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叶小果》小雪时分

3、莫名奇妙的泪水

　　我亲爱的朋友：

　　上次看完你的回信，一直没有回复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明白，但我一直陷在灰暗的情绪之中，我就是没有办法去迈过那道坎。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向前看。

　　我学着去努力地学习，企图用学习充满我的生活，也许这样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但是我既没有做到放下，学习还学得一团糟。

　　我又觉得，既然我喜欢看小说，喜欢听音乐，那就一直一直看，一直一直听，这样应该也能得到抚慰吧。但是同样没用。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想喊小爱同学放几首歌听听，没想到突然间听到了自己中考前为了鼓励自己而设置的中二称呼：

　　“好的，必定考上xx学校的女人。”

　　xx学校，就是那个我没去成的学校。

　　不管我怎样刻意地去回避它，它总会在某个夜晚，不可避免地侵入我的脑海，扰乱我的思维。

　　它用不同的方式在告诉我“我没考上”。

　　可在你来看，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我用得着一遍又一遍地去想吗？有必要去一遍又一遍的抱怨吗？

　　没必要吧。

　　其实我也知道。

　　就像刚刚，也许是有眼睫毛扎进眼睛里了，我本来是想摘下眼镜揉揉眼睛的。没想到揉着揉着眼泪就冒出来了。

　　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眼泪，我又开始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过不去那道坎，厌恶自己在不停地内耗，厌恶自己不会表达。

　　那天在学校听到了一首歌，我觉得歌的旋律特别好听，于是就回家搜了一下，没想到歌词更令我感同身受；

　　“只是觉得努力了那么久
　　最后却是败给了不适合
　　也许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觉得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却一无所得，他们都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但我一点也不觉得。

　　我的家人在知道我考上现在这所学校后，无一例外，就连我最亲最爱的姥姥，都在说：

　　“哎呀真好啊，我还在担心你考不上xx呢。”

　　他们在担心我考不上现在的这所学校。

　　我却在心里苦笑，无声地说着：
　　“我不光能考上这个学校，我还能考上比这个学校更好的，全市第一好的高中。”

　　当每次和我妈争论我究竟为什么纠结志愿问题，我却总是解释不清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哑巴拼命想要说话却总也说不出的无力感。

　　我其实早就坦然接受没去成那所学校了，既然去不成就算了，在这个学校混下来也就这样了。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也无法接受，总是想要问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我在你们心里这么没用。
　　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努力。
　　为什么只相信你们看到的。只理解你们所理解的。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就算只理解一点呢。

　　我妈总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她总是从我的话里只择出她想听的，然后曲解我的意思。

　　我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能给我选择一个比现在的高中好百倍的学校，我明明可以考得上。

　　她就说我虚荣。

　　当时看到那两个字我就笑了，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永远没法和她解释清楚了。

　　原来一个人仅仅只是想考一个好学校，就被当做虚荣。
　　那你让那些考不上还想去的人怎么办呢？说他们痴人说梦吗。

　　这一年来我一直想要他们能够好好的认真的当面对我说声抱歉，哪怕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让我能够知道他们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真的抱歉于自己的错误选择，真的知道我也是有能力的。

　　但是他们没有。

　　一个在某天早上草草地发了一条手机短信，说自己做错了，说相信我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就算没去那个学校也没什么所谓的，有的人去了也没考上好大学。

　　但我不是“有的人”。

　　那条短信的态度就像在告诉我：
　　我都说知道错了你还要怎样，你天天揪着这么一个错误难道还不活了吗，没考上就没考上呗，没有我们你本来也考不上。

　　难道去考试的是他们吗。难道三年来努力的是他们吗。

　　我本来就不聪明，不是那些有天赋的人随便学学就能考上重高。我需要夜以继日的努力，才能堪堪跟上他们的脚步。

　　另一个反复在说着自己都做了什么，觉得自己做的是全天下父母都做不到的事，反复否定我，曲解我，无法理解我。

　　今年的某天，我和一个老师通电话，她讲到了我们政治必修四上所学过的内容。

　　那时的我只会呆滞地背诵这段文字，现在回过头看，原来一切都如此的坦白：

　　“事物发展的道路是曲折的。新事物的发展总要经历一个由小到大，由不完善到比较完善的过程。新事物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弱点和不完善的地方，人们对新事物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旧事物在开始时往往比较强大，总是顽强抵抗和极力扼杀新事物。新事物战胜旧事物不可能一蹴而就，必然经历曲折的过程。”

　　我也希望在未来的某天，我可以真正的让新事物战胜旧事物，真正地去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

　　叶小果
　　写于2024年五月

作者有话说

　　＞﹏＜