乎直指去世的那位老江宗主是阴诡小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蓝曦臣觉得魏无羡会暴起伤人，但没想到他一直以为被怨气影响而越发森冷嗜血暴躁的魏无羡竟然克制住了冲动，重新坐了回去，而且表现得十分冷静。

　　然，这份冷静倒显得蓝曦臣刚才那不自觉间表现出来的戒备，让他有种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挫败感。

　　蓝曦臣干咳了两声，一脸歉意的朝着魏无羡拱了拱手，道：“还请魏公子恕蓝某口无遮拦所造下的口业。”

　　“泽芜君不必如此。”魏无羡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江氏弟子，你真要道歉也不该是向我，而是另有其人。至于里面所说的流言，其实江叔叔也并非特意放纵，他只是觉得清者自清，特意去反驳倒显得心虚，还不如随他们传去。待他们发现我们对此无动于衷，自然也就觉得无趣，便也不会再传了。”

　　众人听得直皱眉，却又不知道怎么驳斥这种说法更好，还得是温若寒挺身而出，一阵冷嘲热讽：“哦？无趣就不会说了？那么一个流言怎么就传了十几年，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说罢，温若寒便好整以暇，等着魏无羡反驳。

　　没想到的是，魏无羡非但不驳他的话，反而翻了个白眼后，又重新看起影像来，好似自己面前没有温若寒这个人似的，所以才让他连话都听不到。

　　结果就是，温若寒讨了个没趣不说，反而把自己气了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