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文三一

68、番外：归来3

　　顾既言讲完话就离开了会议室。

　　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出席这种会议。倒不是他对新员工有什么看法，而是因为他平时实在太忙。

　　他今天来公司原本只是为了参加每周的例行会议，开完后他还要去市工信局开会。一天的行程早就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吃饭，基本没有一丝空暇。

　　看着顾既言离开会议室的背影，苏予的眸色彻底暗了下来。接下来是哪个领导发言，说了什么，他通通都没听进去，脑袋里只有那个走得干脆利落的高大身影。

　　身旁的同事用手肘推了推他，好心提醒：“哎，刚才你低头的时候，顾总看了你好几眼。咱们第一天上班，你精神点，别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

　　闻言，苏予回过神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振作起精神：“嗯，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这样下去了，”说着，他朝对方微微一笑：“谢谢你。”

　　是啊，就算他不认识我，也总要生活下去，我能做的不多，但希望能帮到他，哪怕一丝一毫也好，苏予默默地想。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如他想的一般，忙碌，平静，踏实。科技公司经常需要加班，所以他的生活大多是两点一线，周末休息的时候，他就拉着吴湄，再叫上严珩和他女朋友以及杜希文，五人去周边城市逛逛，或者去爬爬山。虽然四人现在不经常见面，但友情依旧如初。

　　自从那天之后，苏予就没再见过顾既言。那人像是忽然从他生命中出现，又忽然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忙碌的生活让苏予心中的黯然缓解了一些，但不知为何，那些记忆始终缭绕不去。每当他想将那些记忆深埋的时候，一个梦或是一件事物就会让他重新想起，日日夜夜，反反复复。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苏予就渐渐习惯了跟这些记忆和平相处。他不忘，它们就会安静地存在于某个角落。

　　某个周五，加班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双休让技术部所有人都感到兴奋，所以一到下班时间，人就都跑了个干净。

　　空荡的办公区非常安静，只剩苏予一人还在慢悠悠地收拾背包。吴湄最近看上了一个女孩儿，经常很晚才回家，他今天不想独自一人待在家，便没急着离开。

　　刚出公司大门，夏日夜晚独有的潮湿闷热扑面而来，这让苏予心里有些烦躁。他在门口停留片刻，准备在外面随便逛逛顺便吃顿晚饭再回家。

　　这会儿的天还没完全黑，天边有落日晚霞，巷子里有袅袅炊烟，道路上车流如水，街边行人如织，这些共同组成了这座城市的夜生活。

　　苏予远远看着那些，神情不由暗淡下来。原本亲密无间，现在却只能遥遥相望，形单影只。见记忆有回流之势，苏予甩了甩头，赶紧止住那些念头。他不敢再深入去想，那只会徒增悲伤。

　　不知道在外面逛了多长时间，直到走得有些累了，苏予才坐上地铁回家。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他便愣住了。

　　明亮的路灯下，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小区的大门旁边。他半低着头，面部轮廓模糊不清。可即便这样，苏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人的还是？

　　苏予不敢细想，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就回家。谁知那人看见他后，竟也朝他走了过来。苏予脚步一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影。

　　顾既言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可走到苏予身边时却没停步。苏予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瞬间冻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忽然，他感觉手臂被人狠狠拉了一下，同时耳边传来低低的呵斥声：“停在路中间，命不想要了吗？”

　　苏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站的位置是小区门口那条马路的中间，好在现在比较晚了，路上没什么车，否则他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顾既言将他拉到路边，低头看着他。那眼神并不是苏予上次见到他时那种淡漠的眼神，而是深邃明亮，仿佛还带有一丝异样的神采。

　　苏予被他看得心脏狂跳，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你……”

　　“不认识我？”他嗓音低沉和缓，如一杯酒香醇厚的红酒，闻之即醉。

　　苏予的脸渐渐开始发烫，他不自然地别开目光，低低地叫了声：“顾、顾总。”

　　“顾总？”顾既言眉头一皱，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称呼。他抬头环视四周，又低头看了看眼前人略微低垂着的头顶，轻叹一声，说道：“跟我来。”

　　“去哪里？”苏予抬头看向顾既言，脸上的热意尚未褪去，绯红已悄悄爬上脸颊，让他冷白肤色无边多了一丝艳丽。

　　他们离得很近，甚至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看的深邃眼眸，和离得越来越近的唇，苏予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手该往哪儿放了。

　　顾既言勾了勾唇，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随即停止靠近的动作，直起身拉住苏予的手，朝马路的另一侧走去。

　　苏予就那样任由他拉着，心底的情绪愈发复杂。一边觉得他好像认出了自己，一边又觉得他只是认识自己而已，毕竟他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是前者，苏予自是欣喜不已。可如果是后者，那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他可不会自恋到认为顾既言能看上自己。

　　“在想什么？”拉着他的人似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顾、顾总，我可以自己走。”这句话既是试探，同时也抱有一丝期望。

　　顾既言什么都没说，但也没松开他，反而将他的手越握越紧，紧得让苏予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这个小区就是城市里最普通的那种小区，小区围墙外的马路边停着很多车。顾既言拉着苏予走到一辆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苏予坐进去。

　　苏予看着那辆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小区门口的豪车，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抬脚坐了进去。顾既言为他关上门，转身走到驾驶室旁，拉开门坐了进去。

　　车内光线昏暗，路灯的光只能照亮两人的下颌。两人的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谁都无法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这倒让苏予心中的紧张有所缓解。

　　两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车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充耳可闻。不知过了多久，苏予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顾既言，试探性地开口问：“顾总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既言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继续沉默着。

　　就在苏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顾既言忽然问：“你认识江迴吗？”

　　听到这个名字，苏予顿时愣住了。

　　顾既言同时转过头来，正好将他脸上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全部收入眼底。

　　“你、你是……你竟然……”苏予话音哽咽，后面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言，顾既言笑了，他再不迟疑，抬起手一把按住苏予的后脑，贴上了那张想念已久的唇。

　　呼吸凌乱不堪，唇齿交缠不歇，之前所有的犹豫和怀疑都悉数化作喜悦和甜蜜，将两人团团包围，再不给悲伤留一丝空隙。

　　忽然，一丝咸意在两人口中蔓延，顾既言停下动作看向苏予，却发现他已经热泪盈眶。

　　顾既言心疼不已，一点点去吻他脸上的泪滴。那代表着他们重逢的喜悦，更是他们彼此互相思念的证明。

　　“老婆，我们回家吧。”顾既言咬着苏予的唇，轻声说道：“我很想你。”他边说边加深这个吻，直到欲望快要破体而出才不情愿地结束。

　　苏予被吻得头脑昏沉，手脚发软，这个绵长的吻结束后，他四肢无力地靠在顾既言的怀里，放任自己去汲取那久违的温暖和踏实。

　　直到车子开出老远，苏予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身边人精致的侧颜，再想到刚才两人所做的种种，脸不知不觉地红了。

　　顾既言载着苏予来到郊区的一栋别墅，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但别墅内灯火通明，看来是有人在此居住。

　　苏予对顾既言的生活了解不多，见此情形，他犹豫着问了一句：“这里是？”

　　顾既言停好车，便拉着他往别墅里走，边走还边给他解释：“这是我几年前买的，只是这里离市区比较远，平时上班不方便，就不常过来住，所以这里一直是唐姨在收拾。”他怕苏予不知道唐姨是谁，就继续解释说：“唐姨是我家的老保姆，自小便照顾我，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这里偏是偏了点，但胜在安静，最主要的是唐姨喜欢这里。”

　　苏予点点头。

　　顾既言按响门铃，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给他们开了门，见是顾既言，老太太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小言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她拉着顾既言的手臂，把人往屋里引。待看到顾既言身后的苏予时，她惊讶地问：“小言，这位是？”

　　“唐姨，他叫苏予，是我爱人。”

　　他一句“爱人”，直接让身旁两人愣在原地。苏予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地介绍自己。

　　老太太更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两个性别相同的年轻人。

　　还是苏予先反应过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问道：“唐姨，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抱歉。”

　　唐姨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完全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赶忙对苏予表示歉意：“抱歉抱歉，小苏，你们快进来！”

　　两人进门换好鞋子，顾既言低声问苏予：“饿不饿？”

　　苏予摇摇头：“我吃过晚饭了。”

　　顾既言点点头，对唐姨说：“唐姨，您早点休息吧，不用忙活了。”

　　“厨房有汤，你们不喝点再睡吗？”

　　“不了，我们上楼洗洗就睡了，您去休息吧。”

　　唐姨看了看两人，一脸担忧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