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兔子》小生黎昶

1、第 1 章

　　“听说了吗？最近有大事要发生了。”
　　“你是说……不能吧？虽然那位背叛了华夏家族，可是……”
　　“这有什么不可能？虽然当年华夏家族能进五高，确实是托了他的福，但这种背弃家族的人……华夏放弃嫡长子，选嫡幼子继承高级议员的职务，也无可厚非。”
　　“算了，这些也不是我们能讨论的，快回去吧。”
　　联合星际联盟的办公大厦里，位于最高层的高级会议中心，正秘密召开一场高级会议。这种会议被公民尊称为“第九层”会议，只有五大高级议员和联合秘书长才能参加，但会议室里的场面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此时，席间的两个发须花白的老头子正杵着拐杖，互相骂得不可开交，另外三人司空见惯，或摇着红酒杯，或抽着雪茄，对两个固执老人的争吵视若无睹。
　　奇怪的是，联合秘书长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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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个普通议员从洗手间离开后，联才打开隔间的木门，走至洗手台，慢条斯理地洗手，清理。
　　想起刚才无意听到的墙角，联无奈地摇摇头。
　　说起来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烂账，谁也说服不了谁，吵急眼了还要上手，真该让外界公众好好看看，这群自诩绅士的人是怎么“平和”地讨论政事的。
　　不然，他也不会借口上洗手间，出来透气了。
　　不过，对于今天讨论的这件事的结果，联倒是很有兴趣。
　　当年，第二次星际大战结束后，为了维护人类长期的和平发展，成立了联合星际理事会，也就是现在的联合星际联盟。
　　本来设立的高级议员只有三位，分别来自美利坚家族、苏维埃家族和英吉利家族，英吉利家族自认实力弱小，无法抗衡另外两个家族，于是把自己的盟友法兰西家族拉入了高级议员名单，美利坚虽然实力雄厚，却也忌惮苏维埃家族，便效仿英吉利，将华夏家族也一起拉入，这样，就组建了最初的“五高”。
　　“五高”的权利仅次于秘书长，且拥有最高级别的一票否决权，在和平年代的星际联盟，美、法、英、苏四大家族迅速发展，成为联盟最有实力的家族。
　　华夏族却因为嫡长子——民的背叛，惨遭重创，数千年的富庶毁于一旦，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华夏族才将叛徒绳之以法。
　　现在，华夏家族要求废除民在五高中的所有职务，并由其嫡幼子全权继承。
　　华夏族的嫡幼子……联抽出手巾，仔细擦拭手上残留的水珠。
　　这倒是个很有趣的角色。
　　据说这孩子是个alpha，公元1949年才出生的，今年还不到22岁，在这个人均年龄三百岁的星际时代，像这样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想要和英吉利老绅士、美利坚秃鹫平起平坐，继承五高这么重要的位置，不知道会受到多少阻拦。
　　华夏家的也真是老了，赶鸭子上架，竟然敢把整个家族交给这么年轻的孩子。
　　联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正准备回到高级会议中心，继续百无聊赖地听华夏小老头和英吉利老绅士的“辩论”。
　　狭长的欧式走廊里，回到会议室的必经之路，高定小牛皮踩在白色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联插兜站定，看着迎面走来的唐装青年，眉头轻挑。
　　说什么来什么啊，联有趣地想。
　　唐装青年面上带着笑，脊背挺直，步态从容，似乎并没有因为联的停顿而慌乱，反而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与优雅。
　　“秘书长先生，久仰大名。”青年右手执扇，双手并握，很有礼貌地向联行了一个东方礼节。
　　抛开政治立场不谈，联很喜欢东方的礼节文化，年轻alpha没有他想象中的浮躁、骄纵，反而礼貌有加，他对他的感官不错。
　　“你就是华夏族的嫡幼子？”联没有回礼，他是联合秘书长，明面上拥有联盟最高权力，无论如何，年幼的继承人，现在还没有得到他尊重的资格。
　　“是的，我是华夏家族的嫡幼子中华，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青年恭敬地奉上自己的名片，他笑得温和无害，全身浸润着优雅的气质。
　　联难得愣神，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很自然地接过了那张红色的小卡片。
　　正面是华夏族标志性的龙图腾族徽，反面只简单地介绍了他的姓名：中华·华夏。
　　姓名下面还有一串数字，想来是联系方式。
　　“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华。”
　　“华……”联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名片，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翻，那张名片便被交换到食指和中指之间，重新递回华的面前，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不染尘埃的白色地毯上。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名片还是收回去吧。”
　　说完，联闪过一瞬间的笑容，略过华，再次准备进入会议室。
　　“稍等一下。”华轻轻扯住联的衣袖。
　　联顿了顿，没有回头。
　　“那么尊贵的秘书长先生，我要怎么做，您才会对我有兴趣？”
　　或许是华的语气太过真挚，又或许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麻醉了自己，总之，联迷迷糊糊听见自己说：“先和我坐上同一张会议桌再说吧。”
　　坐上同一张会议桌——意思就是，华要取代他的哥哥民，替华夏族，重新坐上五高的位置。
　　这很艰难。
　　联很难评，祝华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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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华在22岁那年，真的重回了五高。
　　其中的过程一波三折，虽然华没有多说过，联也多少了解，英法美三个家族，说是财狼虎豹也不为过，尤其是那只蠢秃鹫……总之，在第26届联合星际大会后，华和联坐上了同一张会议桌。
　　联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那都是公元1971年的事情，现在已经过了53年了，怎么会忽然梦到刚认识华的情景。
　　“醒了？”温润的声线在身旁响起，“喝点水吧，昨晚辛苦了。”
　　这么多年了，华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如沐春风，引得人耳朵微颤，何况联的耳朵一向敏感，就光是听这两句话，联耳后便红了一片。
　　“嗯……”就着华递来的杯子，联喝了一大口水，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喝得有些急，有一缕清水从联的嘴角流下来，蜿蜒滑落，一路流过下颌、脖颈还有喉结……
　　还准备流向更下方的水渍，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止住了前行的脚步，修长的食指，骨节微屈，轻轻刮蹭了一下联精致的喉结，联不由得一个哆嗦，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华……”
　　“嗯，我在。”华似乎是没注意到联的不自在，朝他温柔一笑，然后盯着他的脸，轻轻舔掉了自己食指刚蹭上的水珠，“该起床了，秘书长先生。”
　　真是涩得要命，他对其他情人也是这样的吗？联没来由地想。
　　“我知道……”联别过通红的脸，将华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摊开，开始穿戴起来。
　　华坐在沙发上，边喝早茶边看报，秉持着君子之礼，非礼勿视的原则。
　　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成年人，这位来自东方古老家族的贵公子，完全清除掉他长兄留下的羽翼，将华夏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同时在星际各领域交往中都有不小的建树，甚至在议院，在五高中，都拥有了很强的话语权。
　　“他就是一头雄狮，带领华夏族走向新辉煌的逐渐苏醒的雄狮。”
　　“中华这个小子，太可怕了，比他父亲，比他哥哥，甚至比他师兄还可怕。”
　　联想起十多年前，某个家族的议员和他交谈时提起华，把他评价为一头即将苏醒的雄狮。
　　他还说：“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改变联合星际的格局，说不定，那只老秃鹫都得忌惮他……”
　　假以时日是什么时候，联不知道，但当他意识到华已经成长到一个恐怖实力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恐慌，他甚至在私心里默默为他高兴。
　　因为，因为……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华。
　　联笑着摇头，将注意力从唐装青年身上收回。
　　等联将衣服换好，正对镜试领带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华的私人领域，防御系统级别很高，几乎没有外人入侵的可能，现在来敲门的，只会是两人信得过的下属。
　　“进。”
　　进来的是联的助理。
　　夏洛克一进门就懂事地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自从上一次因为他的鲁莽，无意撞见一些不和谐的场景，接下来一星期，华夏高级议员看他的眼神都意味深长，每次都让夏洛克后背一凉，毛骨悚然。
　　联笑了一下：“夏洛克，别紧张，我现在衣冠都很整。”
　　“衣冠不整”，是上次被夏洛克撞见后，华教联的成语——据说在东方文化里，多形容那种事事后的模样……
　　后来，联就自创，学会了用反义词，说自己衣冠很整，弄得华哭笑不得。
　　夏洛克不懂这个梗，但也很聪明地略过这个话题，简单阐明自己的来意。
　　“秘书长，请允许我为您讲述今天的工作安排。”
　　联点头应允，然后夏洛克就掏出光脑，点开日程表安排。
　　华瞥了一眼那张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微微皱眉。
　　“早上十点，您将和俄罗斯高级议员有一场私人会谈，中午十二点，您将露面联合星际环境保护部组织的餐厅演讲，并作重要讲话，下午一点，您将和厄瓜多尔家族的成员进行会晤，并作重要讲话，下午三点，您将……额……”
　　夏洛克似乎有些犹豫，偷看联，然后偷看喝茶的华。
　　联将领带打好，又调整了一下三角形的位置：“没关系的，夏洛克，华夏先生不是外人。”
　　夏洛克长呼口气，继续讲述：“下午三点，您将和美利坚高级议员进行一场私人会谈，并和美利坚议员共进晚餐。晚上七点，您将参加联合星际儿童保护协会组织的慈善晚会，并作重要讲话。”
　　联还没来得及说话，华先开口评价了：“阿联今天好忙。”
　　联无奈笑：“没办法……”
　　他停顿了一秒，接着说。
　　“为了和平。”
　　“为了和平。”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而笑。
　　夏洛克完成自己的工作后，自觉退出房间，并为他们带上门。
　　华站起身，向联走来，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似乎才更自然些，联理解华夏家族低调内敛的家族精神。
　　“师兄和老秃鹫都要找你私下会谈，应付得过来吗？”华问道，顺手替联整理西服上的细小褶皱。
　　哦，还有在小事上的严谨，联想，华夏果然是星际公认的最有规矩的家族，并且华一定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还少吗？”联嘲讽一笑。
　　“也是。”华替他整理好衣服，然后继续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有时候，没必要给老秃鹫留脸面。”
　　联抿唇：“你也不要总叫他老秃鹫，老美他……他只是太着急了。”
　　华没有再多说，对联温柔一笑，然后亲自送他出府邸。
　　目送着联的车队逐渐离开，直到转过弯再也看不见影子，华才收回视线，卸下温柔的笑容，满脸冷漠与疏离。
　　“先生，俄先生来电。”有下属来提醒。
　　华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向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