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ov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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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的季节，八点多的时间天还没黑多久，在这个干燥的北方城市，没有太阳就意味着凉爽。唐瑾音把防晒衣脱下来挂在胳膊上，迎着晚风一脚浅一脚深地走。走久了有点无聊，就在路边买个冰棍哄哄自己，继续走。
她从商业街走到美食街，从美食街走到商场，从商场走到产业园。她可是一公里都得叫车的人，然而这四五公里的路，竟也没什么知觉，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下来了。
昨天下午从左俞家离开的路上，唐坤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到了地方就把她放下了，唐瑾音礼貌地说爸爸再见，然而那个从小告诉她要讲礼貌的爸爸连手都懒得挥一个。
唐瑾音做的事虽然可能难以理解，但背后的动机都很简单，无非就是博关注罢了。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小时候她拼命学习没有用，长大了她找烂人男朋友，和家里决裂，包括怀孕的谎言，都只是想争取到一点点关注而已。
如今看来，目的达到了，唐坤被她气得不轻，连唐宇辰都来关心自己吃了没睡了没心情怎么样，但她却也没有那么开心。
没有人会觉得自甘堕落很爽，之所以还会这么做，通常都是不得不，都是没有其他的路子。
就算爽，那也是伴着痛的，每爽一下，痛就会返回来给你一拳。
包括左俞，她把左俞捡回来，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博关注么，她想成为他的恩人，成为他的救世主……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得不轻，把手里的冰棍包装纸一下子扔远了。
然后又捡了回来，规规矩矩扔进垃圾桶里，也不city walk了，立马掏出手机叫车回家，输密码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差点把手机锁上。
可是手机划开，首先蹦出来的居然是左俞的抖音视频，画面卡了下，然后在栾清和的窈窕背影一闪而过。
……
唐瑾音手指长按。
销号，卸载，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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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晚饭后的清爽时刻，但今天却没有什么老头老太太在楼下聊天，只有那个小男孩滑着滑板，轮子一会碾过地上的砂石，一会又一个大跳，跳到砖地上，然后很潇洒地拍拍蓝色校服裤子。
牛逼，这大跳有点东西。
唐瑾音坐在石头凳子上看他表演，这才发现他正是前两天在她面前闪电漂移秀了她一脸的小男孩。
今天换了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小男孩滑了一会像是滑累了，踩着板子边蹬在地上，和台阶磕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滑着轮子。
这个牌子的滑板不便宜，并且他玩的还是定制款。
唐瑾音起身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意识道，“您好。”
咳，您什么好啊，傻不傻，小孩和大人的打招呼方式是不一样的。
小男孩疑惑地转过头，唐瑾音当即改变策略，微微弯下腰和他直视，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你奶奶今天不在吗？”
“你谁啊。”小男孩眼神警惕。
这小孩看着挺矮，也就一米四几，她还以为是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发出的声音也是十岁出头小男孩最常用的那种一听就让人脑壳痛、字字带着淘味儿的，但他这一开口的明显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把唐瑾音整懵了。
“你多大啦？”唐瑾音调整好表情，笑着说。
“你先说你是谁。”小男孩依旧很警惕。
这小男孩的语气显然是个大孩子，所以唐瑾音也不夹着嗓子了，用跟左俞说话的语气和他对话。
“我也住这个小区，算是你邻居，你前两天滑滑板还差点撞到我呢。”
“哦，”小男孩扭过头，“不记得了。”
“就你自己吗？”唐瑾音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围。
“嗯，就我自己，”他脚上动作没停，把滑板头踩上踩下，“那不是我奶奶，是我姥姥。”
“好好好，姥姥，”唐瑾音应着，“这会儿挺忙？”
“忙。”
忙着虐待滑板。
“有空吃零食吗，”唐瑾音笑眯眯的，“我请。”
那必然是有的。
大孩子也是孩子，只要是孩子就没有不爱吃零食的。小区门口刚好有家小卖部，卖的还是符合小孩消费水平的五毛一块的零食，小男孩哐哐一通买，扫码一看，才三十五。
他匆匆说了声谢谢，便撕开一包辣条，舔了舔手指。
“你姥姥有没有和你说不能乱吃陌生人的东西？”唐瑾音看着啃辣条啃得吧唧吧唧的小男孩说。
“说过，但我觉得，”小男孩喝了一口可乐，“这话只对来历不明的食物有效。”
跟个小大人似的。
“嗯——”唐瑾音不置可否，“小朋友，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的，天下没有白吃的零食，所以你也得稍微付出点什么。”她指了指他手里的辣条。
“你要干嘛。”小男孩脸上重新挂上警惕。
唐瑾音掏出手机解锁，对着屏幕划了一会，神神秘秘的。小男孩把头往前探，依然看不到她在划什么。
他都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了，唐瑾音突然把手机拿到他面前一亮。
是一张照片，还是视频截图的那种。
唐瑾音指着最边上的左俞，又指了指中间的栾清和，“他俩在谈恋爱，能看出来吗？”
小男孩看了一会，“能，我们班里就有班对儿，三四对吧。”
唐瑾音被“班对儿”、“三四对”这两个词噎了一下，压下去追问的冲动，不然就偏题了。
“那你觉得，”唐瑾音咽了下口水，“……他俩配吗？”
“配什么？”小男孩一脸迷茫。
唐瑾音觉得和小屁孩解释这个词多少有点罪恶感，但又克制不住找别人求证的想法，话在嘴里打滚儿，斟酌词句用了好长时间。
“就是他俩看上去配不配，就，跟你班上那班对儿似的，站一块，一看，就是情侣的那种。”唐瑾音磕磕绊绊地措辞。
小男孩刚想说什么，唐瑾音突然换上严肃脸，“认真说啊，不然我告诉你姥姥你吃陌生人的东西，还是垃圾食品。”
小男孩听着这话，又摸着下巴看了好一会，“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
“嗯……”他歪着脑袋说，“配是挺配的，但是感觉又怪怪的。”
唐瑾音又划到下一张照片，依然是视频截图，“你再看看呢。”
“一半一半，”他探过头，语气笃定了不少，“我们班上的班对都挺那啥的，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太那啥。”
“那啥是哪啥？”关键词来了，唐瑾音语气都有些紧张。
“我想想啊，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对！”小男孩拍了好几下大腿，“肉麻，就是肉麻，我们班班对儿都特肉麻，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太肉麻。”
唐瑾音眼神略有起伏，眨了眨眼没说话。
“但是他们看上去又挺配的，帅哥美女嘛，所以我说，”小男孩伸手在左边一停，又伸到右边一停，“一半，一半。”
原来是这个一半一半。
但她看着手里的照片，注意力只能放在配不配那一半上。这种事不能细琢磨，因为越是琢磨，越不是滋味。
唐瑾音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得一阵红一阵白，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越来越不正常，拿着手机的手好像和心脏连在一起，胸口处的酸涩和悸动顺着胳膊传到指尖，传到……那张左俞对栾清和比心的照片上。
不对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绝对不对！
虽然她谈了一场鸡架一样只能嗦个味的恋爱，虽然她也算不上多喜欢赵之文，虽然她之前从来没喜欢过什么男人。
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在现在这个年代，也是见过不少猪跑的。
所以这肯定不是喜欢啊，喜欢对唐瑾音来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喜欢左俞。左俞比她小了整整五岁，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两年前刚到自己家的时候还不长现在这样呢，说话跟个小姑娘似的，趴在他耳朵根才能听到。
所以唐瑾音迅速否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小男孩回答完问题就没理她了，又撕开一包素牛肉，埋着脑袋专心地吃。
唐瑾音看着照片，心脏又诡异地蹦跶了两下，她在小男孩面前蹲下，伸出手对他晃了晃。
“干嘛。”男孩说。
那只晃了两下的手绕了个弯，伸回她自己面前，唐瑾音有点结巴，指着自己问，“那，你，你觉得……”
男孩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唐瑾音额头都冒出一层薄汗，短短几个字在嘴里过了好几遍，始终就是说不出口。
“你觉得我……”
“我觉得你？”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帽子和眼镜摘了，头发被帽子压了一天，像牛舔过一样。她把头发抓蓬松，朝远处的花坛瞪了一会，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确保自己的眼睛看上去不是死鱼眼。
男孩好奇地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吞了下口水，“你想说什么？”
唐瑾音重新蹲在男孩面前，她甩了甩头发，露出一个迷人优雅的微笑，“你觉得，我和照片里这男的，看上去像你们那班对儿吗？”
她说几个字顿一下，还着重强调了“我”这个字。
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有点儿毛病。
她蹲在这，拿着左俞的视频截图，问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吃辣条吃得满手油的小男孩，自己和左俞像不像班对儿。
唐瑾音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
这小孩一定转头就告诉他姥姥，然后他姥姥再和晚上遛弯的老姐妹一说，她问左俞和自己像不像班对儿的事就得出名了！
能撤回吗，或者能让他失忆也行啊，要不把他打晕……
纠结间，一道薄荷糖味的清凉声音从背后响起，携着晚上的风，卷到唐瑾音耳朵里。
“和谁？”
这短短两个字像一道闪电正正地对她迎头劈了下来，她身子瞬间僵硬，顿时感觉从脚底麻到头顶。
“啊，”小男孩吼了一声，伸出手指着，“你就是……”
唐瑾音飞速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敢多说一个字就死定了，等着被你姥姥揍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ovet.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