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缘》星酥酒

10、对峙

　　这边刚踏入乱葬岗，乌见月就开打了，数次挥鞭子想打棠溪墨都被蒙桉挡了去，一番激斗下来倒是蒙桉身上皮肉绽开，“尊上，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何必动这么大气性。”

　　乌见月冷眼看着蒙桉道：“那你护着他干嘛，反正都要死的，受点伤能怎么样。”

　　蒙桉：“那不行，奴家心疼，奴家可舍不得。”

　　乌见月：“我可舍得你。”话音刚落，鞭身便直指蒙桉心脏去，蒙桉抽出棠溪墨的佩剑才堪堪挡住这一击，向后倒去，棠溪墨向旁边让了一步，蒙桉撞在了树上。

　　乌见月看见棠溪墨这一举动，停鞭道：“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棠溪墨哑然。

　　乌见月了然于心：“看来知道了。”

　　“颜家父子的战死，是你父亲的手笔，颜家这一脉，仅剩的唯一一个女儿，你们棠溪一族也不放过！”

　　“以生人之气，孕养鬼胎，你就那么喜欢你身边那个鬼东西！想出这种歹毒的法子！我们颜家碍了你们棠溪一族的眼，你把她好好安置在别院，或者一纸和离书，或者直接传信给我，再之前不娶不就可以了，你大皇子何等的尊贵，你想要
　　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这么多法子，这么多……”见月嘶吼着宣泄，手中青霜不断爆出金光，抽向蒙桉和大皇子。

　　大皇子这才喃喃道：“鬼胎？什么鬼胎？”

　　“你不知道？”乌见月面若死灰的看着棠溪墨，“姐姐的孩子被她害死，种下鬼灵，她把姐姐当做养灵的器皿。你还自作主张，将她纳入府中，千般恩，万般宠。好，好一个鹣鲽情深呐。”

　　乌见月的情绪面临崩溃：“让我猜猜，是你见她生的貌美，起了二心？是真的嫌弃姐姐没有生育你的孩子，还是棠溪一族的孩子不能从颜氏的肚子里出来？打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你的名声？皇家多好啊，竟然让大皇子娶了颜氏遗孤……？”

　　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此时面色惨白：“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我不知道……”

　　乌见月继续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你们皇家的算计？身为皇族却与妖苟且，任由这个东西打掉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个消息被散播出去，你猜猜你的好父皇，愿不愿意为了你再算上一算？”

　　棠溪墨只会不停的重复着：“不是的，不会的，不是的……”

　　乌见月没理会他的语无伦次，丝毫不顾及的道：“棠溪墨，和离书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更不需要皇家的同意。”乌见月只想要他的命。

　　谁在乎过颜家人的命，谁在乎姐姐的命。

　　乌见月鞭鞭都是冲着棠溪墨的命去的，可总会在关键时刻被蒙桉挡下。蒙桉护着王爷，一身伤疼的厉害却还是轻佻婉转的道：“尊上，死者为大，你这样揪着你姐姐的丈夫不放，你姐姐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啊~”

　　说罢，硬生生接住乌见月一击，满身血污，却还是说道：“哦~瞧瞧我这记性，璟王妃的魂灵破碎，下不了黄泉，入不了轮回了，这世上再没有王妃这个人了。”

　　棠溪墨怔愣了。

　　泠七苼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年时：“做什么。”

　　年时道：“我去帮小师父。”

　　年时想挣开泠七苼的手，突然感觉自己四肢不能动了，怒吼：“泠七苼！你干什么了！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给我解毒！”

　　泠七苼道：“你以为喂毒和送命我不会选吗，真是的。”

　　乌见月冷冷盯着蒙桉道：“该死的东西，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棠溪墨却质问蒙桉道：“你不是说那是邪气入体吗？你说的，只有你能救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蒙桉没有说话，却被乌见月听了进去：“邪气入体？你想感受一下吗！”

　　乌见月周身灵力逐渐化为血色。

　　年时感觉不对劲，想上前阻止，可他根本动不了，泠七苼此刻也靠近不了。一团灰朴朴的影子迅速闯入乌见月周身的灵气结界，这次乌见月看清楚了，那是一双和她面庞极度不符的手，洗去黑脏泥垢，那双手稚嫩纤长，除了些老茧和伤口，没有一丝属于年岁的纹路。

　　年时大喊：“小师父小心，是那个小鬼！小鬼把你的脏蹄子给我拿开，不准碰我小师父！”

　　小鬼没有理会年时，抱着乌见月嘴里念念有词，蒙桉紧紧盯着这边，棠溪墨神情有些不可置信，感受到乌见月周身灵气平稳，小鬼泄力松开见月，晕倒了。

　　乌见月一把抱住了小鬼，一手抓向棠溪墨，可突然意志昏沉，连带着小鬼一起坠了下去，却还是调动了暴动的“灵力”，凭着最后一丝意识，以这一丝“灵力”震碎了所有试图阻挡的藤丝，打入了棠溪墨的体内。

　　泠七苼立刻给年时解毒，先一步接住了二人，把过脉看二人无事，将她们交给了年时：“照看好她们。”

　　对待小师父，年时是极好的，可对待小鬼，年时是极其不情愿的，护住了乌见月就将小鬼以端正的大字型摆在了地上。

　　泠七苼看见后欲言又止：“你……”能不能对女孩子端正一点……

　　“鬼胎是什么？不是说是邪气入体吗！？”棠溪墨忍着体内的剧痛，质问蒙桉，双眼猩红，青筋暴起，显得有些疯魔。

　　蒙桉赶忙上前说道：“将军，奴家先为你化去这股灵力，奴家之后再为您解释。”

　　可棠溪墨没有给蒙桉碰自己的机会，拿起被乌见月打到一边的佩剑，剑指蒙桉，只吐出了一个字：“说。”

　　蒙桉道：“说什么呢将军，你想听什么都行，我先帮你化……”

　　蒙桉低头看向刺穿自己腹部的剑。

　　棠溪墨手又进几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蒙桉眼睁睁的看着贯穿腹部的剑，低笑声从唇间溢出：“这孩子，不是你在我座下叩首求来的吗？将军。”

　　蒙桉握住棠溪墨的手拔出了那把剑：“还记得将军说的恳切，王妃不易有孕，求我赐子。”

　　蒙桉脱力，靠坐在树下：“如此虔诚，我真舍不得不应你。”

　　棠溪墨浑身颤抖，依旧用剑指着蒙桉。

　　蒙桉没什么表示，想是在回想当初：“可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赐的，怎么能让你的愿望落空了，我可是立马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你来还愿那天，笑容太过明朗，我突然就忍不住现身了，我想和你在一处。”

　　“我化身出来见你，告诉你，那不是孕相，是邪气入体……”

　　棠溪墨出声呵斥：“够了！”

　　蒙桉不惧，看起来有些疯魔：“这孩子可是你求着我除去的，交换条件是你做我的入幕之宾，可你连被我魅惑了，都不愿意听令与我，区区一个人类，我保她这几个月的性命无虞已是恩赐。”

　　忽而又娇媚道：“将军，看看奴吧，奴又何尝不是真心心悦与你，权势，财富，你想要的奴家都可以……”

　　只一道快风刮过棠溪墨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温热的湿痕，周遭难得安静了，

　　“好了，安静了。”

　　棠溪墨只觉得身上仿佛有什么消散了，他注视着这个一身花粉的男人。

　　“对不住了墨公子，这血不能脏了我的衣裳，委屈你了。”泠七苼和风细雨的说道。

　　事情结束的措不及防。

　　棠溪墨：“……”

　　泠七苼看了看面前的尸身：“嗯，还算完整，可入药，拔剑吧墨公子，别脏了自己的器物。”

　　棠溪墨：“……”

　　年时大喊：“泠七苼，你干什么，你直接把她杀了！？”

　　泠七苼一边收尸一边笑回：“怎么？你看上了?”

　　年时一个抖灵：“噫……你才是看上了吧，都要入药了。”

　　泠七苼又道：“你自己的猪蹄子也撒开尊上些。”

　　年时小声叨叨：“我才不要。”

　　棠溪墨头痛的厉害，心下惶惶，道：“……打断一下，吾妻……”

　　泠七苼轻叹：“你求她打掉孩子，孩子是打掉了，可是孩子被养成鬼胎，蚕食掉了颜小姐的魂灵，魂灵破裂，了过往，无来生。”

　　这话在嘴里过了两遍，不知是不是头疼的缘故，竟然有些听不懂：“无来生，无来生？”

　　泠七苼肯定道：“溟灭于天地，自是再无轮回。”

　　棠溪墨面色灰败，带着哽咽与乞求：“求仙问道，也无法？”

　　泠七苼：“无法，”沉默片刻，看着棠溪墨额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做出一张标准的微笑脸继续道，“墨公子，你身上的这道灵气，是颜大小姐的，不会怎么墨公子，只是和颜大小姐一样尝尝这魂灵碎裂的苦头，毕竟不比修仙者，灵气微弱，这样的疼痛，墨公子可要承受很久很久了。”

　　棠溪墨握拳闭目不语。

　　面前的空气波动，是泠七苼递过来的一卷文书，和离书。

　　棠溪墨也只是默默接过，抬手揖礼作别：“多谢。”

　　七苼看着棠溪墨离去的身影没有再多话，只觉得这位战无不胜的将军，皇城天潢贵胄的皇子有了一丝颓败。

　　年时适时出声：“泠七苼！我们也走吧，回去好安顿小师父。”

　　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孩儿，泠七苼道：“这不管人家了？”

　　“你医者仁心，要管你管。”年时头也不回的走着。

　　“你知道这离京城多远吗，走回去？”

　　“……”

　　泠七苼看着抱着小祖宗的小祖宗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觉得好笑。“你还真……”

　　泠七苼话还没说完，年时就倔强的瞪了他一眼。

　　“瞪我没用，地上那孩子，你带上。”

　　年时只好任劳任怨的搬起了小乞丐:“快点的啊，开阵。”

　　“你这葫芦还能放大！？”

　　“怎么走，葫芦口？”

　　“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